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羽毛的灰鹰翱翔在高空之中,远方的天空被一片耀眼的白光所笼罩了,牠开始笔直的向下俯冲。眼眸中,映出了辉煌的建筑,庄严而庞大。在阳光下,整个建筑彷彿都在表面镀了层金色的光辉。
竹叶飘零,整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强烈的狂风席卷过整个大地,一片片竹叶宛如利箭般发出了破空的呼啸声。
隐约之中,一个身影不断穿梭在茂密的竹林之中,他的长剑似乎一直指向了一个方向,长剑上反射出的光线把一双眼睛映射得更加清晰。
风的方向开始飘忽不定,长剑突然停下了,微微的叹息声传来。
“看来我还是无法静下心来。”自言自语的声音。一双眼眸望向了那辉煌的建筑,圣殿山上的圣殿。而他,就是圣殿骑士特亚。
特亚默默的把长剑剑鞘,眉间似乎有无限心事。突然,一声淒厉的嘶鸣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快速的影子划过了他黑色的眼眸。
微微的笑容中,他伸出了右手,翅膀扑翅的声音传来了。灰鹰停留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梳理着羽毛,一张白色的布条被他取下了。
阳光有些刺眼,而这布条似乎比阳光还要刺眼。
“走吧!”特亚放飞了灰鹰,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
最后的一丝笑容消失了,他淡淡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而后消失在这片竹林之中。
静静的,静得可怕,也许一场可怕的风暴就要开始了。
“你终于回来了。”一张冷漠的脸望向了天空,他遥望着天空的灰鹰,没有笑容,没有悲伤,就宛如一幅冰冷的画卷。
灰鹰划过天空落下了。
他是曾经的圣殿骑士恩克达,而他此时正穿着整洁的华丽服装。
转过身体,在他的身前是宛如无边无际的长廊、高耸的宫殿、华丽的墙壁,一切都是那般的美丽,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他那张冷漠的脸。
穿越了层层卫兵守卫的宫门后,他最终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前。
微微的叹息声传来了,他彷彿身负千斤般的推开了禁闭的大门。
房间很华丽,银白色的墙壁宛如薄雾的白纱,红红的烛火异常的明亮。但是房间中却透出静静的味道,是种很冰凉的感觉。
“你这样不吃不喝我也很难过,那些仆人都被你赶走了吗?”恩克达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劝慰的口气,似乎怕刺激眼前的这个人。
蓝色的衣裳,消瘦的脸庞,但还是不能掩盖女孩的美丽与坚毅。
兰若雅,她的眉目间是股淡淡的无言,忧伤的无言。
“哥哥,我只是有点难受,吃不下去。”声音很虚弱,有些沙哑。
“吃不下也要吃!事情发生了改变,那个篡夺王位的叔叔克伯塔,他可能派他的替身来参加你的婚礼,大概是他察觉了点什么。”
恩克达的话语顿了顿,他很快改变了语气,带着些许婉转,也许他突然发觉了什么。他说的话,对于他的妹妹来说,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狠心要你遵从克伯塔的意愿嫁给布特斯那个废物,不过我妹妹是何等人?放心,一切都会改变。”
恩克达说话的时候很慢、很冷静,他的感觉一直没有离开外面。
此刻,他非常瞭解,有很多人正监视着这个房屋,这个死气沉沉的房屋。
“能改变吗?你能带我走吗?”兰若雅默默推开了窗户。
外面的宫殿重重叠叠,巡逻的卫兵绵延不绝,这里就是牢笼中的牢笼。此刻,留在兰若雅脸上的是苦涩的笑容,她似乎在告诉她的哥哥,这是可能的吗?
恩克达的目光略微扫过了窗外,那彷彿无边无际的窗外。
“你错了。兰若雅,你以为我让你在这里是借助格纳达帝国的力量吗?那你错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有人都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就倒向哪边,谁也不可以依靠。特别是像格纳达帝国这样贪婪的国家,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恩克达说话的时候很坚定,他非常瞭解历史,如果把妹妹嫁给格纳达帝国的王太子,借助格纳达帝国的力量来推翻他叔叔在迪若亚的统治,那只不过是一个现代版的引狼入室的故事罢了。
“那哥哥你的意思是什么?”兰若雅的话语很慢很慢。她现在才发现,她还非常不瞭解自己的哥哥。
“我需要你在这里麻痺他的判断,而且我需要时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回去取回我们的王位,一切只能让命运来决定。相信我,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克伯塔的王位就好像没有根基的宫殿,只要你一推它,它就会像朽木那样彻底崩溃。”
恩克达握住了兰若雅的肩膀,他的眼神有些可怕,甚至有些残忍,曾经的圣殿骑士,他的可怕已经隐藏太久了。
“兰若雅,你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
你要相信我,你的未来是光明。现在我是不能带走你的,但有一个人绝对能带你走。”
“带我走,谁?”兰若雅有些吃惊,吃惊于哥哥的话语。难道有什么人比她哥哥──这曾经的圣殿骑士还要可怕吗?
