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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叶嘉 (1)

叶嘉从实验室里出来,多日不见天日,脸色苍白得像一个深闺小白脸。他深吸一口气,立刻拿起手机给冯丰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听,再拨,还是没人接听。一连拨了五次,冯丰居然关机了。他十分意外,冯丰是故意不接的?

冯丰就是故意不接的。许多天了,叶嘉好像已经完全失踪了,如今,他又打来电话干什么?

她恨的并不是他不接电话。也许,叶嘉终究不是伽叶,自己何必痴心妄想?可是,她对叶嘉根本就没有丝毫免疫力,知道一和他接触,又会滋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干脆一刀两断,就当从没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还有李欢,他几乎是不屈不挠地每天打几次电话,问她在哪里,问她是否安好。有好几次,冯丰几乎坚持不下去,要告诉他地址了,可是,想到那样,今后就真的永远纠缠不休了,她狠一狠心,强行忍住,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了。

这些天,她似乎又恢复了“打不死的小强”本性,脚小伤了一点儿,手可没伤着。她将笔记本摆在床前的书桌上,勤快地自己干一切活儿,加班加点赶工。有时还起床一跳一跳地自己煮稀饭、面条吃,竟比受伤前生活得更加有条有理。可见,人的依赖性一去除,对人类是多大的一项进步啊。什么叶嘉,什么李欢,最好再也不要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以后,自己才有可能忘掉前尘旧事,好好生活,有普通人的快活,那些不属于普通人的烦恼,就彻底抛弃好了。

电话不停地响,冯丰听得心烦,干脆关机睡大觉。

叶嘉大为惊讶,冯丰以前不都是响一声就接听电话的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故意不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一时倒有点手足无措,心想,真是奇怪。

刘蔷走过来准备给他讲这几天外界的一些事情,还没开口,叶嘉立刻道:“你找到冯丰没有?”

“哦,你说这事啊?我给那位小姐打了电话,她说自己没有事情。问她为什么找你,她也说自己没什么事找你。我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没有告诉你。你知道,恋爱中的女孩子,有事没事都会给男朋友打打电话的……”

恋爱电话?不会吧?记忆中,冯丰仅仅主动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就是两人在医院第一次相逢后的那次,此外,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了。

现在,自己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一直不接?

“叶医生,下午有一个学术会议研讨……”

“推了,把这两天的一切事宜都推了。”

“还有一个演讲……”

“也推了,我没空。”

“林先生打了多次电话了,说林小姐这几天情绪很好,为感谢你,请你吃饭,顺便再给林小姐看看……”

“刘蔷,你把所有杂事都推掉,明天我联系你。”

心里无来由地慌乱,叶嘉不等刘蔷回答,抓起车钥匙,直奔冯丰家里。

门是锁着的,敲了一次又一次都无人应门。隔壁人家,有人探出头来,惊疑地看着这个久久疯狂敲门的男子,哪里有这种白痴?不怕把别个的门给敲烂?

他探出头见叶嘉都没反应,只好主动开口:“主人估计不在家吧,你这等敲法,要有人,早就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男人一副警惕的防备,心想,该不该打110呢?这男人衣冠楚楚神情可怖,现在,衣冠禽兽可多了,骗子一般都是西装革履的帅哥。

叶嘉转身就走,心里更是慌乱,冯丰究竟到哪里去了?怎么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哪怕李欢在也好啊,至少可以探听到一点消息。

他给叶晓波打电话:“喂,晓波,李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对面,叶晓波的声音大为惊讶:“你干什么?想仗势欺人霸占别人的老婆?”

