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些日子,我的工作倒是越来越简单了,画廊的工作已经辞去。原不是我本意,只是他擅自主张。每日坐在电脑前,看着他发酸的文章修改错别字,这样琼瑶的范儿,我倒真适应不了。没几章便泪水鼻水流了满抽屉纸,每次看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就觉得心惊胆战。我想也许因为我是属兔的,可是我不爱吃红萝卜,心肠也不软,咬人还特狠。
后面那句是随雅说的,每次我用我小巧可爱的嘴巴,吐出那些吃人不剩骨头的狠话,他便一边感叹一边看着自己以往的情人泪如雨下、落荒而逃。
我是随雅的盾牌,他……亦是我的盾牌。
上一次在画廊看见他时我便不安了一阵儿,猫捉老鼠前要恐吓玩弄老鼠一番,看着它惶恐不安才觉得兴奋。我觉得那些家伙许就是这样捉弄我的,一定要看着我自以为是地松了一口气,才肯现身再把我逼向绝路。
我正和随雅喝下午茶,讨论着他第五部书,与历史无关却跟现实息息相连。
我像笑不出声的顽皮豹耻笑他,随雅说我玩着眉眼就像偷腥的猫,身后冷冷的嘲讽传来:“只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背后有些发麻,我脸上的笑容恐怕已经硬得如石膏,皲裂随处可见。
随雅听见那话本来是要转头骂那个人一顿的,可是当见到身后的人是那个画坛新秀素宣时,不禁扯起一丝恭维的笑,起身让出一边的位置:“素宣,你怎么来了?”
“随雅,我能借用你的经纪人一些时间么?”素宣依旧是一身休闲装束。他这话虽是在问随雅,但他的视线却紧紧盯住我,这令我不禁如芒刺在背。
我不用想都知道随雅的回答,自顾起身率先走出了茶厅。
“李雨,你就想这样一直消极躲避下去?”他的话向来尖锐得如一把刀,直刺人心。
“不用你管我,你从哪儿看出我消极了,而你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未来的妹夫?”
我想我此刻定然像极了自我守护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尖刺,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素宣进近我一步,我便退后一步,直至我退无可退。我低着头,他如红酒般醇厚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跟我回去吧,这场幼稚的抵抗到此结束,你该知道我喜欢的从来不是李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会亲自上你家把话说清楚,好么?”
“我已经不是李氏集团的大小姐了,你也没必要再纠缠我了,你该要联姻的对象是李氏二小姐,而不是我。”
没错,从父亲领着那母女两来到家里宣布那是我的母亲和妹妹时,我想我明白了母亲临终前那不舍不放心的眼神。“你觉得后母会真心待你如己所出?”呵呵,我才不相信,当她们母女两和父亲谈及原本属于我的婚事,我才明白,父亲已经无暇再顾及我的幸福。我被舍弃了。
“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李氏集团的大小姐,我只知道我喜欢那个帮我从我父亲手上保护住我母亲画像的女生,难道你还不懂么?李雨,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吼声,我不禁非常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我有太多委屈他不知道,我在外面所承受的一切他不知道,被他每日的冷言刺痛到的我心中到底有多痛他更不知道。忍住欲流出的眼泪,我固执地抬起头直视他,可是眼泪似乎与我作对一般不受控制地流下。
“哎。”他轻叹一声上前把我搂进怀里,柔声道:“李雨,你不要这样好么,你要相信我,将来的路我只想你陪着我。”
闻言我似猜测到什么,抬头问道:“是不是你父亲要你回去管理公司?”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不禁忘记我和他先前的事,急忙再问道:“那你的画廊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放弃么?那可是你从小的梦想啊。”
他的下巴磨蹭着我的头,低低柔柔地说出了那如魔咒一般的话语。
“有你陪着我一起堕落,我甘愿。”
(三) (1)
素宣放弃了他的理想,终是接受了家里给他的安排,每天西装革履游走于商业的战场,而我也如他所说那样陪着他一起堕落在这奢靡的纸醉金迷中。
