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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若是我不在,若是你离开。

第 24 章 若是我不在,若是你离开。

虞玮韬一挤,比安之还早一步进屋。

“你……”

哪里容得了她说更多,拉人、关门、拥抱、推至门后,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黑暗中安之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等她喘着气找回自己的思绪,已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这么晚?”看着她迷蒙的双眼有种别样的妩媚,虞玮韬不自觉改口。原本他想说“以后不许那个叫林岫的碰你,连额头也不行”的。

暗寂中,她的手抵着他的胸口,隔着薄薄一件衬衣,手心下传来他暖实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的节奏好像是从她心里蹦出来似的,空气中浮动着诱惑人的绻绮味道。安之还有些懵懵的,但也不甘示弱:“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尽量疏远她、避开她,明确告诉她不必再帮他了么?喝了酒,带着满嘴的酒味又来找她做什么?借着酒劲就可以亲她吻她了?谁允许的!

他闻言猛地松手,她失了支力“砰”一声靠回门后,又很快借力站直身:“发情的时候爱找谁找谁去,别来招惹我,我跟你不熟,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宁安之……”

“出去!”她用力推他一把,将门开得大大的,直接下逐客令。

他知道她正处在盛怒之中,当视线适应了黑暗,他几乎都能看到她脸颊正滚烫的绯红着,眼睛因为生气而格外黑亮坚定,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有多倔强,就有多打动人心。他忽然明白自己这奇怪的举动一半是因为酒精让心里的思念无所可遁,另一半却是因为林岫的那一个GOODBYE KISS。

是的,他在吃醋,哪怕只是一个纯洁的晚安吻,却因为对方是林岫,因为他们下车时那旁若无人的说笑打趣,因为她眼里只有林岫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而变得不可容忍。

即便安之就是小米;即便很久以前他就决定忘了那年暑假忘记那段回忆;即便他同样决定放弃这份难得动心的感情,可当他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嬉笑玩闹、怡然轻松的样子,那心里涌起的强烈嫉妒让他不想承认都难。

他近乎本能地吃醋,理智却又告诉他不应该吃醋,他被这种矛盾激得抓狂,不顾一切地想做那些心底深处渴盼已久的事。

比如紧紧地拥她入怀,比如亲她吻她,想从此拥有她。

就在虞玮韬的理智一点一点恢复,就在他如她所要求转身想离开这里时,安之却又有了惊人之举。

她一下子跳身至他跟前,狠推他一把:“想来就走、想走就走,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安之……”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一听他叫她名字,她心里的怒火更盛,直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翻江倒海的汹涌翻腾着,气得她扑上去就是一阵捶打。

他默默承受着她的怒气,心里并不比她好过。她没一会儿就打累了,转而趴他胸口莫明掉泪。夏天的衣服本就轻薄,她的泪很快渗透衣服,热热的湿湿的粘上他胸膛,他的心仿佛一下子被炙烫了一般,再也顾不得其他,抬起她下巴就吻了下去。

她踮着脚尖回应着他,不知是难过,还是绝望,眼泪像忘了关的水龙头,愈发落的凶。

“别哭,安之……”他的舌尖带着醉人的酒香,在她唇舌之间缠绵流连,想用这种肢体的温暖慰籍她心里的伤痛。

是的,伤痛。她比他更怕动情、比他更怕动心,他明明一直知道她心里最恐惧最抗拒的是什么,却直到此刻才感同身受。

她也渐渐热烈了起来,相比最初那个莫明其妙的吻,这一次彼此都只觉得仿佛冥冥中自有宿命的定数,才让这一刻的唇舌纠缠有那般致命的诱惑力,逼得他们最后只能轻颤着身体互拥在一起。

“别开灯……“她双手环住他腰,将脸紧紧埋在他怀里,害怕在他脸上看到此刻同样出现在她脸上的意乱情迷。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至完全平静下来。

“什么,你怀疑虞总劈腿?”美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有些愤慨,“虞总这么好的男人你居然不相信他?宁安之你没救了。”

安之佩服美朵的想象力。她不过是问她最近有没有关于虞玮韬与祝双宜的传闻,毕竟他们一起出差一周,祝双宜对虞玮韬的感情又是有目共睹的,加之之前虞玮韬对她的冷淡,她想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已。

安之并不知道她那天酒后失言说出大麦哥哥的事,她只知道昨晚上她一宿没睡,矛盾犹豫害怕思虑再三,才好不容易下了个决定:她不要再一次错过她的大麦哥哥!

她知道虞玮韬喜欢她,不然哪怕给他灌****,大概他也不会这般失态的待她。她还知道他心里一定介意着什么东西,才让他忽冷忽热、转变至此。是因为他的玻璃情结,还是因为祝双宜,又或者其它她不知道的原因?她只知道要是上次出差虞玮韬真与祝双宜发生了些什么,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清扬走了一年多,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她有过自责、有过内疚、有过彷徨,最终却选择了勇敢面对。

何况那一个人还是她的大麦哥哥,青梅竹马的故事虽然久远、短暂又老套,但她心里始终有一种固执的认识:大麦哥哥是她的大麦哥哥。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再遇见大麦哥哥,也从来没想过真有那么一天,大麦哥哥是否已经是别人的依靠、而不再属于他。

“是你说的,如果我是拉拉,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忙的一天,你会非常乐意像我之前帮你那般帮助我。说过的话要负责,你身为男人,一个有地位有影响力又有钱的男人,不可以耍赖的。” 看着财务分析会议上忙着端茶递水的安之,虞玮韬的思绪不禁飘回早上。

她一大清早给他打了个电话,将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末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口咬定她就是拉拉,十足的无赖相。可是明知她耍无赖,他却不能反驳。

