九阿哥点了点头,十阿哥便笑了,赞同道:“这倒真是个漏水的人。”
八阿哥不由也淡淡地笑了笑,警告道:“你们要玩火尽量小心些,别引火自焚才好。”
九阿哥拍着胸脯保证道:“八哥放心好了,有我在,烧不到八哥身上。”
八阿哥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说什么。九阿哥自去安排人去监视四福晋,没过两天却得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他听了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索性带着那探听消息的人去了八阿哥处。
待听了九阿哥的话,饶是八阿哥如此镇定的人面上不觉也是带上了惊愕之色,问道:“你说四嫂管隆科多叫阿玛?”
九阿哥点头道:“我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干脆就带了那个办事的奴才来了,叫他说给八哥听罢。”
说着便招了招手,示意旁边一直垂手侍立的小厮上前。那小厮口舌极为伶俐,不等八阿哥问,便把他打听到的事情细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小厮奉了九阿哥之命前去监视四福晋,特意拿钱买通了几个雍王府里看门的粗使婆子,打听到四福晋时常只带着一个贴身刘妈从角门出去游玩,便暗中留了意,一直在角门外暗暗守着。昨日里果见着她只带了个婆子出了雍王府,他瞧得奇怪,便扮作了货郎偷偷地在后面跟着,却见那四福晋进了一处戏园子的后门。小厮是个机灵人,想了法子也跟着混了进去,不曾想就瞧见了四福晋与隆科多秘密见面。
小厮说道:“当时奴才听到四福晋叫隆科多大人阿玛,隆科多大人还劝她要大度一些,不要坏了四阿哥的大事。”
八阿哥听了,诧异道:“四嫂不是费扬古的女儿吗?”
九阿哥却是冷笑一声,“谁知道呢?费扬古是隆科多的手下,或者是四福晋认了隆科多做干爹,又或者本身就是他的私生女,让手下帮忙兜着。由此可见,四哥和太子已经开始勾结朝臣了。” 他挥手遣退了那小厮,转而问八阿哥道:“八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八阿哥沉默片刻,嘴角上忽地绽开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反问道:“皇阿玛生平最讨厌欺骗了,你们说倘若他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九阿哥顿时明白过来,叫道:“我这就去办!”
说着起身便走,八阿哥却拦下了他,笑道:“哎,这个事怎么能由我们来说呢?万一被人倒打一耙,说我们恶意诬陷,你说皇阿玛会怎么想?”
九阿哥问道:“那怎么办?”
八阿哥不紧不慢地答道:“先去那个戏班子把事情查清楚,然后找一个时机,让他们自己承认了便是!”
九阿哥听得愣了,不由奇道:“这事可是欺君的事,他们怎么会自己承认?”
八阿哥却是笑了笑,说道:“我自有法子,你先去把这事查清楚再说吧!”
九阿哥将信将疑地走了,专门派了几个得力的心腹去查此事,结果出来却是叫众人都大吃了一惊,四阿哥的福晋那拉氏金枝竟然还真是隆科多与一个戏子的私生女,自小养在了戏班子里,十多岁了才被隆科多送到了部下费扬古的家中,对外只说是自小长在老家祖母身边的嫡长女,后来又由隆科多做媒,指给了四阿哥为嫡福晋。
九阿哥不由冷笑道:“难怪隆科多明里暗里的替老四谋划,咱们只当是老四喊他舅舅喊的,谁知道人家两人竟然还是翁婿呢!”
十阿哥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看了看九阿哥,又看十阿哥,愕然道:“怎么办?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吃了这个暗亏啊!”
八阿哥正在写着大字,闻言只笑了笑,将纸上的墨迹吹干了,这才淡淡说道:“自然不能吃这个暗亏,走吧,老九,皇阿玛在畅音阁听戏呢,咱们也去唱出戏给皇阿玛听听。”说着便丢了手中的毛笔,率先向屋外走了去。
畅音阁里,康熙正在听戏,八阿哥带着九阿哥过去给康熙请了安,在一旁陪着听了一会的《赵氏孤儿》,故意问康熙道:“皇阿玛,儿臣斗胆问一句,这出戏您都看了好多回了,难道不腻吗?”
康熙闻言不由看向八阿哥,“怎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八阿哥笑了笑,答道:“儿臣最近在天桥看了一些新玩意儿,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技痒,想给皇阿玛展示展示。”
康熙一听来了兴趣,笑道:“好啊,你去给朕比划比划。”
八阿哥给九阿哥做了一个眼色,两人便上了戏台,就听得八阿哥唱道:“什么人在京城饱受赞扬?什么人在天下恩泽四方?什么人站起光芒万丈,什么人爱百姓世无双?”
