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微讶异,却未作停顿,急忙随着那德嬷嬷走入宫殿之中。
太后此时已经梳洗完毕,眼见黛玉面容苍白的走进来,回身道:“哀家知道你定会来找哀家,也罢,你自去吧,让宫中禁卫护卫着你的周全便是。”
黛玉尚未跪下请命,便听太后如此说,登时疑虑越发跃上心头。
太后笑着拉着她小手道:“昨儿你生辰就见你心不在焉,哀家就等着你来呢。昨儿哀家已经与皇上言明,他有一道圣旨与你,你自去那济南,无需顾虑。”
“可是,太后。”太后摆了摆手,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哀家也担忧你的平安,所以你身边一定要有春纤和春巧贴身相护,依着公主凤驾往济南而去。”
黛玉听了这话,忙点了点头,眼中泪珠不觉滑落下来,道:“多谢太后娘娘。”
“你自去吧,只你要答应哀家,你和溶儿两个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不然哀家可是不依,北静太妃那儿你也不必辞了,省的到时候白白让她担忧,哀家适当的时候会告诉她的。”
听太后想的如此周全,黛玉登时啜泣一声,道:“多谢太后祖母,是玉儿不好,累你担忧了。”
太后揽着她娇柔小身子,笑道:“哀家也为有你这样的孙女自豪呢,想着咱们女儿家自出生便深锁深院之中,连着哀家在内,也没有你这份胆量。”
说着止住泪意,笑道:“好了,去吧,若是再晚会,只怕你心中更为焦急,快些去吧。”
黛玉从慈宁宫出来,只见日阳升起,满室流光,遂平定下心中惶恐,命身边宫娥与北静太妃和水宛瑜带了一封书信,便坐上凤辇打着公主南下祭祖的名分往济南而去。
冯紫英一早便得到消息,率领诸人迎在济南城外,等候着黛玉凤驾来临。
昼夜不停,日夜兼程,黛玉在两日后黄昏时候抵达济南,那冯紫英此时心中正是焦急之时,一面是水溶所说的三日期限已到,一面是太后下达谕旨保护黛玉的安全。
看到凤辇走来,那冯紫英单膝下跪道:“末将参见公主。”
黛玉此时着急水溶的处境,只道:“冯副将请起,王爷如今如何?”
那冯紫英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将水溶单刀赴会的事情告知黛玉,听得黛玉心惊胆战不已,遂命春纤掀起凤辇帘身,道:“王爷可有消息传来?”
那冯紫英越发低了头,道:“王爷所言,若是明日不能回来,便让我们攻沂水寨,所以末将尚未有王爷的消息传来。”
黛玉定下心中焦急,放下轿帘,道:“罢了,先去王爷大帐,明日一早我与你们一同去沂水寨。”
绞紧手中锦帕,黛玉掩不住的担忧,溶哥哥,你可是答应过黛儿的,你要平平安安的回到黛儿的身边。如今黛儿来了这济南,就是要接了你回到京城去。
那冯紫英听得越发心中难以安定,待得想要劝慰黛玉,却见黛玉已经命凤辇起驾,遂只得随着黛玉身后往水溶暂居大帐府邸而去。
到得府邸黛玉稍作歇息,换了衣衫便到了前厅,看着冯紫英等候在那儿,不等他行礼便道:“明日冯副将走的时候,本宫随着你一同而行。”
“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让太后皇上知晓,末将承担不了。”
黛玉静静一笑,面上尽是不妥协,道:“这你尽可放心,太后皇上那儿自有我来说,你只明日里带了我去便是。”
见冯紫英仍有踌躇,黛玉忽而正色道:“本宫依着公主身份来命令你,明日里务必带了本宫一同去。”那冯紫英听着无法,只得道:“是。”
看冯紫英退下去,随侍在黛玉身旁的春纤和春巧,怔愣的看着忽而变得这般冷厉的黛玉,呐呐开口道:“公主?”
黛玉回眸瞧时,压下心中焦急和烦躁,道:“咱们先去歇息吧,明日里随着大军一同往沂水寨而去。”
春纤春巧眼见黛玉如此,也知难以相劝,只得忙忙的随着黛玉进去,自服侍黛玉梳洗更衣睡下,心中已是暗自定下了念头,务必要护着黛玉的周全才是。
朝霞乍起,水面霞红满映,黛玉和春纤春巧三人已经换了男装,乔装打扮的犹如立在冯紫英船头的士兵,挺直站立的身子硬是让人瞧不出一丝的女儿态。
冯紫英不觉暗自哀嚎不已,如今水溶尚且未能明了,又加上一个云黛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可如何担当的起?
黛玉没有看到冯紫英的焦急,此时她满心满眼的只盼望着那沂水寨快快到来,她要知道水溶是否平安,她要知道呀,握着手中玛瑙红豆,黛玉沁汗的小手心中默默数了一遍又一遍,压住心中的焦急惶恐之色。
那一颗颗圆溜溜的玛瑙依着红豆样式而作,是水溶给黛玉的,总共二十六颗,是他给黛玉的,他告诉黛玉要在花那朝与黛玉庆祝生辰,必定会回来,可是他食言了,这是水溶第一次对她食言,所以她坐立难安,一定要找到水溶问个明白。
越靠近沂水寨,冯紫英越发的紧张,直让黛玉回船舱之中暂避,黛玉却不曾听到,一双美目只看向那越发近的沂水寨。
冯紫英无法,只得命兵士全速向前,那沂水寨的面容逐渐浮现在眼前,往日里的伏兵袭击,此时却一个不见,冯紫英不觉心中大为惊讶,挥手让船只各向后靠,莫要中了沂水寨的阴谋。
静默好半晌始终不见动静,越发升起的太阳照耀着江水面上,波光粼粼水波潋滟,层层波浪拍打船身,静谧无声之中夹杂着风雨欲来的轰鸣之声。
“王爷。”船上的小路子蓦然喊了一声,众人皆循声过去,只见那沂水寨的水闸开启,果真见到水溶被送了出来。
看到冯紫英带着诸人围困住了沂水寨,那王收成不觉登时心中一惊,旋即看向云淡风轻的水溶道:“木老弟,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