这话的的确确是他说的,就在不久前他忽悠她暂住他家时。她可以耍赖说自己是拉拉,他却不能耍赖当没说过这句话。

安之奉完茶,走回座位后挑眉往虞玮韬方向看一眼。他刚好看过来,眼神相撞,他迅速移开视线,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喝口茶,不料手才端起茶杯,便闻极轻极轻一声“叮”。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聚焦到了他跟前,十数双眼睛看着那颗钮扣滚了几圈后终于躺平。

浅米色几呈透明的扭扣在深红的会议桌上尤其抢眼,边缘一排字母,Armani,是安之上次吃撑被送往医院时,从他身上用蛮力扯下来的。众人还想看得更清,却见虞玮韬先一步合指拈起。

他当时以为混乱之中她早不知将它丢弃在哪里,在车里寻了一遍未果也就不在意了,原来竟一直在她手里。虞玮韬把玩了下钮扣,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收进口袋。只是这一颗钮扣似乎比那一件衬衫更暧昧,尤其在祝双宜看来,这两人一来一往毫无顾忌的调情兼宣告之举好比是往她脸上狠抽了个嘴巴子,让她在所有人跟前颜面尽失。

这次出差她用尽手段碰了一鼻子灰不够,如今安之还要演这一出戏来讥讽她,祝双宜觉得前所未有的羞愤。

会议结束之后,虞玮韬故意落后一步。安之按例留在最后整理PPT器材与会议室,当他是透明人。

“安之……”终是他忍不住先开口。

她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倒是老实,冲他耸耸肩,眼睛睁得大大的,别提有多无辜了:“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至于大家的想象力会不会过于丰富,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她不想去解释,也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原来她只想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以她的身手,钮扣放在他杯子底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等会议开始他拿起杯子,也不会有人留意到压在杯底的钮扣——至少不会有人比他先留意到。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杯子遇热之后,杯底会粘住钮扣,还要死不活的粘了一秒钟就掉了下来。

这一幕情景、这一场对白如此相似,虞玮韬哭笑不得之余,颇有一种无力感。

“对了,考虑清楚了答复我,我先走了,虞总再见。”她冲他甜甜一笑,抱着资料率先出了会议室。

先是沿用他之前的招数,再将他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的扔还给他,让他又一次无法反驳。就凭她这一点任性,以及一再将他逼至无力境地的能力,他不必费心去核实她身份就坚定地相信,她就是小米——那个才五岁就已将他吃得死死的小女孩。

所以,他更明白不食言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不能让这种结果发生,那是他对已故母亲的承诺。

虞玮韬在BQQ里给安之发了个信息:“下班后谈谈。”

“现在是上班时间。”

虞玮韬看到回复,颇有种命中克星的感觉。她就像长在他心里的狗尾巴草,还是棵小心眼的狗尾巴草,高兴了就往他心尖尖上挠一挠,让他安生不得。

“你可以下班后答复我。”

“晚上加班,到时再说吧。”安之加了个打酱油的表情发送过去,忽然心情大好。

不过安之一语成谶,原本加班只是推脱之辞,结果临下班时林总监忽然布置了几项工作给她,让她赶在明天上班前备妥,苦命的她就只能留下来加班了。

其实这些工作并不属于安之的职责范围,只是林总监扬眉吐气后,凡事就特别倚重她。习惯这东西非常可怕,渐渐地林总监一有事,脱口而出的肯定是一声“小宁”,安之又不好明言推辞,于是工作只能变得越来越忙碌又越来越琐碎。

林总监也留下来算是陪安之加了会班,趁着整个办公室只剩她和安之后,语重心长:“小宁啊,虽然公司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人言可畏是非多,有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

安之知道她说的是下午开会的事,她很诚恳的向领导认了个错,并表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便一心扑到工作上去了。

一个人忙完已过九点,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只剩她一人。

安之锁门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楼层就只剩她一人了。楼道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她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叩叩”声,不轻不重,却很有规律。

莫明就感到一股疲倦袭卷而来。安之深吸一口气,又将这口气用力呼出,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后,得划出多少去还信用卡债。清逸刚工作不久,没什么钱,房子低押给了银行,下个月开始也要支付银行贷款利息了,她又该拿出多少去帮他。

或许从法律上来说,她根本没有帮清逸的义务,但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命是用清扬的命换来的,她就觉得替清扬守护他的家人是她义不容辞的事。她相信如果清扬还在,一定可以做得比她更好。

下楼却见虞玮韬的车停在公司门口,安之虽不知他等了多久,却知他是在等她。不管是本意还是天意,这一段经历真的太过相似了,她没说什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径直坐了进去。

上一次鼓足勇气尝试坐回副驾驶座,结果并不成功。她勇敢地迈出了一步,最终却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恐惧。

虞玮韬对安之的这一举动也颇感意外。刚想开口,她已然快了一步:“忽然觉得好累。”

她的嘴角好像挂了秤砣,笑起来有些沉重,眼神幽幽地,看向他时却掺杂了一丝不甚起眼的期待:“能让我靠靠么?一下下就好。”

她嘴角的秤砣一下子跑到了他心里,让他的心也变得沉甸甸起来,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须臾便觉她轻轻靠过来,半个头枕着他肩膀,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的样子,只有极细微极细微的呼吸在他肩膀起伏。压在他心里的秤砣好像突然变成了透红烙铁,让他的心霎时滚烫起来,有什么东西沸腾了似的在里面喧嚣个不停。

“安之……”下班前想好的台词悉数被辗成碎末,他知道他不可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让她依靠,还是所谓的帮助她跳出拉拉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