九阿哥事先已得了八阿哥的嘱咐,便接道:“康熙爷在京城饱受赞扬,大清朝在天下恩泽四方,我主隆恩站起光芒万丈,万万岁爱百姓世无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是人人都爱听的,他二人在台上这样一唱,康熙在台下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好,唱得不错,不错——”
那边八阿哥从戏台上跃了下来,走到康熙身前,行礼笑道:“谢皇阿玛夸奖,其实儿子唱得不好,真正班子里的人唱得才好,倘若皇阿玛恩准他们进宫来唱一场,把所有大臣女眷们都请来,儿臣保证一定会让大家耳目一新。”
康熙想着不两日就要到七夕了,便点头笑道:“也好,乞巧节大家有点新玩意儿,你去办吧!”
八阿哥与九阿哥等人领了旨下去,出了园子,八阿哥便笑着与九阿哥说道:“老九,你去想法把那个戏班子请宫里来,记得叫那戏班里的老人来,咱们请四嫂看场好戏!”
九阿哥眼珠转了转,一下子明白了八阿哥的意思,笑道:“八哥,我这就去办,你就看好吧!”
说着便拉了仍是一头雾水的十阿哥走了。
八阿哥看着他二人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阿哥所走去。路过御花园时,不曾想却遇到了僖嫔带着个宫女在花园里赏花。他步子略微顿了顿便迎了上去,向僖嫔请安道:“僖嫔娘娘吉祥。”
僖嫔已经被康熙冷落了许久,今日打听到康熙去了畅音阁听戏,便忙借着来御花园散心,一直等在路上候着康熙,结果康熙没等到,却看到了八阿哥。她迟疑了一下,却仍是忍不住问道:“皇上在畅音阁?”
八阿哥恭声答道:“皇阿玛正在畅音阁听戏呢,僖嫔娘娘若是相见皇上,不如去那陪着皇阿玛听听戏。”
僖嫔见八阿哥说破了自己的心思,面上一时有些尴尬,忙掩饰道:“不用了,本宫在这园子里看看花,不去打扰皇上了。”
八阿哥也不揭破,只淡淡地笑了笑便告了退。僖嫔见他走远了,这才又看向畅音阁的方向,心中一时也是极为矛盾,有心去,可康熙并未召见她,就这样冒失去了反而不好。正迟疑着,却听得身边的挽月低声提醒道:“娘娘,德妃娘娘从那边过来了。”
僖嫔飞快地扫了一眼,果然见德妃带着宫女太监从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她忙做出赏花的模样,转头去打量旁边的几株牡丹,直待德妃走得近了,这才装作刚刚看到德妃的模样,转回来蹲身行礼道:“德妃娘娘吉祥。”
德妃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妹妹兴致不错,这个时候来御花园赏花。”
僖嫔心中有事,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多想一想,听德妃这样说,只觉得德妃是在讽刺自己,当下便笑着反击道:“我是被皇上抛弃的人,有时间来看看花也很正常。倒是姐姐得蒙圣宠这么忙,还有时间来御花园,真是奇怪啊。”
德妃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只是说道:“妹妹真会说笑话,皇上最近国务繁忙,所以才很少去储秀宫,怎么扯得上抛弃二字,妹妹这么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我看皇上早晚还会再临幸妹妹的。”说着便摘了牡丹枝头上开得最盛的一朵,插入了僖嫔的发间,笑道:“这朵牡丹花开得真好,本宫看特别合适妹妹。”
僖嫔微微一怔,牡丹乃是花中之王,没有盛宠谁敢戴它?她忙去摘头上的牡丹,推辞道:“怎么敢当?应该合适德妃娘娘才对。”
德妃却是摁住了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从来不戴鲜花,鲜花开得再美总有枯萎的一天,不像绒花,虽然不及鲜花美艳,却能长盛不衰,反复使用。”
正说着,就见御前伺候的太监小顺子从畅音阁那边小步跑了过来,见到僖嫔与德妃站在一起不觉微微一怔,忙向她二人请了安,又对德妃说道:“德妃娘娘,皇上叫您过去。”
德妃含笑地瞥了僖嫔一眼,又笑道:“你瞧瞧我,只顾着和僖嫔妹妹说话了,竟忘了时候了,皇上该等得急了,翡翠,咱们快过去吧。”
说着便忙带着翡翠等人向着畅音阁去了。
僖嫔心中恼怒异常,看着德妃的背影渐远,摘下了头上的牡丹花,恨恨地丢在了地上。小顺子迟疑一下,从地上捡起了那牡丹花捧到了僖嫔面前,低声说道:“主子,这花开得那么好,扔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