“卡鲁斯!”恩克达终于慢慢吐出了这个名字,他的表情依旧是冷漠。
“他!哥哥,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你带我走好不好?哥哥。”轻轻的泪滴,轻轻的哭泣,兰若雅的泪水宛如泉水般滴落。让卡鲁斯面对一个国家的力量,那是死亡之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抗一个国家的力量。
兰若雅的心很软弱,也许是天生的性格,她没有像她哥哥那样隐藏了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卡鲁斯那样不断在逆境中前进的决心。她所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孤单与无助。
恩克达没有动摇,他看着哭泣的兰若雅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可能让她安心的问题。
“兰若雅,哥哥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我希望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对卡鲁斯到底是什么感觉?这点非常的重要。”
“感觉?”兰若雅的泪水滴落的更多了,她哭泣的说道:“从小到大,没有人关心过我,甚至哥哥你也很少关心我。本来我早已经是个将要面对死亡的人了,是卡鲁斯救了我,是他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哥哥,我不希望你把他拖进来,就让一切痛苦由我们来承担好不好?”
兰若雅的哭泣似乎没有让恩克达那颗坚若磐石的心有任何的动摇,他的眼睛闭上了,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很静、很静。
恩克达,他非常的冷血,即使面对自己的妹妹,他的血依然很冷,这也是对自己的残酷。他默默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无法面对妹妹的泪水,而且他何尝不知道兰若雅的痛苦。选择对他来说就是锥心的感觉,冷酷的决心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日,黑夜来临了,死亡伴随着星星的陨落坠落在大地;生命消失了,鲜血在流淌,大地的颜色由绿色变成了灰色,又由灰色染成了黑色及血红的颜色。地狱的大门打开了,一切的一切慢慢归于沉寂。死亡吞噬了所有、所有,这所有的一切将延续到永远、永远。”
“这是?”听着哥哥的话语,兰若雅非常的吃惊,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样灰冷的话语出自她哥哥的口中。
“这是古代亡灵军团毁灭人类之都的情景,死亡的诗句。卡鲁斯身上蕴涵着死亡的力量,他似乎一直被什么限制着,所以我希望由你激发他死亡的力量。”
“哥哥,你不能这样!”兰若雅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激动,她沙哑的声音变得尖锐了。
“妹妹,我知道我很自私,这次也一样。即使这次宿命告诉我,我是打开地狱的恶魔,我也在所不惜。但是我相信,卡鲁斯的宿命就是亡灵军团的宿命。他的出现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就让我和你,还有卡鲁斯与命运之神赌一场。”
“哥哥!”兰若雅的声音沙哑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而要别人保护你。”
恩克达的话语很平静,却有着比利箭还要痛苦的自责。
“兰若雅,未来的绳索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把你的命运寄託在卡鲁斯的身上,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而他,我相信是与你的宿命捆绑在一起的。”
“兰若雅!”恩克达再次按住了妹妹的肩膀,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很淡的话语。
“在叹息森林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卡鲁斯会来拯救你的,所以你要等着他来。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为了那树下的承诺。”
恩克达在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他转过了身体。
“好了,妹妹,你保重了,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大门陡然颤抖了几下,恩克达消失了,消失的很匆忙,只留下了兰若雅,那个被命运捆绑的女孩。
风轻轻的荡过,洁白的地面上,恩克达迈出了脚步。他的长剑陡然拔出了,蓝色的光辉伴随着强烈的斗气,卷起修剪得异常整洁的花草,长剑断裂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最讨厌别人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强烈的斗气卷过,风中飘散着碎裂的树叶。
恩克达已经走远了,而这里只留下了几个试图监视他的人在发呆,脸上全是面对着断剑而颤栗的表情。
恩克达,即使他已经被剥夺了圣殿骑士的称号,但是他还是一个可以扭曲命运的男人。
黄金龙城,列克坦。
卡鲁斯看了一眼前面高耸的城墙后,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这个他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城市,他现在终于来到这里了。