“少废话,快说,李欢的电话多少?小丰不见了……”

冯丰不见了?这个呆子追上门去找别人的妻子?做第三者做得如此嚣张,什么世道?叶晓波怒从心起,像抱打不平的豪杰:“叶嘉,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鬼话?现在是小丰失踪了,我要去报案了……”

“好事啊。人家不愿意见你,夫妻俩搬走了,躲着你呢。幼稚大王,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去撬别人的墙角?别个李欢比你的魅力大多了,你就一呆子,我要是女的,也不会理睬你……”

“喂,李欢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小丰?叶晓波,你若不说,你就是帮凶。小丰若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是你的错……”他边说边想起社会新闻版的各种恶性凶杀案件,不禁打了个冷战。

电话那端,叶晓波差点要喷出血来,自己在北京拍广告,跟冯丰八竿子打不着,咋就成了杀人帮凶了?他恨得咬牙切齿,却立刻就说出了李欢的电话。

李欢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瞎转悠,心里抱了一点期望:也许,能在哪里和冯丰不期而遇吧。可是,这样的希望,一天一天被湮没。

就像一头野狼,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千年的秘密,孤独的世界,他需要的不止是朋友,更是了解自己的人和伴侣,这甚至是超越男女界限的情意。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生生葬送了这一切。

除了离群的孤寂和恐慌,还有深深的懊悔和担忧,冯丰一个人,脾气那么倔犟,又受着伤,无人照料,岂不会生活得很辛苦?

无论男人女人,除了迫不得已,谁愿意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即便小强,打多了也会死的!

电话响起,很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喂……”

“你是李欢?冯丰在哪里?”

叶嘉!是叶嘉!是这个罪魁祸首!

他笑起来,像个得意的孩子。冯丰,她危急的时候第一个求助的人是自己!她躲开了,也没有再去见叶嘉。

叶嘉,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叶嘉,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需要来自己这里打听冯丰的去向。他连自己都不如。至少自己每天打的两次电话她会接听,至少,自己知道她还是好好的!

心里绝望得如黑夜,口气却轻松得如胜利者:“迦叶,你怎么还敢问冯丰?你一直都是第三者,你这个该死的可耻的第三者,你这个秃驴……”

叶嘉气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冯丰开机,一堆的短信:小丰,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几十条,都是同样的内容。说来奇怪,某一次,冯丰无意中得知,叶嘉不会发短信。他连这样简单的操作都不知道,而且说发短信好复杂,有事情直接打电话多好,干吗要发短信?

可是,今天他是从哪儿学来的?竟然这样刻板地发了几十条。

她删除短信,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幸好,手机没有再响了。

她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翻,手机响起,她一看,还是叶嘉。

她还是没有接。

又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起。如此反复,她惊疑地发现,这手机是每五分钟响一次,不多不少,几乎是分秒不差。她心里有个很诡异的想法:

莫非叶嘉每五分钟就定时打一次电话?

她还在胡思乱想,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电话再次响起。她不由得拿起电话:“喂……”

“小丰,你在哪里?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

“小丰,你先说你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快说啊……”

“我在……”

地址说完,冯丰才惊觉,自己干吗告诉他地址?她还在惊惶,叶嘉已经挂了电话,一片忙音。

她不安地躺下,心想,叶嘉又找自己干吗?又空了,无聊了,要找自己陪他聊天?自己可再不愿意做这种差事了——

莫明其妙地令人沉沦下去。

何必呢,何必呢!

半个小时后,有敲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决不是珠珠或者她的婆婆,她们有钥匙,来时从不敲门的,怕她腿脚不灵便。

门越敲越急,她顾不得龟缩,只好慢慢地去开门。

门开了,一张焦虑的脸,叶嘉的神色十分张皇,看她出现,松了口气:“小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纱布和左脚上,惊讶道,“小丰,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我换灯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点小伤,不碍事。”她边说边就要关门,“叶嘉,我今天无法陪你聊天,你走吧……”

叶嘉的手抵在门上,急忙道:“小丰,你怎么啦?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很害怕……我以为你不见了……”

心里一阵酸楚。冯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叶嘉,该死的叶嘉。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吸吸气:“叶嘉,你工作很忙碌,回去吧。你也看见了,我没事……”

叶嘉惊讶而焦虑地看着她冷淡的态度。他从没见冯丰这样过,情切得如小男生看着自己的女孩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一会儿才说:“小丰,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没有,叶嘉从来不曾得罪自己。只是,自己不能再靠近他了。

趁叶嘉发愣,她“砰”地一声关了门。

“小丰……小丰……”

