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军平爸妈进来了,正听到这个话,军平妈赶紧说:“医生,我们先考虑一下再决定。”丁主任看了看欧阳晔:“那好吧,你和你父母好好商量一下,我的意见还是要尽快用药。”欧阳晔尴尬地看看军平爸妈,干巴巴说:“好好,我们商量一下。”
等丁主任离开了,军平妈冷冷地盯了一眼欧阳晔:“我见过你,你是送碧儿回家的那个同事吧。”欧阳晔不自然地笑笑:“是,哦,不是,我是说,我不是碧儿的同事,我是她同学。”赶紧又追着补充一句,“伯母,我叫欧阳晔,我是军平和碧儿的同学。”军平妈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哦,听军平说过,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们碧儿。”军平妈把“我们”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碧儿烧得迷迷糊糊,看见军平爸妈心里一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口里发干,这两天欧阳晔照顾她惯了,随口说了句:“我要喝水。”欧阳晔赶紧跑去把大茶杯里冷的开水对上点热的,小心地端到床前喂她喝。军平妈冷冷地看着没说话,军平爸看着场面有点尴尬,就问碧儿情况怎么样。碧儿就把情况说了,也只说是不小心受了凉,转成肺炎了。
军平妈冷不丁来了句:“你住院了,怎么也想不到给家里来个电话。我们要不打电话去你单位,还不知道。”碧儿心里本来觉得自己这点做得是有点不对,但当时的情况,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要打个电话回家,欧阳晔提醒过她,但她自己觉得不好打电话回家,自己是赌气出来的,现在生病了,又打电话回去,算什么呢。不如等上班了,军平打电话到单位,就知道了。所以,当时,欧阳晔打电话到单位请假,把地址和情况说得很详细。李大姐就以为欧阳晔是军平了。到了今天,碧儿什么都计划到了,就是没有计划到来的是军平爸妈,而不是军平。
碧儿正不知道怎么答话,欧阳晔请的保姆秦阿姨来送饭了。秦阿姨五十岁上下,东北人,跟着儿子在这边打工。她风风火火提着保温桶进来说:“孩子,快吃饭吧,阿姨来晚了。汤整的时间太长了。”欧阳晔接过保温桶,掩饰般地去忙活,秦阿姨看见军平爸妈站在那里,笑呵呵地问:“这是你爸妈啊。哎呀,老姐姐,你哪辈子的好福气修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我那个混账女婿,我女儿生孩子时候,三天连影子都没见过,全是我一个人伺候月子。你女儿真是好福气。”
军平妈听了这话,尴尬了半天,终于说:“这是我媳妇,你不要乱说。”秦阿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欧阳晔赶忙向军平爸妈打了个招呼,说是去打开水,把秦阿姨拉了出去。病房里就剩下碧儿和军平爸妈。碧儿口干舌燥的,刚要开口说话,军平妈叹了口气,从床头柜上把保温桶的饭倒出来,又把筷子用开水烫烫,端给碧儿:“吃饭吧,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碧儿勉强接过来,吃了两口,还在发烧,实在没有胃口,就这么端着发愣。军平妈坐下来问她:“医生让你用抗生素,你这个病是确诊肺炎了吗?”碧儿“嗯”了一声:“我怕影响孩子,一直没用药。”军平妈想了一下说:“这个还是要慎重的。你也是的,生了病不是开玩笑的,要到正规的大医院确诊,怎么住到这里来了。这样吧,我和军平姐夫联系一下,你还是转到省人民医院确诊一下,然后再决定用不用药吧。”碧儿觉得没有必要,说现在住的医院也是三甲医院,丁主任对自己的情况也很了解,还是不要转了,自己实在太虚弱,禁不起折腾。
军平妈不同意:“这是三甲医院,但主要是心血管专科,妇产科不是专长,还是到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比较好。”她也不再征求碧儿的意见,就给储家宏打了电话,叫他安排。欧阳晔回来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到了晚上,军平爸妈看他没有走的意思,脸色开始很难看。欧阳晔讪讪地说:“我有车,你们要是转院,我送你们过去。”军平妈冷冷地说:“不麻烦你了,碧儿住院的费用我们会还给你的。我看,你也累了,这几天也谢谢你照顾我们媳妇,这里有我和军平爸爸就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欧阳晔不好继续留下去,只好说:“要不,我叫秦阿姨来,这几天晚上她也守夜的。”军平爸不耐烦地说:“不用了,谢谢,需要的话我们自己会请人的。”欧阳晔看了一眼碧儿,哄小孩一样地说:“碧儿,你好好养病,有事的话打个电话我就来。”碧儿无奈地看着他走,突然感到很害怕,好像小孩子突然被自己的亲人丢给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害怕。
第二天,储家宏安排碧儿住进了省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办转院手续的时候,军平妈去结账,医院说有人把前几天的账已经结过了,只有昨天的费用,当时结账的时候单子没出来所以没结,结账的人问军平妈是自己结还是等那个人来结。军平妈恨恨地说:“当然现在结。”一结账,医药费没多少钱,因为碧儿没有用什么药,床位费一千二一个晚上,军平妈吓了一跳,问收费员怎么这么贵,收费员撇撇嘴,特等病房,整个妇产科就三间,你说贵不贵,两个人一间的优等房还要六百八呢。军平妈知道公费医疗只管四十的那种普通病房,可也只好硬着头皮把钱给交了。
回来跟军平爸嘀咕:“多大的病,住特等房,一个晚上顶我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唉,这个媳妇,真是不懂事。”转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普通病房和三百多的标准房都满了,储家宏叫人给留了一间六百左右的优等房,三人一间,问军平妈要不要,军平妈就说不要, 还是普通病房吧。这样,碧儿就被安排住进了八个人的普通病房,还是军平姐夫的面子,加了床,一共九个人。军平妈说:“住在这里主要还是治病,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忍过这几天就好了。”碧儿也只好忍,知道自己妈上班很忙,也不敢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病了。
这期间,军平来了次电话问情况。军平妈说“没事没事,你不用回来,一切都挺好的,你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里有我们。”碧儿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醒来的时候已经挂了。想给军平回个电话,军平妈说军平下午开会,还是不要回了。
转院进来的当天下午,碧儿的主治医师王主任气冲冲地到了病房,直接就问军平妈:“你们为什么不肯上抗生素?是不是不想治疗?这样很危险,你们知道吗?”军平妈赔着笑说:“主任,我们不是不治疗,是想先保守治疗一下。”
王主任绷着脸说:“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现在她这种情况保守治疗是不可能的,必须上青霉素,马上上。不然有什么后果我们医院可负责不了。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军平妈说:“哎哎,主任,别生气,我们是想对孩子负责任,要是抗生素对孩子不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