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兔子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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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划分之夜

白天越来越长,日头也爬得越来越高。随着白天的延长,小动物们也越发来精神了。菜园里,一排排鲜嫩的绿色蔬菜旺盛地生长着。草地上长满了新草,宛如一块绿色的地毯,光滑又漂亮。鼹鼠为自己冲动的破坏行为感到羞愧难当,现在他绝对与草坪保持距离。每天晚上,兔爸爸都会去看看那些蓝草,它们慢慢地生长着,虽然今年不会长太多,但如果到了明年夏天……到时候就只能用“哦,我的天!”来形容了。在他的兔子洞口,卜奇正心满意足地眺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荞麦地。

鸡舍那儿有数不清的小鸡在跑来跑去、打打闹闹,鸡妈妈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假装斥责着自己的小宝贝们。傍晚,婓威和灰狐狸总是驻足远处,看着这幅景象。婓威对赛尔佛尼亚家慷慨的剩菜很满意,所以他对这些小鸡也就没什么兴趣了,他甚至劝狐狸尝尝那女人的手艺。狐狸一开始根本不屑于他的主意,他说自己还是喜欢新鲜的小鸡,但是在尝了一次赛尔佛尼亚家做的南部炸鸡翅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开始经常跟婓威一起去享用夜宵。

每天晚上,小动物们都会视察菜园。种子包就挂在每一条垄沟尽头插的树枝上,旁边还有专门介绍这种植物的图片。每次小动物们发现种子包没了都会兴奋地叫喊,他们知道种子已经播种到地里了。小乔治当然需要给阿纳尔达斯叔叔念念上面写的什么,因为阿纳尔达斯叔叔总说自己忘戴眼镜了。

每个小动物都记下了菜园里蔬菜的品种、家里的口味和需要,为到时候划分做准备。

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没有多少争论大家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因为菜园实在太大了,似乎每个人都能满意,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明亮的月夜,兔子坡上的小动物们聚集一堂,马上就要分发蔬菜了。婓威和灰狐狸担任裁判员,因为他们不是素食动物,所以被认为可以做到公正公平。当然了,兔爸爸照旧要做大段的演讲。

以前划分时,有一个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老鼠威利和他的亲戚们出于感激人类对他的救命之恩——把他从水桶中救了出来,提议菜园里的一小部分大家谁都不去碰,只留给房子的主人享用。兔妈妈同意了这一观点,因为她被车道上的警示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但也有人表示反对,卜奇似乎说出了这些人的心里话,他说:“让人类随着我们的意愿走吧,他们并不考虑我们的需求,为什么我们还给他们特别照顾呢?这不民主。”所以,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在当前这种情况下,阿纳尔达斯叔叔的发言似乎有点儿过分,毕竟他不是兔子坡的常住居民,但鉴于他是兔爸爸和兔妈妈的客人,而兔爸爸和兔妈妈又都是很有威望的人,小动物们也就没说什么,然而还是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总体来说,这次大会进行得开心而有序,跟以往还是有很大不同。以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他们菜园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临到划分时小动物们总会争吵不休。

兔爸爸在致结束词时表达了他的想法。“我们似乎,”他说道,“受到了最慷慨的、有教养的、善良人的赐福。他们现在的播种预示着这将是近几年来我们遇到的最丰富的菜园了。我希望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能认真遵守兔子坡一贯沿用的规章制度——每个动物的所得应依据他和他家庭的专用和喜好,但凡有侵犯他人财产的都要被逐出兔子坡。如果人类从谁的领地中取走了收成的大部分,我们委员会会给他增加拥有面积。最后强调一点,在仲夏夜之前,谁也不准动菜园里的蔬菜,这条规则非常重要,因为依据以往的经验,过早收割只会让我们每个人过得更艰难,因此务必等蔬菜都成熟后再采摘,这样我们大家才会得到丰富的食物。我希望大家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多些耐心和自律。我也要提醒你,卜奇,还有你的狐狸兄弟,这些禁令同样适用于荞麦、鸡鸭。”

“我没意见,”婓威大声说,“剩菜又没有禁止季节。来吧,狐狸老兄,今晚是炸鸡之夜,会议一结束,我们就去。”

散会后,小动物们心满意足地各自回家了,几个年轻的小动物唱着“快乐的日子又来了”。当然,现在离仲夏夜还有一段时间,但地里已经到处绿油油的了,有很多天然粮草,不过那个大菜园才是真正的丰收地呢。妻子们都在计划着怎么保存蔬菜,如何制作罐头。兔妈妈提出建造一间新的储藏室,她早就想要这么一间储藏室了。阿纳尔达斯叔叔可以帮忙挖洞,小乔治现在也能很熟练地使用各种工具了,他可以制作一个架子。于是小乔治被派往十字路口胖大叔的早市上去买东西,现在他正坐在洞口,等着妈妈列好建造新储藏室所需物品的清单。

突然,一声尖利的刹车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一刻,一切都凝滞了,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叫骂声,然后车开走了。

兔妈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乔治”,之后便昏了过去,兔爸爸和阿纳尔达斯叔叔顺着马路飞奔,他们听见了红鹿扒开灌木丛跑下山坡的声音,卜奇奔跑的喘息声和田鼠们加速的声音。

他们跑得很快,但从房子里出来的人行动得更快。兔爸爸听见了他们在石头路上跑动的脚步声,看见了闪着蓝白光的手电筒。小动物们躲在灌木丛边,凝视着那条令人恐惧的黑暗之路,那家人正围在路中间躺着的一个小东西身边。小动物们听见那个男人说:“在这儿,拿着手电筒。”然后看见他脱下上衣并把衣服铺在地上,紧接着他又说:“现在好了,现在好了。”那个男人跪在地上,轻轻地把什么东西包在了衣服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离开了车道。他们看见了月光下那位女士惨白而憔悴的脸,他们还听见了她说话,从来没有女士会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