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内全部完成！然后，我对每一个投诉的客户都亲自打电话道歉。”“好！我等你消息，一周之后还有这么多投诉，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解释。”我把手里的投诉都递给了王凯。王凯离去之后，我越想越火，拿起电话：“叫朱曼进来。”朱曼还是头一次单独进我办公室，以前她都是跟莫小平一起来的，见我脸色不大好，她就怯生生地问：“天总，你找我有事吗？”“办理按揭这块财务这里不是你跟踪的吗？现在为什么办理得这么慢？而且总有投诉？”朱曼说：“哦，原来是这样的，我们跟银行的合同原来规定是只要我们的客户把基本资料交给他们，他们来我们现场办公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派人来，而我们售后服务部办事的女孩子又辞职了，新来的又不大熟悉流程，所以，才慢了下来。”原来如此，我叫朱曼走后，打电话给余巧柔，问她们为什么没有派人来现场办公，她解释道，因为最近开盘的楼盘比较多，她们银行的人手不够。我问：“这就是你们的理由？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派人来，要不我把这些按揭转到其它银行去。
”余巧柔撒娇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不就是晚几天吗？又不是不给你办？”我一下火了，“余巧柔，我警告你，不要有什么幻想，一周之内你不把这些事情搞好，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我扣了电话。这一动作，正被刚进门的莫小平看见，她问：“你跟谁啊？”我说：“余巧柔。”莫小平冷笑了一声：“哼，你肯定是在她手里有什么把柄了，她现在在我面前都趾高气扬的，以前我叫她办什么事都随叫随到，现在，说件事明天来都是好的。”我说：“我能有什么把柄，我这不正训她呢？”莫小平拉长声音说：“没有就好啊，怕是有了你不好收拾啊。”其实，不仅是莫小平有感觉，就是王巍巍也觉出什么不对来了。现在因为袁莉一个人跑报批报建手续忙不过来，我现在叫王巍巍也作这件事。报批报建这活儿看似简单，不就是送些材料什么的吗？可是，实际上里面有好多说道，到什么部门送什么，怎么送，都有很多说道，最主要是跟踪，文件在谁那里，他处理了什么，他是什么意见，下一步应该转给谁，报建的人必须门儿清。要不然，你辛辛苦苦准备好的文件送到某个窗口，拿了回执，到时候你去问，人家啪地给你退回来，就一句，不合格，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为什么不合格？是少件儿，还是文件表述不清楚人家根本不给你解释。而熟手则不同，他们每天跟具体办事人员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对方的工作程序，所需材料规范他都了然于胸，所以，他办起事来就简单。袁莉自从做这个工作以来，基本上我们公关的费用节省了不少，现在，她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我叫王巍巍过来帮他。也许是常在相关部门走来走去她听到了什么风声，有一天晚上我在她那里吃饭，她对我说：“我警告你啊，不要跟那个余巧柔搞得太近，我不说你什么，不要到时候，莫小平吃了你。”我解释说：“我跟她没什么，就是因为她我认识了王兆瑜，我总不能过河拆桥吧？再说，我们的按揭不是还是人家给做的吗？”王巍巍哼了一声，“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可不是象我这么傻，也不是象莫小平一样为你肯付出全部，她可绝对是有野心有目的的，你可不要再她那里吃了大亏。”我匆匆忙忙往自己嘴里拨饭，含糊地说：“不会的，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王巍巍说：“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我告诉你，不要自欺欺人啊，真要是有什么事趁早结束，搞深了，你被人家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一阵子，我真是不大敢去见余巧柔，因为两个女人都说类似的话，肯定她们不是捕风捉影，我本来也是跟余巧柔逢场作戏，搞深了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因为要经常跟王兆瑜、柯楠见面，所以又不能不见。我知道王兆瑜每次都拉上我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我每次却都感到芒刺在背。有天，我和黄奕章、姜春河开完董事会，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那天涉及的事情很多，几个人又是吵又是笑的，搞得做记录莫小平总以为我们会吵起来。结果，开完会，我们几个没吵起来，肚子倒闹起来了。我说：“吃饭去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黄奕章和姜春河以为到什么高档的地方，结果，我把他们带到罗瑞合一个吃擂茶的地方。黄奕章没有问题，这是他家乡的东西，而姜春河就不同了，虽然他在深圳十几年了，可是却没有吃过这东西，结果连吃了五六碗。吃完了他问我：“天佑，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些东西？”我笑了：“学会吃别人的东西，你才会学会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姜春河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你在批评我？”我说：“我怎么敢批评老大哥你呢？不过，咱就刚才咱们在会议上的事情上来说吧？实际上，大家的主观目的都是想把下一期做好，但是资金的调配，开发的步调有不同的意见是正常的。
可是，不能因为你是这样想的，别人是那样想的就认为别人是故意在刁难你，跟你对着干，是对你权威的挑战？对不对？”姜春河愣了，他没想到我这番看似平常实际很硬的话居然是在这样一个大排档说出来。我接着说：“姜大哥，咱们几个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有很大风险的，这我不说你也明白，你们哥几个搞不好都是会身败名裂的，我搞不好是会赔上全部的身家性命的。咱们这时要的是团结一致，思想统一，而不是那个人一定要在这个公司有绝对的权威。”我说这话时有的放矢的，因为刚才的会议上，姜春河和黄奕章因为一点小事就各不相让，说得几乎拍桌子。其实，我明白，姜春河总觉得黄奕章级别比他低，长期在外县工作，对深圳的政策和政府不熟，所以，办事总希望按他的办法。我也知道，很多的时候姜春河是对的。但是，人家黄奕章毕竟是这个公司的开国元老，他说什么事情毕竟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而且，黄奕章现在毕竟也是代表着靳守坚的，它的意见不管可操作性有多大，我都要认真听取。黄奕章毕竟是老江湖，见我这么说，知道我是在给他撑面子，就说：“天佑，没什么，老姜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一时转不过弯来，不打紧，我们这次就按老姜说得办。
