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城?”船头云流烟一怔,随即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初见城……人生若只如初见,即也有重新开始的意思,这个地方好,这个地方好啊!”说着,便仰首笑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吸引了目光无数。
冰城
负清风下了朝并未回寝宫,而是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走到了御花园,长廊延伸回转,不知深处,亭外芳草萋萋,早春的花都已开了,暖暖的鹅黄,一小朵一小朵,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轻叹一声,“春天到了……”
三年了,不知不觉间三年已过,如今她身为女皇,虽是尊贵无比,却并不是她想要的,这三年若不是雪清狂他们帮着处理政事,她恐怕撑不下来罢。他们待她很好,几乎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有碰撞基本上还算和谐,看似完整,却又不完整,因为她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从他离开的时候,这个缺口没有随着时间愈合,反而越来越大,只要静下来她总会不经意的想到他。他在哪儿?过得好么?
他说等做回那个最初的燕溪就会回来找他,可如今三年过去了他并未回来,她的消息只要他想知道随时都了解到,自他离开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了。天下之大,她不知他隐与何处?他口中的时限究竟是几年?三年?十三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辈子?她只怕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回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来不及偿还,来不及告诉他,其实她……
“风儿?”一声轻唤,熟悉的声音传来,负清风一怔回过神来,立即掩去眸中的黯淡,笑着转头望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雪云落还如初时那般,一袭银色长衫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银眸若琉璃,唇角带着温润的笑,“下了朝怎么不回去,倾颜和逍遥做了新点心等着你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么?”心思细腻如他,自然发现了她眉眼间未消散的轻愁,自大燕建国以来只要她私下一个人的时候眉眼间总会有淡淡的愁绪,其实他知道原因,只是那个人不肯回来而已。他们不会不接受他,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只要她能开心,他们愿意接纳。他曾试探性的问过他们几个,他们都是沉默,最终点头。燕溪待她之心,他们又怎会不了解?只怕燕溪一日不回来,她的心就无法真正的安宁下来。
“没事儿,我们回去罢。”负清风闻言凤眸微微一闪,牵住了他递过来的手十指相扣,温暖自指尖袭来染上了她的薄凉,两人相偕离去,风起,撩起两人的发丝在身后交缠。
回到听雪阁的时候如往常一般所有人都等在厅内,看到负清风回来都齐齐的迎了过去,几乎每日都会上演一场夺位大战,每次用膳,各人总喜欢将负清风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后来发展成两人一组的合作,只要任逍遥雪倾颜两人合作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今次亦是同样。
用了膳负清风便推说想睡一会儿径自上楼去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自然也发现了反常之处,齐齐的望向了随着负清风一同回来的雪云落。
雪倾颜最先发问,血眸中有着明显的焦虑,“她很不对劲儿,云落,怎么回事儿?”
“是啊,小风儿的确很不对劲!”任逍遥点头跟着接口,云天却云追月相视一眼在各自眸中看见几分了然,雪清狂雪阡陌不解的对视,雪入尘见状缓缓敛下了眼睫,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她一直都不对劲儿……”
雪云落看着几人,半晌叹息一声,“其实你们都该知道她为何如此,那块心病不除,只怕她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若是可以,给她些时间罢,即便她要离开……”此话一出,几人皆沉默下去,心思各异。
离开?她会么?只为了一个燕溪,丢下他们,丢下江山社稷?
“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听不懂?”马统一头雾水,小昭死去,马统心死便自行用了宫刑,如今管理后宫,成了马公公。
他们想知道却又惧怕答案,若是,他们情何以堪?若否,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安心,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回到房间,负清风又站在了窗前,衣袂随风,墨发缠绕,狭长的凤眸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眼底却尽是清冷淡漠,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的心念越来越深,宛若成魔了一般。看着光芒下流光四溢的水面,凤眸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黯淡,她想去找他却不知往何处去寻?天下之大,他又会在那儿?
一抹雪白牟然间出现在水面之上,急速的靠近,扑闪的双翼有着锦缎般的光泽,那是什么?离得近了才发现是只雏鹰,下意识的探出手,小家伙竟不怕生稳稳地停在了她的手背上,负清风见状抿唇微微一笑,清透的面容软化开来,“小家伙,你跟雪鸢是什么关系?”
小家伙啸啸的叫了两声,动了动羽翼,路出了左腿上绑住的信笺。
看到那根小竹简,负清风凤眸一动,方才取下来小家伙就扑闪着羽翼飞远了,诧异了一瞬,最终打开了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但负清风却彻底怔住了……
初见城,流烟。
初见城
燕溪不知云流烟究竟犯了什么毛病,来到初见城已有半月有余,若往常他们早已离开了,他们在一个地方从未超过半个月,而今次他的举止着实有些反常。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让自己否定了,事到如今他应该不会那么做才对,毕竟已过三年,这三年他从未报过信,如今又怎会突然报信呢?
两人用了午膳在街市之上信步而走,城中人们正张罗着一年一度的春季灯会,忙碌又热闹,人头攒动。
“看,今晚还有灯会呢?我们等灯会过了再走也不迟啊,反正是四处游走,我听城中人说这灯会可精彩了……”云流烟看着悬挂了一半的花灯,眉眼染笑,心中却直犯嘀咕,怎么回事儿啊?凭借负清风的轻功,就算在仙霞关也该来了罢?再耽搁下去,他可顶不住了!还是说,她没来?应该不会罢?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自己耍着自己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