叶嘉的声音被关在门外,越来越小。

她呆站在原地,心里那么绝望,明明是渴望见到他,渴望有人照顾自己的,可是,终究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多。

她站了一会儿,屋子外面一片寂静,叶嘉已经走了吧。他这样的人,也许是第一次吃“闭门羹”,只怕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心里又绝望又轻松,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没出现过,现在走了又有什么关系?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

她回到房间躺着,黑迷迷的,也不开灯,伤心得一塌糊涂:

叶嘉,该死的叶嘉,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他不喜欢自己,他不是迦叶,要不,怎么这样就走了呢?也许,他再敲一次门,哪怕就一次,自己也会开门的啊。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窗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以为是野猫蹿过,吓了一跳,细看,窗台上黑糊糊的一大块影子。

天啦,有贼爬上窗台了。

“喂……”她大喊一声,赶紧拿了手机就要报警。

那“贼”敲得窗子砰砰响:“小丰,小丰……是我……”

是叶嘉。叶嘉居然爬上了二楼的窗台。

她大吃一惊,赶紧开灯,下床,伸手打开窗子,叶嘉一下就跳了进来。

“喂,叶嘉,你怎么爬上来的,人家看到你会报警的,入室抢劫……”

叶嘉的眼神特别奇怪,完全消失了往日的镇定,又焦虑又急促:“我受过特训,再高几层也能爬上去。小丰,你为什么不理睬我了?”

冯丰还没回答,叶嘉只看着她脸上的纱布和不灵便的脚,一把抱起她。冯丰吃了一惊:“叶嘉……”她话还没落口,叶嘉已经将她放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小丰,你不要乱动,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不理睬我?”

“这个……我那天受伤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没理睬我的。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所以……后来,我也决定不理你了……”

叶嘉看她的头低下去,十分惭愧:“小丰,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实验室里,无法离开。那天我见你打了几次电话,猜想你出了事情,心里很不安,就叫我的助理给你打电话……小丰,今天真是急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心里,一下好像又没那么怨恨啦。

冯丰坐在椅子上,小小声:“哦,是这样啊。叶嘉,我已经好了,没什么的……”

叶嘉看了一遍屋子:“小丰,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衣服?杂物?我给你收拾好……”

“干吗?”

“你搬到我那里去。”

“为什么我要搬到你那里去?”

“那样方便照顾。”

冯丰彻底呆住,完全不明白叶嘉在说什么。

“我今后会常常在实验室,根本无法来照顾你。我在C大有一座房子,基本空着没人住。你去那里,我才方便……”

“我根本不需要你照顾我……”

“小丰!”

叶嘉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自主地按着自己的左胁,微笑道:“我总不能看着我的狐狸受伤不管……”这一刻,他不再是急切焦虑而陌生的叶嘉,又变成了温和细致的叶嘉。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那么熟悉那么深刻——那是伽叶的神情,是伽叶才会有的神情。

冯丰低下头,眼泪又要流出来,却生生忍住。为什么,每次见到叶嘉,自己就一点免疫力也没有?自己明明早已决定不要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的啊。

叶嘉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举动,只是,当寻不着她的时候,他才强烈地意识到:一定要放这个女人在距离自己最近最安全的地方。她受伤自己不知道、打电话她又不接的情形——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才明白,自己也会害怕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是个行动派,喜欢解决难题而不是让难题放在一边积少成多,所以,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决定,要采取什么行动。

她的东西不多,除了换洗的几件衣服,那两个包甚至还没打散归位,依旧装着。搬家搬习惯了,所以很少买东西,怕琐碎。

叶嘉很快收拾好她的东西,微笑道:“小丰,我先拿下去放在车里,马上上来接你……”

冯丰从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慌忙道:“不行啊,叶嘉,我已经交了三个月房租了,不能说走就走……”

“我们又不喊房东退你钱。你走了,他还可以立刻租给别人,多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他才不会怪你呢。”

“可是,我的朋友珠珠给我找了土方医生,明天就要来给我治脸上的疤痕呢……”

“哦?告诉他新的地方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