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着,手一松,帘子垂了下来,将车外的一切隔绝。
江原不比京里富庶,却是个风景如画、四季如春、人杰地灵的地方。
站在江原凤家老宅门口,钟离春给她指了指南方京城的方向,四季明白她已经彻底远离了凤止卿。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人记住很多,同样,也可以让人忘记很多。
离开京城的第一年,四季仍然怕生,连钟离春找她搭话她都不太愿意,一个人默默地做着事,然后盯着丝巾发呆上半天。
逢年过节时,凤融要她出门,她也是犟着呆在府里,死活不肯出门一步。
凤融教了她很多字,却没有一个字和丝巾上的字对得上。
离开京城的第二年,她已没了那种死活要跟在凤止卿身边的念头,甚至开始刻意淡忘在京城凤府的一切。
其实凤止卿压根没对她做过什么,她却一根筋地想要跟着人家,而终究,凤止卿也没让她留下,更没出来送她一程……
丝巾被她收进箱底,也不会再强求凤融教她上面的字。
凤融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好起来的时候出门喝茶逛街都可以,糟糕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大公子,这是这个月凤府的开支。”姓李的老账房一到月末便来凤融床前报账,等凤融盖完章后再去库房拿银子。
“厨房的支出应该是五十二两八钱,不只四十多两。”
细细的声音响起,凤融欲盖章的手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在桌前提笔乱画的四季,“你在说什么?”
“我说是五十二两八钱。”四季跳下桌子,拿着鬼画符似的宣纸献宝似地递到凤融面前,邀功似地道,“我算出来的,我厉害不?”
凤融将章印放到一旁,拿着纸颠来倒去看过之后莫名地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
“加减乘除啊。”四季理所当然地道。
“李账房,把那边的算盘拿来给我。”凤融随口说道,指了指上面的墨迹又问,“你画的这些是什么?”
“阿拉伯数字啊。”四季有些委屈地抢过宣纸,“我字是丑了点,大公子你也不用连问两遍吧。”
李账房将算盘拿来,凤融拨好珠算,“你再念一下厨房的零碎支出,一笔都不要落下。”
拨了半天,凤融盯着算盘上的珠子发呆,李账房也惊讶地张大嘴,随后着急地道,“是奴才算错了,请大公子责罚。”
“四季。”凤融冷静下来,语气平常地问道,“你真得记不起事了吗?”
她愣了愣,然后脱口而出,“我还记得凤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