长袍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卡鲁斯。可能是列克坦要迎接一场华丽皇家婚礼的原因,喜庆的气氛很浓烈,检查也很松懈,士兵们懒洋洋的斜靠在城墙边看着来往的行人。
而此刻,大陆最危险的人、被圣殿通缉的人──卡鲁斯就这样顺利的伴随着人流进入了列克坦。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流,但是卡鲁斯却走的很快,不知道目的的行走。
穿行在人流中,不知道为什么,卡鲁斯没有一丝激动,此刻回绕在他心头的是父亲最后的表情。这个城市,彷彿带给卡鲁斯的是一种痛苦的感觉。
“哎!”卡鲁斯默默的叹了口气。
空气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觉,他感到有些盲目。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一切都好像毫无头绪,而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承诺,对兰若雅的承诺,这个承诺彷彿就是压在他心口的石头。对于兰若雅,他的感觉是有些心痛,又有些淡淡的忧伤,那个女孩的容貌彷彿就一直印在他的脑海中。
想着树下的承诺,他默默看了自己的手。
“在想什么?”一句话突然打断了卡鲁斯的联想,恩克达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些唐突,恩克达就好像在等待着卡鲁斯出现似的。
“是你!”卡鲁斯的表情有些奇怪。
恩克达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的目光移向了卡鲁斯。
“跟我来,你一进城,我派的人便发现了,大热天很少有人穿的这么严实。你现在已经是全大陆有名的人了,这样乱闯很危险的。”
一座很朴素的房屋中,空气有些热,地面上洒了些凉水,卡鲁斯和恩克达面对面的坐下了。
“你是来实现对我妹妹的承诺吗?但是她是希望你来,又怕你来。”
恩克达很快的说话了,他正面对着卡鲁斯。
“为什么?”
“你见过有人能有对抗一个国家的力量吗?她怕你的到来是毫无意义的。”恩克达的笑容很苦涩。
“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卡鲁斯反问道,他似乎发觉了一丝异常。
“你忘了吗?我是劝兰若雅来到这里的人。”
这在卡鲁斯听来是非常冷血的话语,彷彿恩克达对自己妹妹的命运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她是你妹妹,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卡鲁斯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
他发觉似乎一谈到兰若雅,他就彷彿无法抑止自己的激动。对于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神表现了,有些可怕。
“婚礼在十天后举行,而四天后,迪若亚的皇帝陛下,我叔叔会来,我不希望兰若雅的眼泪流乾。”恩克达突然说到这些,完全出乎了卡鲁斯的反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卡鲁斯的感觉很奇怪,恩克达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如果要救兰若雅,那四天后就去刺杀来列克坦的迪若亚皇帝,不过那很可能是个冒牌货。但不管能不能成功,十天之内你就去皇宫把兰若雅救出来。”
恩克达仍旧保持着冷冷的平静。
“这是皇宫的地形图,这是出城的密道图。”
“你这是做什么?”卡鲁斯还是不瞭解恩克达的意思。
“我很快就会回国,更大的战斗在迎接着我,我把妹妹的命运寄託在你的身上了。我现在没有任何的承诺,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拒绝。”恩克达终于抬起了刚才一直盯着两张图的眼睛,目光望向了卡鲁斯。
“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兰若雅来到这里?你很残酷。”卡鲁斯默默的收下了这两张图。他默默答应了,身体站了起来,目光有些可怕。
“我需要时间,我不能过早的暴露我的意图。人生就是这样,必须在亲情与宿命之间选择,而我选择了宿命,你说我选择错了吗?”
对于这句话,卡鲁斯没有回答,他也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可能面对这一点,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我应该怎样做?”卡鲁斯终于默默的呼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无法操纵恩克达的行动,但是他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没有一个人的力量能对抗一个国家,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有种人可以,那就是亡灵法师。”
听到这句话,卡鲁斯默默的把手撑在桌子上,他显得很安静,而恩克达也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似乎过于强烈,恩克达抬了抬头,手握得很紧、很紧,他知道,他选择了赌,与命运之神的。最后他回头看了卡鲁斯一眼,那个在他眼中蕴涵了无限奇迹的人。
“我从来没有求过人,但是你例外。”恩克达的话有些微弱,也有些无奈。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高估了卡鲁斯?还是那本身就是卡鲁斯的力量,亡灵的军团?卡鲁斯默默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