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凭什么我们汉人宫女就只能吃这些粗茶淡饭,而满人宫女就有肉有菜。”
雪珍冷声道:“这是规矩!”
晴川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狗屁规矩,姐妹们,你们想,我们每天活儿比她们多,休息时间比她们少,为什么就要忍受这样的待遇?”
此言一出便得了许多汉人宫女的响应,大家平日里被满人宫女欺压惯了,见现在有人带头闹事,都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帮起腔来。
“说得是,我每天都吃不饱,一年到头连点油水都没有。”
“我们要公平,我们要公平。”
雪珍见晴川带头闹事,心中难免心惊,色厉内荏地喝道:“怎么?要造反啊?来人啊,把她们都抓起来!”
“造反又怎么样?今天我们就反了你,我看你怎么跟朝廷交代?”晴川说着,上前掀翻了饭桌,鼓动大家道:“姐妹们,不用怕她们,把事情闹大了,朝廷就会知道她们有多可恶。与其在这儿饱受折磨地过苦日子,倒不如拼一拼,替自己争条活路。姐妹们,冲啊!”
一时间,满汉宫女们都打做了一团。雪珍见状大惊,忙派了人去叫禁卫军,片刻之后,一队禁卫军便冲了进来,将闹事的宫女团团围住了。
雪珍见控制住了局面,凌厉的视线打量了晴川等人一番,冷笑道:“都给我抓起来!”
禁卫军们正要动手,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娇喝,“都给我住手,谁再敢动我就杀了他。”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银霜挟持着衣衫不整的年羹尧从外面进来。禁卫军们见统领被制,一时有些慌乱,叫道:“统领……”
年羹尧脖颈上还插着那只的簪子,簪子的另一头就紧紧地握在银霜的手里,他不敢惹怒银霜,只冲着禁卫军们怒叫道:“不许动手!都先放下兵器!”
禁卫军们不敢轻举妄动,忙听从年羹尧的命令,把手中的兵器放到了地上。趁着这个机会,晴川带着一同闹事的那些宫女冲到了银霜身边,银霜低声问晴川道:“晴川,我们一起冲出去?”
晴川看了看屋外的禁卫军和雪珍等人,摇头道:“不行,一出园寝,就没有人顾及这位统领大人的安危了,到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走,去地宫。”
说着与银霜一同挟持着年羹尧,带着众人向着地宫退了过去。雪珍见她们退向了地宫,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地宫内并无出路,晴川她们只要进去了,就不怕她们翻出天去!思及此,雪珍并不着急,只带着禁卫军在后面缓缓地逼了过去。
晴川等人退入地宫之后,由银霜挟持着年羹尧守在前面,晴川则带了几个宫女去挖那地道。谁知那块挡路的山石却是极为巨大,合着几人之力也不能将它移开。年羹尧见她们几个宫女竟然妄想从地宫内挖出去,不由嘲笑道:“没用的,无论你们怎么挖都逃不出去。”
晴川听了一愣,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为什么?”
年羹尧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个地宫是我奉命督造的,我知道这里面的结构,墙外有墙,墙外还有墙,就算你们挖到天上去,也不可能出去。”
他是这里的禁卫军统领,说的话自然不会是假的,众人一听顿时泄了气,其中更是有人开始后悔,不该跟着晴川一起闹事。
晴川却是不愿相信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却都是空的,取了工具又回身去挖那地道。年羹尧见自己竟然被一群弱智女流挟持了,忍不住嗤笑一声,自嘲道:“真没想到,我堂堂年羹尧,聪明一世,居然会毁在一对女人的手里。哈哈哈……”
晴川闻言惊愕地抬头,年羹尧?那个雍正的重臣年羹尧?她看向年羹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地问道:“你是年羹尧?”
年羹尧见她如此神情,也是不觉有些意外,问道:“你认识我?”
晴川闻言不由笑了,心中的恐惧顿时消了大半,只是笑道:“你是年羹尧就好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年羹尧听她如此说更是奇怪,问道:“为什么?”