1998年那个新年我接起从大洋彼岸那头打来的电话,素宣死了。他去欣赏一场知名画展,哪想到一帮黑手党闯入抢画,流弹飞射,不幸他成了其中一个靶子。那天晚上我搂着我那才七岁大的女儿双双和她说着她父亲的离开,我知道她会懂的。第二天我们还没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素宣公司的董事就来到家里逼我签一堆的文件,他们告诉我因为素宣的突然离世公司股价大跌,董事们纷纷决定撤股,这无疑对我又是一个惊天雷。最后,除了这栋房子,我和我的女儿双双失去了一切,我打电话给素宣的父母,可没想到他们完全不顾我们娘儿俩的死活,可我不能放弃。我恨这些人的落井下石,我恨这些人的唯利是图,我恨这上流社会的人情淡薄,终有一日我会让双双站在这上流社会的最顶层,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再被人欺负,也让今日这些人都看清楚我们娘儿俩没那么好欺负。
虽然失去了公司,但是我还有着一笔可观的存款,这将是维持我们跨向上流的唯一支柱。双双一日日长大,与我的间隙却越来越大。我知道她恨我,但是这都不重要,只要她将来能过得好,恨我就恨我吧。可是我从没想过我会逼她走至绝路。
那夜的那个海边,云火漫天,照亮了黑夜,我的女儿葬身于火海,至死前她还推出那个少年,少年的腿似乎被火柱打断了,一瘸一拐地仍然想回到那燃烧中的木屋里去,他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我想若不是我拉住,他怕是就会义无反顾冲进去了吧。火光中她微微笑着带着她的狂放不羁,我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素宣的影子。
我的一切终于轰塌。很多年以前,当素宣还在世的时候,我想我会一直无忧地幸福下去,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在写给随雅的一封邮件中写下这样一段话:
曾经听人说过,一颗流星的划过,是一个人深深的思念化作泪水的见证,或许这个世界本没有完美的童话,童话只是人们捏造的臆想,用来弥补世间太多的匆匆遗憾。
当遗憾变得多了,童话也就多了。童话中往往是:王子和公主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现实呢?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的结局都是悲伤的,如果不是,那是你还没看完。
旧娃娃
文 / 吴李毓
秋天的到来使人心旷神怡,红、黄把耀眼的绿吞没了,当风吹来的那一刻,再大的树也会随之舞动起来;远处那一丛丛的稻草簇拥在一起似浪一般地滚动。风还是呼呼地吹,枫叶还是左右摇摆着,跳跃着。已是九月的尽头,枫叶飘落。枫叶是彩色的,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但却把世界变成了银白色,渲染、勾勒。
一片枫叶飘进了我的衣裙里……我只是地摊上一个破烂不堪的娃娃。也许是因为我的陈旧,因为我的脏乱,因为我的丑,没有任何人会对着我看上几秒钟。我没有芭比娃娃那样美丽高贵,也没有海绵宝宝那样可爱,更没有像变形金刚那样变化多端,但我从来不想当人人爱的娃娃,我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关心我的主人和一件新一点的衣服。
从不会有人关注我,我只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蜡笔小新是我的死对头,他总是在我面前显示他自己,还在那跳大象舞,笑我没人要。因为在玩具世界里只有没人买的娃娃才是没用的,像我这样就是最没用的。所以售货员总把我放在最后面,价钱也是最便宜的!
但我并没有放弃,我相信,世界上不存在没用的娃娃!我相信,我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枫叶渐渐地凋谢了。一个女孩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想她应该是要拿我前面的蜡笔小新吧!但是,她却把我俩都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左瞧瞧右看看。旁边的玩具们都用诧异的眼光朝这边看。
那个小女孩叫毓毓,她决定买下我和小新。我使劲捏了一下脸,让自己明白这是真的!
一回到家,我惊呆了,毓毓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布娃娃!
毓毓把我抱到卫生间,搬出了一个玩具浴缸,装满水后,把我洗了又洗,搓了又搓,当她把我再抱起来时,我已经是一位美丽的公主了!我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简直目瞪口呆。
当我被放入毓毓的玩具屋后,我就像刚绽放的花朵一般,心里十分地温暖幸福。
我还认识了牛仔“咕哩”、公主“美雅”、老虎“温帝”,还有可爱的小狗“蝴蝶结”!
我也有了家,有了朋友,有了一个好主人,更有了温暖!
