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太妃赶到漪澜院之时,稳婆早就已经进入内室,只听黛玉一声声的低吟,北静太妃心中焦急不已,拉住来来往往的丫鬟道:“王妃怎么样了?”
那丫鬟端着满满的一盆热水,看北静太妃如此焦急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复,还是春兰扶着北静太妃坐下,道:“太妃您别急!”
北静太妃端着几上的茶盏,晃动的手指微微颤着,看着门外服侍的丫鬟,道:“王爷回来了吗?”
话音甫落,便听到一阵疾驰的脚步声传来,呼啦啦掀起了珠帘,赫然便是一身朝服的水溶。
看到水溶进来北静太妃霍然站起身来,扶着满头大汗的水溶,道:“溶儿,稳婆已经在里面了,你。”未等北静太妃说完,水溶已经将朝冠和外袍脱去,一手将上前拦阻的丫鬟推开,径自到了产房。
此时的他早已听不到外面一声声要唤住他脚步的声音,急迫的心情只想马上看到黛玉。进到屋内,那血腥的气味传了过来,让水溶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水溶进来,那稳婆登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拦住水溶道:“王爷,这产房可是不吉祥的地方,您还是快些出去吧。”
水溶双眸紧紧盯着那稳婆道:“你给本王听着,好生的替王妃接生。不用管本王在哪里。”说罢便旋身走至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黛玉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小手,低声道:“黛儿乖,溶哥哥就在你的身旁,溶哥哥陪着你和孩子好不好?”
此时阵痛早已将黛玉折腾的死去活来,看到水溶进来,一颗惶恐的心登时回落心间。黏湿的发丝黏在脸庞两侧,阵痛过去的短暂安定让黛玉回他浅浅一笑,道:“溶哥哥,黛儿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先出去吧。”
水溶抚着黛玉雪额,焦急的眼中满满的尽是怜惜之情,吻了吻黛玉粉嫩玉颊,轻轻地附在她耳边,道:“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要和黛儿一同迎接他的到来。”
黛玉听着也只点了点头,此时痛得早已不能分神想其他的事情,那痛得恍若隔世一般,让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余痛楚撕裂身体,似是那骨头一点点的炸裂开来。
看黛玉忽而转青的面容,水溶努力的想要让黛玉转开念想,却见黛玉双手紧抓着床单,那痛苦的模样让水溶亦是随着心中大痛,紧紧握着黛玉小手,无声的给她力量。
低吟声再也抑制不住,黛玉一声声的低吟似乎打在水溶心田犹如千斤重,黛玉痛得泪如雨下,水溶焦急心疼的汗滴如注。只能无助的握着黛玉小手,生平第一次觉得此时握着黛玉的手是那么的永恒漫长。
外间的北静太妃和水宛瑜早已心急如焚,听着黛玉一声声的痛呼传来,北静太妃每次都似弹跳一般的站起身来。
丫鬟来来回回的穿梭,迎着冷寂的月牙影影绰绰的映出一片忙乱的景象……
北静太妃看着用红绸包裹住的小人儿,此时心中仍是去不掉的震惊,那粉雕玉琢的模样眉眼虽然尚未开朗,却也极为神似水溶,不觉喜极而泣道:“是我的孙儿,我的孙儿。”
水宛瑜愕然的望着内室的门口,方才孩儿降生的前一刻,只见紫气盈门,一层祥和宛如薄纱的紫烟笼罩着整个北静王府,她从看向门外,似是瞧着一颗星辰陨落,不觉心中大为震撼不已。
北静太妃看屋内众人震惊诧异的容色,便知众人皆已瞧见,遂看着水宛瑜道:“宛瑜,吩咐府内诸人,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半句,咱们北静王府容不得那嚼舌根的人。”
紫气盈门听着是好事,但是在新皇登基之始,尚未有子嗣之时,若是传出去,便会给北静王府带来天大的灾祸。若是有心人安上一个犯上的罪名,他们北静王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宛瑜听了急忙走出屋门,吩咐人去寻了管家过来,将北静太妃的意思转达了下去。
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太医,北静太妃急忙道:“王妃怎么样了?”
那太医眉间深锁,看着北静太妃道:“王妃如今无碍。只是,王妃身子羸弱,若是想要调理好身子,出了月子若是能有烈宇国的冰蝉果调和玉娃娃,那时最好不过的补气之物。”
北静太妃听了登时吁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当日里雁翎公主都曾送过给黛玉。遂吩咐一旁的丫鬟仆妇道:“请了太医到前厅用茶,让管家将账房之中的红丝钱和红绸缎取出来,赠给刘太医。”
那刘太医听了急忙躬身道谢,北静太妃笑着摇了摇头,道:“去吧。”
水宛瑜一旁想要摸摸小奶娃的小脚,却是被北静太妃拍开了手,道:“你这样粗手粗脚的小丫头,快些住手。”
北静太妃看了看天色道:“这个娃娃当真是七月初七所生,当真是凑了个好的日子来。”说着吩咐水宛瑜道:“你也忙了大半夜了,快些回去歇息吧,我要抱着小娃娃去给你嫂子和王兄瞧瞧。”说着便不理会那水宛瑜,径自进了里屋。
屋内早已经被丫鬟给换了一遍,黛玉周身服侍的丫鬟也都换上了大红色的绸缎衣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看到北静太妃进来,众人急忙屈膝道喜,道:“恭喜太妃喜得孙儿,小世子福寿千秋。”
北静太妃嘘了一声,看着跪坐在床边的水溶,遂上前轻声道:“溶儿,玉儿怎么样了?可有醒过来?”
水溶跪坐在黛玉身侧,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沉睡的黛玉,低声道:“还没有醒过来。稳婆和太医都说黛儿是伤了元气,需要好生的调养,不让我们打扰她。”
北静太妃点了点头,道:“玉儿的身子弱让她好生的歇息歇息,我已经吩咐厨房将宫中月子里的菜色都准备妥当,等到玉儿醒了,好歹也要让她吃一些。”
水溶依言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看北静太妃怀中红色绸缎的小娃娃,遂伸手欲抱,触手软绵绵的小东西让水溶不知如何抱,只能碰了碰他的小脸,脸上带着几分傻乎乎的笑意。这是他的儿子,是黛玉给他生得儿子,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孩子,一种欣喜兴奋的感觉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