晴川神秘地笑了笑,道:“因为你还有许多大事要做,所以不会死在这里的。”
他不过是看守孝陵妃园寝的一个小小统领,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什么大事要做,更别提是在一个小小的宫女口中说出来,年羹尧心中更是奇怪,一时也忘了脖颈中的那根簪子,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谁知晴川却是坚持不说理由,只说道:“我就是知道。”
他二人在这里谈笑自若,可一旁的银霜等人却是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了,地宫门外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雪珍就是不攻,也能这样困死她们。
“现在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如这样好不好?我们拿年羹尧跟他们交换,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众人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小宫女,一听说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忙都点头称好,唯独晴川反对道:“不行,人质一放,什么筹码都没有了,他们怎么还会放过我们?”
可银霜心神一直紧绷到现在,早已是到了极限,哪里还听得进晴川的话,只招呼着那些宫女道:“可是,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好啊。姐妹们,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是唯一的办法,愿意跟我冲的就跟我冲,愿意留下来的就跟着晴川吧。”
话一说完,便押着年羹尧向地宫外冲了出去。众人迟疑了一下,也忙都给跟在她的后面跑了出去。晴川看得大急,可却又拦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向着地宫外蜂拥而去。
地宫外,雪珍已是带着禁卫军中的弓箭手将门口团团围住,见银霜等人押着年羹尧从地宫内出来,立刻命禁卫军放箭攻击。一时间箭如密雨,那些宫女顿时被射倒了大半。年羹尧见那些弓箭手们竟然都不顾及他的性命,不禁怒喝道:“我还在这里,你们怎么敢放箭?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却听得雪珍从众人身后高声叫道:“年统领为镇压宫女叛乱已经牺牲,继续放箭。”
那些弓箭手们动作稍一迟疑便又果断地引弓放箭。银霜一个躲闪不及,胸口被一支羽箭射中,年羹尧顾不上许多,连忙推开了她,用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疾身退回了地宫内。
地宫内,晴川独自一人仍在奋力地挖着那地道,见年羹尧一人跌跌撞撞地退了进来,不由得心中一惊,问他道:“她们呢?”
年羹尧冷笑着说道:“这帮人太无耻了,不止杀了她们,连我也要杀,亏我还为她们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晴川一愣,那些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们,就这样死去了吗?只这样一想,她的心中顿时也觉得恐惧起来,忍不住问年羹尧道:“我们要死在这儿了是吗?”
年羹尧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她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困死,错了,我既然造了这个陵墓,自然有办法出去。”
晴川听得大喜,“真的?”
年羹尧点头,正欲再说,却突觉得脚下摇晃起来,不由得叫道:“坏了,她们触动了秘道的机关,地宫很快就要被封了。”
晴川记起雪珍说过明日老太妃死去便满了七七四十九日,地宫就要封起来的,眼下突然出了这起事,为了压下此事,她们这是要提前一天将地宫封死了。一旦地宫封死,里面的空气很快就会被耗尽,到时候他们两个若还是出不去的话,那就只能闷死在里面了!
晴川心中着急,叫道:“那我们快走啊!”
年羹尧欲上前打开密道,可走了没几步却因地宫内摇晃厉害而栽倒在地上。晴川现在活命还指着他,忙上前来搀扶,年羹尧却一把推开了她,叫道:“别管我。赶紧掰动石床上的机关。”
石床之前已是开了一条缝隙,晴川用力去扳那缝隙处,可那机关却是极为沉重,她使劲了吃奶的力气,那扇石门仍是纹丝不动。年羹尧在一旁看得大急,恨声道:“糟了,我忘了这个机关得有两百斤力气才能打开。”
地宫内已是飞砂走石,不时地有石块从头顶掉落,眼看着地宫就要坍塌了。惶急之中,晴川眼前一亮,忙掀翻了石床前供奉着香烛祭品的供桌,抓了那桌案塞进了石缝之中,然后利用杠杆原理,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去扳另外一头,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呀声,那机关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晴川顾不上许多,从地上拽了年羹尧就钻入了密道之中,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然后有灰尘从后面扑了过来。晴川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扯着年羹尧拼着命地向前跑去。那密道极长,脚下也坑洼不平,两人踉跄着几次跌倒,足足跑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钻了出来。外面早已是夜色幽静,星光满天。
年羹尧推开了晴川,坐倒在地上,喘息着说道:“此处已出了孝陵,你我二人安全了,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晴川看一眼他仍在渗血的脖子,心中有些不忍,说道:“你的伤……”
年羹尧冷声打断她的话,“死不了!”
晴川与他一起逃出生天,心中对他多少有些感谢之意,便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年羹尧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需要一个女人送呢?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