”姜春河也有点不好意思，搓着手说：“天佑，老黄，我这人在政府时间呆长了，对企业运作不大懂，谁点什么过分的话可千万不要介意。”他俩走后，我和莫小平开车准备回家，临走，我心情复杂地看看这个小店，对莫小平说：“小平，你知道吗？我刚来深圳的时候，一个月才能吃得起一顿擂茶。到了月末经常要饿肚子。”莫小平望着我，“怎么想起这么说？这些我都知道的。”我说：“我真怕哪天我失败了，连这擂茶都吃不起了。”车行驶在罗瑞合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旁边坐着的是我知心的女人，这在我刚来深圳的时候那时绝对不可想象的。那时的我身无分文，使靠在惠州北站给人家卸桔子才渡过了那段艰苦的时光。那时候，罗瑞合还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多房子，就是港台鞋厂和日升玩具厂中间那一段才有一些简陋的摊档。罗瑞合市场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是的市场是在现在的篮球场那里，小而脏。我那时找了一个每月只有六百块底薪的工作，每到月底就要挨饿。其实，就不是月底，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时候，我跟柯真如、吕永森在一起租房子，是一个三室一厅，我们每人住一间，大的柯真如和他当时的女朋友住，两间小的我和吕永森一人一间，每人每月平摊房租和水电。
这样，我基本上除了这些每月只能剩四百多一点。所以很紧张，每天早上在市场那里要一碗五毛钱的馄饨，一个包子或者油条，中午自己做，一般是青菜豆腐下面条或者咸菜就白饭，晚上是一个炒米粉，只放蛋和几块肥肉那种，三块钱。晚上为什么要吃米粉？因为抗饿。要是吃别的东西，晚上饿了睡不着的滋味是很难受的。那时候，柯真如也是刚刚到深圳不久，给一家五金厂跑业务，也没什么起色，要不是女朋友在一家家私厂做事，估计他也是跟我一样可怜。吕永森因为每日在舞厅厮混，不时带个女人回来睡觉，虽然没什么正经收入可是也比我和柯真如手头宽松，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有几次，我们交不出房租，被房东锁上门。只好睡录像厅，那种通宵录像厅，十二点以后才能进去，第二天六点半就得出来那种。
我们睡后面那种卡座，晚上虽然放的都是赤裸裸的性爱片，可是因为困，一眼都不看银幕，又是赶上旁边的卡座上两个人搞上了，还得把耳朵捂上。吕永森没住过录像厅，因为他可以到某个女人那里睡，我和柯真如可是睡过好多天，又是为了省点早餐钱，还睡过港台鞋厂前的草坪。车慢慢往前开，我给莫小平介绍，说我曾经在那个档口吃过什么，在哪里跟老板欠过账。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想起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借给过我钱，要是没有那些钱，可能我真的在深圳坚持不下去。我非常有感慨地说：“没有毅力的人在深圳真是很难生存啊。”莫小平望着前面，“不管是要有毅力，还要有能力，有智力，这个城市不相信眼泪，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有幸福也有罪恶。”我说：“是啊，虽然，现在我们在这个城市好像有了落脚地，但是，我总时刻感到有一天这一些会突然失去。“莫小平半天没出声，忽然冒出一句：“我一切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你。
”我一愣，一脚刹车将车停在马路中央。只听后面一阵喇叭声，一阵骂声：“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在马路上突然停车？”就在我停车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吕永森正跟一个老女人在一个四川店前面坐着吃东西。莫小平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问我：“怎么？我就说这么一声我不能没有你，你就吓成这样？”我急忙掩饰道：“不是，我看见了吕永森。”说完，我慢慢起步，用手向路边一指。莫小平顺着我的手看过去，正看见吕永森殷勤地给那老女人夹菜。我慢慢把车转向路边，莫小平转过头来问：“你要干什么？”我说：“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他新抠的这条女是什么货色。”莫小平说：“你这人就是多事，赶紧回家，我还有一大堆账没有做呢。”我只好接着往前开，莫小平很有感慨地说：“其实，吕永森也是个不错的男人，你看他对女人多用情啊？不像你，哪个女人都不重要。”我说：“谁说不重要，你就重要。
”莫小平用鼻子嗤了一声：“我？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就刚才我一句话看下得你？我重要，我问你，我跟王巍巍谁重要？”我无奈地说：“瞧，你又来了，你怎么把你和她比呢？”“我不跟她比我跟谁比？”莫小平抢白我。我说：“我和她那是另外一回事。”“哪回事？”莫小平盯着我，车窗外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似乎在冒火：“你不要总骗我，你敢说你跟她没有感情，你敢说你跟她只是一种利用？跟她相比，我又算什么？第三者，还是你的情人，或者是一个工具？”我将车转进家门口的停车场，慢慢说：“你又来了，我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你看，老靳没出来，事情还没完，我不是怕出事吗？”“借口，你总有借口。天佑，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玩的把戏我不明白，告诉你，我总会有忍不住地那天。”说完，打开车门就下了车。我紧走几步揽住她的腰，回手按下车门，亲密地说：“今天忍住没有？要不要……”莫小平使劲把我的手甩开：“你少来，你不要以为你以花言巧语我就能被你骗过去，我告诉你我受够了。”那个晚上，我没少费口舌，终于在一阵狂风暴雨后，她才转愠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