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了三遍,她捂住脸失声痛哭。
慕容颜伸出手去,触到她滚烫的泪水,猛然一抖。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却是第一次看着她哭得这么歇斯底里,心疼愈发疼惜,念着她一定是梦到了父亲,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倾城……梦醒了,是梦而已,别怕。”
她的双手依旧捂着脸,只见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指缝里滚下,呜咽不止。慕容颜叹口气,试图把她双手移开,好生安慰,“没事了,倾城,你看,我还在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别怕,别怕。”
“颜。”
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慕容颜身子一僵,第一次被她主动拥抱……虽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见她哭的愈发伤心,纤瘦的肩膀不住的抖,他心中简直痛如刀搅,紧紧抱着她,吻着她的长发,不停的安慰,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慢慢,痛哭成了抽噎,她只是重重的呼吸,虚脱般的靠在他的怀抱里,双手死死抱着此刻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为什么是他……”
她不再痛哭,泪水却无声的淌了下来,“我宁愿他让我死在乱葬岗!”
“不必谢我,也许有一****会恨我救了你。”
脑子里忽然浮起沈墨初初对她说的这句话,心中顿觉凄凉,原来绕绕转转,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他早猜到将来会往怎样的路发展,这一路走来,怕是步步在他算计之中……他猜中了这开头,又能否猜到结局?
她凄然而笑,一笑倾城。
慕容颜只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拥抱她,简简单单几句话,他已经猜到,令她痛哭伤心之人,又是沈墨。沈墨沈墨,也只有沈墨才配拥有她全部的眼泪罢?
“颜……如果你是他……”
她昏昏沉沉的睡去,腮边还挂着湿湿的泪痕。慕容颜确定她睡熟后才小心翼翼的移动她的身子,再次把她放入暖烘烘的被子里,自己依旧倚靠着床沿坐着,一手伸入被子中紧紧握住她的手。
如果我是他,我怎么可能是他?我不是他沈墨,我也永远不想成为沈墨那样的人。他活得太辛苦,背负的太多,欲望太强烈,他的生活,就是我最厌倦的生活。可是他又如此幸运……如此幸运的占有你的心。占得那么满,我连立锥之地都无法找到。
倾城,如果我能早他一步认识你,我几乎能够想象此刻我们会是如何的,无忧无虑生活在一起,快快乐乐,简简单单,你就永远是那个陪我踢水的小丫头,我也永远是那个唤你“仙女姐姐”的傻子。可是现在我能说什么,我看见你对沈墨的痴心一片,我能责怪么。我不能。我没有资格。我只有尽我的微薄之力,让你在南王府的日子尽量好过,默默隐藏心底微小的不甘,只恨相逢太迟。
他紧了紧她的手心,觉得有几分伤感,又忽然觉得很满足。
初见之时,怎么也未想到将来会有一日……能握紧她的手。
知足常乐。
他把视线移向窗外,一轮皎月挂在天边,月如纱,夜如梦。
夜,永远静谧美好。
却也,暗藏玄机……
“少爷!少爷!快起床!出大事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把熟睡的两人惊醒,外面天已大亮。慕容颜半靠在床栏上睡了一晚,一起身就觉得全身有些酸痛,站起来,锤锤腰,背过身去做该做的事。
倾城突然发觉自己素来冰凉的手心滚烫滚烫,心砰砰直跳,面红耳赤。
待倾城穿好衣服,慕容颜才悠悠打开门。
含烟焦急的喊道,“少爷您还不急!出大事了……四夫人、四夫人死了!”
慕容颜一惊,“我娘死了?”
“在宝塔里被毒死了……少爷,守卫的说昨天只有我和少夫人去探望过!仵作也检查出是少夫人送去的点心里有剧毒!所有证据都指向少夫人……老爷报了官,现在一大群人正准备过来捉少夫人!”
“娘!”
慕容颜失声就往外跑,被一跃而上的倾城紧紧抱住,“颜……你去哪!不是我下的毒,我没有理由杀我婆婆呀,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颜!”
“我想去看我娘。”慕容颜站直身子,一点点移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连他也不信我了……倾城颓然跪到地上。
慕容颜还没出遗世居,就看见南王带着一大群官兵浩浩荡荡的闯进来,他后退,一把抓住跌跌撞撞追上来的倾城的手腕,把她往背后拉,用身子护住她,冷冷盯着父亲,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不是倾城干的!爹,颜儿用项上人头跟你担保,绝对不是她!你不要失去理智,这明显有人栽赃嫁祸!”
“也只有你还能冷静,死的可是你娘。”南王冷冷一声,平素总是堆笑的脸上怒意弥漫,“讨了媳妇忘了娘……慕容颜,今天我倒要教训你这个不孝子!被一个妖言祸水迷惑,将来还成什么大器!”
慕容颜毫不畏惧的盯着父亲,“我会查出谁是凶手,但在没有明确之前你不能带走她。”
“我今天就偏要带走她。”
“我不让。”慕容颜的语气突然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威慑力,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说了不让,任何人就都别想从我手里带走她!”
“逆子!”
南王怒喝一声,扬手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慕容颜胸口,“今日要我清理门户?”
一个衙役一见这场面,吓出一身冷汗,这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哪!赶紧上前,唯唯诺诺的凑到南王身边,低声,“王爷……算了吧,现在手头证据也不是很充分,过几日再来拿人也未尝不可。”
“滚开!慕容家的家事由不得你们管!其他人全部退下!”
见南王真的发了怒,所有人都惧怕的后退。
慕容颜握着倾城的手紧了紧,松开,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出好几丈远,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父亲的剑身,用力一折……
千年古铜剑的坚韧度超出他的想象,尽管许多次他观摩这柄剑时认为自己有能力折断它。又或许,他不想让父亲因为失去这柄剑而伤心,这是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兄弟。他只是用手指定住剑,旋转过后剑飞出去,脱离主人的手,插入一根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