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尔耳。再者,世间之事若果真都为你所料到,那你这一生活的也当真是腻味,倒不如早早去了的好。”
身后那男子依靠在东湖边的高大槐树之旁,白底画春景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紫檀圆珠扇坠摇晃不止。
水溶回身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江怜羽,你来北静王府就只为了说这一句话吗?”
“啪”的收了手中折扇,冷冷笑道:“我要见玉儿妹妹。”
“没空。”竟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北静王府说要见黛玉。
早知道水溶是这种回答,江怜羽此时对水溶的醋意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涌起极度不舒服的感觉,遂亦是冷冷地道:“我见玉儿妹妹,只因她是林老师的女儿,是我的小师妹。”
“她如今是我北静王府的王妃,是我水溶的妻子。你算哪门子的师兄?本王不承认。”
“承不承认不是你说了算,玉儿妹妹就是我的小师妹。”江怜羽看水溶如此模样,不觉越发怒气上扬,不付素日里冷冷淡淡的模样。
水溶冷哼一声却也不再理会那江怜羽,挥了挥衣袖,飞身往漪澜院而去,冷淡警告的话语传递湖边,“漪澜院是我和黛儿的地方,不欢迎不相干的人或者动物打扰。”江怜羽听了这话,月光下的紧抿的双唇压抑不住的不甘和失落。
玉儿妹妹,蓦然间松开紧握着的双手,手心的一枚小巧的梅花耳坠迎着月色,绽放出晕然光辉。
“小哥哥,你不要难过。爹爹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要常常笑口常开才能度过苦难呢。”那时小小的黛玉方才三岁,口齿伶俐的仿若大人一般,看到蹲在街角哭泣的他,上前用手帕细细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娇柔婉转的小小人儿,那澄澈柔美的眼神笑容触动他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
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握着她柔柔软软的小手,却握了个空,见到一个清俊男子携着一个如玉少妇,弯腰抱起那小小人儿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梅花耳坠在身旁。
那时他就记得,她就是苏州人人传说生在百花生日的林家千金,见过的人都说是百花仙子转世,那样的柔美模样一直镌刻在他的心田之中,只想着长大要求了她做他的新娘。
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那十年拼了命般的努力学习,只等着学业有成,下山寻了黛玉。谁承想,世事轮回,再回到苏州早已经物是人非,林如海和贾敏夫妻已经过世,黛玉被京中荣国府接回了贾府之中,阻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再到京中之时他打听到离开贾府的黛玉的消息,便要不顾一切的要将黛玉带到身边,却被天山学艺的师傅所阻,那灵犀长老打开了他前世的记忆,他看到了清雅绝丽的绛珠仙子,看到了掌管离恨天的灌愁海王,更见到了前世的他。
原来他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会晚了灌愁海王一步,‘若是执意夺取,绛珠仙子必定是泪尽夭亡的结果,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灵犀长老的最后一句话阻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却也不再劝他,只将手中的雪玉人参娃娃送给了他。
再看向那灯火灿烂的漪澜院,他似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静静舔着自己的伤口,哀伤的眸子带着几点晶莹的泪痕,绛珠海王,当真是你们的缘分吗?我这一生连照顾玉儿妹妹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站住。”蓦然从湖面传来女子的喝声,江怜羽忙忙回身,只见那女子追着前面的一个小太监正划了船从后面紧紧追来。
未及多想,那江怜羽已经上前,一把抓住那前面小太监的衣领,淡淡看向那女子,月光下也看的几分清楚,却是黛玉身边服侍的春纤,不觉开口道:“怎么了?”
看到江怜羽待在这儿,春纤登时呆了呆,旋即却是恨恨的看着那小太监,冷声道:“这么个小杂种,竟然胆敢在王爷王妃大喜之日动手脚,幸而王爷早有准备,不然今日王妃岂不是遭了罪儿的?”
江怜羽听了这话,心中着实焦急,遂将那小太监丢给春纤,飞身往漪澜院而去。春纤来不及阻拦,只狠狠的踹了那小太监一脚,抓起他捆缚了起来。
江怜羽到了漪澜院之时,只见整个漪澜院没有外没有一个服侍的丫鬟宫女,只有正院之中灯火澄明,不觉忙忙上前去,却见水溶抱着黛玉从那边房舍走了出来。
不觉劈手上前,厉声道:“玉儿妹妹怎么了?”
水溶冷冷的看着那江怜羽,冷声道:“本王说过不许你踏进漪澜院半步,难道当真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耳中吗?”
江怜羽刷的抽开长剑指着水溶,怒声道:“说,玉儿妹妹怎么了?”
水溶抬脚一记旋踢,将那江怜羽的长剑踢到了一旁,森冷的话语带着越发的怒气十足,只顾念着怀中黛玉,压低的声音更为阴骘,“江公子把自己当做什么了,我的黛儿自有我来保护,你倒是做哪门子的英雄豪杰的?若是无事,大门在那边,江公子请。这儿不欢迎你。”
江怜羽死死的捏着手中剑鞘,只看向水溶怀中抱着的黛玉,冷声道:“我只想知道玉儿妹妹怎么了?”看着黛玉倒像是睡着了,江怜羽心中有些放心,登时放下了手中长剑。
水溶看他如此固执的模样,遂冷冷一哼,只抱着黛玉往新房之中而去,江怜羽看水溶不再言,亦是随着他而行,进门的情形却让他登时瞪大了双眼。
满屋子的宫女嬷嬷皆昏迷在地上,在那外间榻上躺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身形消瘦有几分似黛玉,却不是黛玉,这让江怜羽心中登时一怵,已经大概明白了几分。
水溶将熟睡的黛玉放在床上,怜爱的理了理她颊边青丝,方才起身走至外间,背手冷冷的看着那江怜羽,嘲讽的话语不再保留道:“如今你看到,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