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云涵波回头,看着来人。
庄雅慢慢上前,匆匆十载,她的丈夫依旧是这个皇城中最英俊,最帅气的男人。
岁月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强了他的魅力。
这样的男人,不怪会招人惦记!
庄雅看着云涵波,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每次选妃子,你是什么心情?”
“你说呢?”云涵波看着她的笑,只觉得全身不自在,每次选妃,她都是这副不死不活的德行。搞的他同样不死不活。有时候真想拉着她同归于尽算了。
庄雅象征性的叹口气:“我知道你不爱她们,但是,她们人那么多,我一个人,又能挡得住几个?”
云涵波愣住了,因为今天的庄雅冷静的有些过头,最初认识的时候,她就是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大度,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你对我没信心?”云涵波伸手将她用力拉进自己怀抱。
庄雅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贴着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再也不想动一分一毫,不想打破这一刻难得宁静。
梦寐以求的就在身边,但是梦想何其远?她与他之间,隔着整整五千年。
庄雅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摸着云涵波的脸,心疼而又悲哀,其实,真的不是选妃的问题,云涵波作为他自己,已经为她做的够多,退步也已经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而这些被她认为理所应当的‘退步’在别人看来,已经变成‘过分’,可是做的再多,他们之间还是有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
根本的问题也不在云涵波一人身上,而是整个天下人,这个时代的人不懂得一夫一妻的观念,所有人都不把忠诚当一回事,也没有人把婚姻看做责任与义务,而云涵波,只是把‘不被美色诱惑’当做一种宠爱她的方式,而不是夫妻间的责任与忠诚,庄雅曾经期望有一天他会懂,她甚至用一种旁敲侧击的方式让他明白,可惜前途茫茫,十年根本不足以颠覆一个朝代根深蒂固的观念。
“云涵波,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走了!”
云涵波皱起眉头:“又出宫找亦浅?”
庄雅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要去的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云涵波终于听出她这次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玩真格的。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回我的家乡!”
其实早在三天前,她的时光机器已经能收到讯号,要放在以前,她早就乐疯了,但是,现在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往事重重,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编制着她这一生最灿烂的年华,可惜……
云涵波突然不说话了,呆住愣住彻底的傻住了。
他这副表情没理由的让庄雅开怀一下。
“你这是什么表情?”
云涵波有些困难的整理辞藻:“就为了。为了我选妃这件事,你就要离开?”
庄雅摇摇头:“我怕我再不走,会死在这里!”
“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别气,你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云涵波没有因为庄雅忽然调皮的语调而释怀,紧紧勒住她的腰,发狠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想要我怎么样?为什么想着离开?你说,说出一个理由来好让我信服!”
庄雅弯了弯唇角,这么近距离欣赏云涵波发怒的样子确实是一种享受。
伸手摩挲着云涵波英俊的脸庞,手指勾画着他的轮廓,好像要把这一刻深深刻在心底一般,随后微微一笑:“因为我宁愿你看着我离开,也不想你看着我断气!”
“庄雅!”
“你不觉得最近我流鼻血的次数增加了么?”庄雅笑着仰着脸,看他。
云涵波整个人像被人试了定身法,动弹不得,可没多久,他不敢置信的伸出手。
一抹红顺着她的鼻子流下,滑落下颚。
“来人,传御医!传御医!”云涵波疯了似得抱起庄雅朝殿外狂奔。
耳畔风紧,庄雅始终带着笑看着他慌乱的样子。
她知道,云涵波是爱她的,而且非常非常的爱。同样的,她爱的也不比他少,每次使坏撒泼都不是小女孩的任性,而是生活情调,他喜欢看她神气活现的样子。
世事无常,这么一个神气活现的女子,今天居然有点快死的迹象。
这实在难以让人消受!
御医诊断完毕,被云涵波当场踹倒一个,其余的筛糠似得匍匐在地上退出去。
一瞬间,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云涵波站在龙凤床前,觉得脊梁发冷,渐渐的,那股冷意沿着后背上升到脑门,说起话来也带着颤抖:“他们说什么?什么叫内血败坏,脉象不通?庄雅,你找几个御医跟朕玩什么?你……”
“内血败坏脉象不通,意思很简单,就是我的造血功能正在慢慢衰退,这么说也许你不会懂,简单点,就是我身体里的血已经基本坏死,免疫力下降,一个伤风感冒都可能让我死掉!这么说,你懂不懂?”
云涵波失声,胸腔里血液沸腾,脑子嗡得一声,随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庄雅的嘴一张一合,仿佛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心绞痛难忍,硬是撑着不肯倒下,云涵波单膝跪地,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光,将额头慢慢顶在床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行了?是不是很早?”
“也不是很早,大约八年前吧!”
“死撑着不说,为什么?”
为什么?庄雅低头,鼻腔里的血顺势滴在他手背上,苦笑一声,这些年来,她让他愤怒过、暴躁过、无可奈何过……却从未让他伤心过。
今天说出来,只是想见见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男人,伤心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她终于得偿所愿,可心情一点没有好转。
云涵波慢慢的恢复冷静,站起来踢掉鞋子上床,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庄雅旁边。
“你不跟你的好朋友亦浅道个别?”他道,语调回复往常样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