当天晚上,毓毓为我做了一套小睡裙,那粉点白底的蛋糕裙,我十分喜欢。毓毓的床边也到处都是娃娃,晚上睡觉时总要抱着才睡得着。今天晚上,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我的人生从此刻不再卑微,不再受人嘲笑、讽刺,因为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没用的娃娃了!
毓毓把我抱得紧紧的,害得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毓毓的床十分宽大,有厚得如层层枫叶般的被褥,被单上精致地绣着小熊,可爱极了,枕头上可以睡九个娃娃!
第二天毓毓得去上学,爸爸妈妈也去上班了,这个世界就由我们“主宰”了!伙伴们也十分欢迎蜡笔小新,除了温帝讨厌他。因为温帝怕他抢了他“玩具之王”的宝座,多添一个人就给他多一份威胁。蝴蝶结说:“要不我们来玩‘穿越火线’吧!”大家举双手双脚同意。我们拿出了玩具枪,我、蜡笔小新、蝴蝶结一组,咕哩、美雅、温帝一组。
“各就各位,预备!”蚂蚁大声当裁判,蛐蛐们当啦啦 队。“开始”随着蚂蚁的尖叫,大家都开始行动了。温帝瞄准了蜡笔小新,可是蜡笔小新很迅速地移开了,炮弹转向了我,蜡笔小新跑过来帮我挡了一枪,不小心摔了一跤,旁有个垃圾筒,正好地上有一个大头钉,蜡笔小新的腰上破了个大洞。里面的棉花似血一般地“流”出,我吓呆了,连忙叫停止。大家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有的说他至于嘛,为了挡一颗塑料子弹伤成这样,有的说他真是倒霉透顶了,有的说……
我哭了,第一次的哭声竟是发生在幸福刚开始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哭是一种软弱的行为,但我这一次却觉得是那样顺其自然的事。
我开始喜欢这个懂得保护我的男孩儿!
我从门缝里看见了毓毓的认真、仔细,往她的视线看去——啊!是蜡笔小新!针线在他的身上来回穿动着!
“啊!”随着一声惨叫声,玩具们的目光全都投向毓毓房间,毓毓不小心将针刺进手指,出血了,看着红色的液体流出的样子,我很害怕,十分害怕。
“毓毓,你怎么了?”爸爸妈妈着急极了。爸爸说:“为了一个破娃娃,伤了自己的手,何必呢?毓毓,我们把它丢了好吗?”
“不!”诚恳的声音温柔地荡在我的耳边,听上去是那样动听。
今天毓毓进行抽测考试。
到了教室里,我们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吵吵闹闹的,令我们十分烦躁。接着又听见“叮铃铃,叮铃铃”的响声,这才让我的耳根静了下来,然后又听到高跟鞋的响声,妈妈也有这样的声音,因为妈妈也穿高跟鞋。我们仨决定一起跳出书包喊妈妈,一、二、三。
“妈妈!”一个响亮地声音从毓毓的桌上传来,四周的同学都朝我们转来。
我们仔细一看,并不是妈妈,是一个很陌生的老女人。那个老女人把毓毓拎到办公室里。
这下惨了!
课堂上我们会说话的事情传开了,爸爸妈妈开始讨厌我们这帮家伙儿了,爸爸妈妈偷偷地把我们装进箱子里,但是偏偏落下了蜡笔小新。
我们也不知道在这纸箱里待了多久,“毓毓应该回家了吧?”“我想毓毓了”“你还知道要想毓毓,都是因为你们开口说话了,害得我们都……”大家异口同声说到。
呜呜呜呜,箱子里多了许多哭声。
一年过去,我们出现在一个幼儿园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因为天天都有小朋友们的陪伴,我们很开心。可现在少了一个人——蜡笔小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在另一个主人家?会不会还沦落在街头?一万个不知道,就再也没见到他,也许他现在也正开心、幸福着!我猜他应该是在团圆夜那天走丢了,之后的那几夜我们几乎都忘了他,我一定要当他的面说声“对不起”!
窗外有枫树,这棵比我见过的都要大,它的叶子已经飘不进我的衣裙里了,因为这棵树的枫叶是那么地大……我多么想念一年前的那片枫叶啊,小小的,像一个承诺。
任 务
文 / 张恒嘉
系统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偷鸡,尽管我很不情愿一出场就当小偷,但是没有办法,系统说我得去偷,于是我就得去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