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执意寻找那神瑛侍者,又怎么会来到这畜生道天牢之前,让她再有了机会的?就算是他投胎下世,他们天人两隔,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两相思念。
果不其然,那绛珠已经相信了那金钗的话,本来已经苍白如纸的面容,越发的难以站立,颤声道:“你是说那神瑛侍者是为了救我方才下世的?”
“这是自然,谁让你长的这么袅娜多情的,那神瑛侍者哪里有不喜欢的?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冷嘲热讽的话语从那畜生道中传出,让那绛珠越发的站立不住。
绛珠心中隐隐觉得十分不对,却也说不出哪里的不是,只踉跄着脚步离开了这里,身后只听得那金钗嚣张恶毒的大笑声,声声刺耳,带着难以磨灭的恨意,“既然是我得不到的,你这个狐媚子一般的杂草也休想得到。”
警幻仙姑看着眼前执意要下界的绛珠,遂叹道:“绛珠妹子的情缘未了,若是你执意如此,到时候有背天道,你可是也要一力承担后果的。”
绛珠垂泪伏案,道:“还请警幻姐姐成全,我在这儿根本就呆不下去。他既与我有灌溉之恩,我也只还了他一生的泪水便是。”警幻听了,长叹一声,遂将绛珠的名字亦是镌刻在了那放春山的玉璧之上。
呼呼风声从耳旁吹过,那轮回之道前立着那绛珠单薄的身子,雪白的衣衫随着风声联袂起舞,飘舞的发丝带着几分清丽之色。
“你若是要下去,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这样走,难道让你再去勾引那海王么?”绛珠闻声回头,却是大惊失色,只见那金钗复又而来,推着她进了魔道之中,一旁的警幻登时唬的大惊失色,忙伸手要拉住绛珠的手臂,却被那金钗划伤了手腕。
眼看绛珠就要坠入魔道之中,无计可施之际,蓦地绛珠体内的灵珠发出耀眼光芒,似有一股推力,将那金钗远远的推向人道之中,携着轻飘飘的绛珠复又回到警幻身旁。
如此辗转两日绛珠方才醒了过来,得知那神瑛侍者已经晚了那金钗一日坠入红尘世俗之中,不觉心中越发的万念俱灰,遂便要随着那神瑛侍者而下。
警幻眼见如此,几次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想着灌愁海王临走之时嘱咐的不许告诉绛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掌管世间痴男怨女,却连着幻境之中的三人纠葛尚且难以处置,又何须阻拦他们下界一世?
黛玉看到如此,越发抽抽噎噎哭个不休,一旁的粉衣仙女亦是泪水盈盈,倒不想,她们不知道的前尘,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来。
再转一面,却是大观园内女儿家莺莺燕燕,转眼间劳燕分飞,花残柳败,处处萧条,往日里莺飞燕舞的大观园却已经枯萎,女儿家死的死,散的散,留下的人却饱受着难以磨灭的痛楚,豁然间看到那戴着枷锁的神瑛侍者,黛玉登时面上大惊失色,这是如何的事儿?
警幻仙姑暂且将那清心镜关上,轻叹的看着黛玉,道:“看到这儿,难道绛珠妹子还是不明白的吗?”
黛玉只觉脑海之中似真似假的闪过一些片段,和现如今大观园叠合在一起,倒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遂求救的看着那警幻仙姑,道:“姐姐,我也只记得一些片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幻仙姑抚着她有些慌乱的面孔,叹道:“你本是泪尽夭亡,飞奔仙界,只是姐姐和王母娘娘不忍海王独留世间,却仍是不能得到妹妹的垂青。且你已经还了那神瑛侍者的恩情,广纳四海天地六道之中,恩情易报,唯独那痴情难报。”
绛珠魂归天界,王母娘娘和警幻终究不忍,遂将那前世画面交与那绛珠细细看,绛珠此时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却原来她竟是被蒙骗的这么些时候,枉自辜负了那海王的一片浓情厚意,遂祈求那王母和警幻将她重新推回轮回之中,若是海王不能回归仙界,便要随着他永生永世留于人间,以报答他的浓情厚意。
“那金钗本是王母娘娘随身之物,吸取王母娘娘身上灵气,竟是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是以王母娘娘便施法将时间和你的魂魄退回那风流富贵之地。终究这些女儿家也会随着你的重新转世而有了不同的转变。”终究后事如何,也就端看他们的造化了。
蓦然轻笑的看着黛玉,道:“想来王母娘娘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妹妹现如今和海王这样情投意合,也不枉了当日里海王对你的心思了。”黛玉蓦地俏脸红透,低头并不答言。
警幻挥了挥手,将那清心镜仍旧掩去,道:“罢了,你也该回去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那海王会到了这太虚幻境来了。”
黛玉只觉身后被人一推,不觉大惊失色,登时跌到红尘之中,只觉四肢百骸乏力痛楚难当,幽幽转醒,只觉耳畔嘈杂之声,慌乱的脚步声皆传着:“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妹妹记着,你和海王尚且有几番磨难需要经历,到时候劫数如何定,端看你们的造化了。”警幻仙股似真似幻的声音传来,字字敲进黛玉心田,只觉有无穷的疑惑想要问出口,却只化作出口的一声嘤咛。
“黛儿,黛儿。”水溶焦急的看着本已经转醒的黛玉,却双目没有丝毫的焦距,不觉心中一阵恐慌,托着她的身子靠在怀中,低声唤道:“黛儿,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溶哥哥。”
溶哥哥,黛玉只觉自己的思绪已经渐渐回笼,苍白干裂的嘴唇难以出口成语,只颤然抬起双手勉强抚着水溶憔悴的面容,低低唤道:“溶哥哥。”
三字出口,已经耗尽了黛玉所有的力气,水溶欣喜笑容尚未来得及收敛,便见怀中黛玉双手垂下,又陷入昏迷状态之中。
“王太医,王太医。”水溶焦急的唤着帷帐外的那王太医,将黛玉轻轻放下,霍的挥开帷帐走至帘外,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三天过去了,如今眼见她已经醒了过来,怎么又会昏了过去,快些过去瞧瞧,本王不要她有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