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拿下武汉之后,应该策反上海、南京等地的社会名流,建立一个和重庆分庭抗礼的政权。但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要攻击东南亚,获取那里的战略物资。所以,我认为,我们下一步的敌人就是在东南亚有利益的美国、英国。”岩田二冢将手指到地图外面的墙上,而这个位置按照地图比例,正好就是印尼、马来等地。
“南进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但是美国的力量不可小觑啊。”长谷川清其实是支持南进的,但是几次御前会议上,海军和陆军都为着北进还是南进的问题争吵不休。想到这里,长谷川清问道:“你认为怎么应对美国。”
岩田二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凶光,他声音不高,但在屋子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偷袭!”
广济沦陷
岩田二冢的这两个字在餐厅里仿佛平地里刮起了风,各种低声的议论就像林中的鸟儿一样惊了起来。长谷川清很清楚此时日本如果想要用偷袭的办法击垮美国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觉得岩田二冢的话就像狂谈一样。
“岩田君,今天的会议不是让你对天皇陛下的命令发表意见,而是下达御前会议和参谋部的命令,你只管执行就好了。”长谷川清高声压制住了室内的议论。
“是的,长官,我将不折不扣执行参谋部和舰队的任何命令,但是拿下武汉对于帝国统治亚洲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而且我们期望逼降国民政府的作战企图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岩田二冢显得有些固执。
“放肆,你这个狂妄的混蛋,难道想要左右参谋部的决定吗?”长谷川清微微有些愤怒,但他也知道岩田二冢是一名优秀的战舰指挥官,就才华而言,在自己的部下中是出类拔萃的。
长谷川清深呼吸一下,克制住自己情绪,然后下令道:“诸位,天皇将保佑我们每个参战的勇士,为了天皇的荣誉,为了传播我们武士道的精神,拜托诸位了,一定要攻陷汉口。”
至此,日军海、陆两军都将进攻之矛头,对准了扼守武汉的田家镇要塞。在田家镇要塞的外围,主要是武穴、广济以及田家镇南岸拱卫田家镇要塞。辅助以江面的水雷,严密封锁住日军海军的攻击航道。所以在日军海军紧锣密鼓准备的同时,日军陆军也逼近田家镇外围。
在重点进攻九江之外,在长江北岸,日军以第六师团为骨干,并海军陆战队一部自潜山出发,向大别山方向运动。7月22日前后,日军已经逼近太湖。24日,日军在火炮、飞机的掩护下,向太湖发动强攻。城内守军奋勇抵抗,但因装备远远落后于日军,鏖战四日后,太湖沦陷了……
攻陷太湖后,日军海军陆战队一部,与陆军协同作战,自太湖向西,朝湖北方向猛攻。
8月2日,日军攻陷宿松。8月4日,黄梅沦陷。但日军主力伤亡也很大,攻陷太湖和黄梅后,日军几乎裹足不前,只得在黄梅进行休整,等待后方增援补充。
第五战区看到了日军攻守受挫,于8月20进行准备、动员。23日起,第五战区开始实施黄广战役,以夺回黄梅等要点。我八十四军、六十八军以黄梅为主攻方向,向日军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中日两军陷入反复拉锯战,给日军造成重大杀伤。
8月25日,日军十一军以第六师团第36旅团为骨干主力,含步兵第23、第45联队、野炮兵第6联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第2大队。再以助攻方向的步兵第11旅团,含步兵第47联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一部。进攻方向直指拱卫田家镇要塞的广济。
广济,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距离田家镇要塞不足五十公里。广济丢了,田家镇要塞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驻守广济的是第五战区所属八十四军、六十八军、四十八军等部队,整个防区约八个师,七万余人。但此时的八十四、六十八两军都和日军在黄梅附近苦战过,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广济之战自八月底拉开序幕,日军采取多路攻击,向心合围的打法,以公路为依托向广济猛攻。我军八十四军一八九师、一八八师布防大洋庙、大河铺一线,顽强阻击日军。鏖战至9月2日,日军在飞机、大炮等优势火力掩护下,突破一八八师阵地。随后八十四军被迫后撤,笔架寨、、双城驿、大佛、田家寨、生金寨、鼓兜山、竹铺、株树岭阵地相继失守。9月5日,日军攻陷青嵩铺。
广济如果丢了,那么田家镇要塞恐怕就守不住了。所以我军于9月5日发动反攻,以战斗力较为凶悍的六十八军组成敢死队,用大刀片、手榴弹强攻日军阵地,毙伤日军近千人。
