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轻轻一笑,眸色望着窗外冷月,淡淡地道:“只怕是没有歇息的时候了。”环视着凤呈宫,黛玉嘴角含着三分冷笑。
凤呈宫是当日里先皇后最长来的地方,先皇后过世,这座殿宇便空了下来。后来太后降旨,将这凤呈宫改为皇亲贵胄女眷休憩之地。
春纤听着大为不解的看着黛玉,却见黛玉已经躺在榻上,双手交握胸前,紧闭的眼眸似乎已经冥冥进入梦乡,看黛玉轻蹙的眉峰,春纤也不忍打扰,只将那大披风复又盖在黛玉身上,便坐在鼓凳上整理着黛玉等一会起身所要穿的衣衫鞋袜。
太和殿中灯火盈盈,已近夜半,那四面虫鸣迭起,灯火也达到鼎盛之时,太后拢了拢身上披风,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中秋虽美,却也就这样过了。”
太后一句话,众人已然欺身跪拜在地,道:“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健康长寿。”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便扶着那德嬷嬷的手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身,道:“老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坐的都快要散了。”
李妃急忙上前,同那梅妃一同扶住太后往太和殿外走去,一面笑道:“太后娘娘可年轻着呢,不过就是坐的时间久了一些,臣妾已经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来,待会好好给太后开些安定心神的汤药,让太后娘娘睡个好觉。”
太后回眼笑道:“亏得你想的周全。”那李妃急忙迎着连声称不敢。
“不好了,不好了。”跌跌撞撞跑来了个小宫女,那煞白的面容带着几分铁青惊恐。
“什么不好了?惊扰了太后娘娘凤驾,仔细你的皮。”李妃厉声斥责,旋即又道:“去请了那教习嬷嬷来,倒是怎么教的小宫女,本宫一日不管,你们倒是闲了不成?”
那小宫女听了这话,登时跪倒在地,磕头不止,结结巴巴地泣道:“求太后娘娘李妃娘娘开恩,奴婢,奴婢,奴婢真的。”
太后制止了李妃欲再开口,淡淡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慢慢的说出来,哀家不怪你。”
那小宫女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俯首泣道:“奴婢方才经过凤呈宫,却听到里面一阵摔打的声音,奴婢本想着那里面是北静王妃暂时休息,心中着实害怕,便急忙来禀报太后娘娘了。”
太后听这话,登时心中一怔,移动脚下步伐,大步往那凤呈宫走去,一面厉声道:“将这小宫女押起来,等哀家瞧了明白,再来处置。”
那李妃急忙随着太后的脚步往凤呈宫走去,面上极力隐藏的极大狂喜,让她故作焦急的面容有些狰狞变形,趁着黑夜倒也无人瞧见,只有那梅妃淡淡看了她一眼。
终究还是李妃沉不住气了,眼看着水涵和水溶一日比一日的羽翼丰满,竟然使出这样的下三流的手段,若是果真落了空,那这李妃可真的要坠落冷宫,满盘皆输,只怕到时候还会带累了水演。
伴随着一声声的异样声音传出来,太后面上越发的铁青,走在前面的一行十六人的宫女太监,急忙将凤呈宫的大门推开,走进偏殿时候,看到里面的情景,饶是太后亦是怒气满面,惊骇的几欲晕厥。
闻听消息未曾走出宫的诰命王妃,眼见如此亦是不知如何反应,看着殿内之人抱做一团的模样,不觉有些难以启齿,地上散落的王妃珠冠服饰,让太后登时气的浑身颤抖。
李妃面上再也压抑不住的兴奋,极力压低了声音,惊声呼道:“这是怎么了?北静王妃不是在这儿休息的吗?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的?”
太后冷冷回眸,看着那李妃过于大声的传话,登时垂下了眼眸,淡淡地道:“亏你还是掌管六宫的贵妃,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说先去查看清楚,倒是立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殿内早有宫女上前将抱着的两人分开,急急的与他们穿上衣衫,面色羞红的退到了一旁。
“这是怎么了?”随着水宸的声音传来,众人欲进殿门的步子止住,急忙跪下请安,唯独太后抓着门框的大手泛着青白之色,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回身道:“皇帝怎么来了?”
水宸走至殿门前,看眼前如此情景,饶是他亦是不觉愣了愣,看着背对着墙的两人,顺手扶着太后站稳,冷冷的怒气席卷而来,道:“这两人是谁?”
“太后娘娘和皇上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听到水溶的声音,水宸急忙回身,却见水溶冷冷的扶着黛玉站在台阶之下,背对着月光瞧不清出他面容的喜怒。
太后虽然早已晓得不是黛玉,却仍是见到黛玉时登时松了一口气,走下台阶握着黛玉小手,道:“你这丫头,去了哪里了?”
黛玉轻轻一笑,清眸带着森寒冷意,指了指月空明亮,笑道:“王爷从前面过来,见臣妾食后就寝,便拉了臣妾到曲径通幽赏月去了,这里怎么了?”
明亮的眼眸环顾四周,却见众人神色各异,李妃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拉着黛玉手道:“你这孩子,不是在这殿里歇息的吗?怎么大冷天的跑出去赏月去了?”
“赏月能辟邪,今儿黛玉若不是出去,出了事情李妃娘娘可怎么给太后祖母交代的?”冷冷的抽回了手,黛玉静静的立在水溶身侧。
太后冷冷的看了李妃一眼,扫视了一眼其他的诰命王妃,冷冷地道:“余者除了李妃梅妃宫中妃嫔留下,你们都各自回府去吧。”那些诰命王妃此时巴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遂急忙行礼告退。
眼看众人皆离去,那李妃似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光一样,冷毒的眸子扫视着殿内两人,她本来算计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黛玉竟然会突然出了凤呈宫的?莫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水宸早已命人将凤呈宫殿内的两人提了过来,冷冷地道:“你们是何人?哪里来的奴才,胆敢在禁宫之中做出这般的事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