血战至9月6日,参战部队几乎伤亡过半,很多部队建制几乎全部打光,而且连续一个月内在潮湿泥泞的水网地区作战,给养跟不上,医疗条件恶劣,部队开始流行疟疾,造成了不小的非战斗减员。
但由于日军上有飞机掩护,地面炮火也有绝对优势,我军尽管苦苦支撑,但广济还是在9月7日丢了。
广济之战,日军借助优势火力掩护,配合以海军陆战队,强攻八昼夜,只前进了不到三十公里。最后也伤亡惨重,攻势被迫在广济停了下来。
广济丢失之后,对国军的军心震动很大,因为广济的战略位置决定了:广济一丢,武汉三镇也就难保了。
九月中旬,武穴失守。现在广济、武穴相继失守,田家镇要塞陷入了几面环敌的危险境地。9月7日,日军海军先以飞机炸射为火力压制前导,然后用舰炮密集轰击南岸码头镇。同时,日军扫雷艇多艘前出扫雷作业,田家镇要塞向江面开炮,双方一时间炮声隆隆。江面烟尘四起,炮弹炸出一道道高高的水柱。
但随着广济的失守,武穴一带已经陷入无险可守的尴尬。日军优势的空中、舰炮火力发挥出了效能,掩护水面的扫雷作业。很快在鏖战中,日军清扫出了主航道,码头镇几乎也快要保不住了。
9月15日,日军攻陷码头镇,此时水面的几道封锁线均被攻破,日军可以集中兵力陆、海军协同作战,兵锋直指田家镇要塞。
张定海此时深知,再在田家镇苦苦拖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因为陆路、水路的屏障已经失去。现在的田家镇要塞就像去年的江阴要塞一样,能不能守得下去已经不再疑问,唯一的疑问是还需要守多久。
而武汉城里早已开始了大撤退,早在八月中旬,驻武汉三镇的各机关团体,厂矿、企业、学校,以及全城百姓都一律撤退到后方的重庆、昆明、宜昌、湖南、西安等地。武汉,现在只剩下一个机关,那就是军事委员会。
但从江阴抗战到现在的武汉会战,张定海已经隐隐觉得,苦守一地一城的打法已经不行了。日军装备精良,攻势凌厉,苦守一地往往到最后白白地牺牲在日军的优势火力下面。而且即使是正面守住了,侧翼一旦崩溃,则全线失守。但凭着张定海的职位和资历,他根本无权将自己的建议想法说出来。
对于张定海来说,他只能执行一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任务,那就是苦守田家镇外围。
9月18日,张定海刚刚检查完防区的工事构筑,这几天他们为了防空袭炸射,在滩头阵地的后面又重新构筑起一道阵地,以作为纵深。但因为距离长江太近,几乎所有的工事均严重渗水,兄弟天天都泡在泥泞里面,饥寒交迫、疲惫不堪。
张定海也是疲劳到了极点,昨天晚上后方送过来一次饭,但到现在早已肚子空空瘪瘪的,前心贴着后背。他咽了口吐沫,举起望远镜打算最后一次观察江面,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就到指挥所里稍稍休息一下。
只见田家镇下游江面上出现了两个小黑点,隐隐约约,被江面的薄雾罩着,看得不是很真切。又过了一会儿,黑点越来越大,几乎可以判断出是日军的两艘中型巡洋舰。其实此时这两艘巡洋舰上面,也有一名舰长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张定海这个方向,此人就是舰长岩田二冢。
张定海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测远仪测了一下距离,看来日军舰艇在要塞射程之外,且航速并不慢。他想了想,要通了要塞指挥部。
“指挥部,你是哪里?”
“我是江防部队的,江面上出现敌舰两艘。”
“我们这边也看到了,但射程不够。”
“我距离比较近,是否需要我们帮你们修正炮击。”
“可以啊,你待会儿炮台会转过去,你帮我们修正一下。”
张定海挂上电话,继续用望远镜观察,这时远处的黑点已经更大了,只见稍大点的黑点上面猛地闪出一道火光。
“隐蔽,日军炮击。”张定海高声喊着。
但日军的炮弹准头却很差,落在距离阵地一百多米远的江边爆炸了,从炮弹的威力上看,开炮的应该是日军的中型或重型巡洋舰。
这时电话也响了,张定海接起电话。“喂,哪里?”
“我是炮台这边,我们马上开炮,你协助我们修正弹道。”
“好的,没问题。”
紧跟着,从远处的炮台那边相继响起了两声猛烈的炮声,只见两道光亮的弹道划了过去,在空中擦着火。在敌舰的前方很快腾起来两个巨大的水柱。张定海用测远仪观察,日军航速在减慢,看来是想退出炮台有效射程之外。
“他在减速,修正落点一百米。”
“好的。”
咚咚,又是两发炮弹出膛了,这次击中了岩田二冢指挥的军舰右舷,整个巡洋舰被炸得瞬间剧烈摇晃了一下,右舷被炸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钢板和甲板都撕扯成了一道道扭曲的残片,舰上被炸得一片狼藉。但岩田二冢却没有办法,因为自己的舰炮尽管射速高,威力大,但射程却不如要塞火炮。
岩田二冢只好下令:“转舵,规避动作。”
这时他又看了看田家镇要塞外围的滩头阵地,他很清楚,自己当年的老同学正守备在那里。刚才第二次精准的炮击,很可能就是这个老同学引导要塞火炮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