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连河被噎了个彻底,这个臭小鬼,真是不可爱,他站起身,用俯视的目光看着秦子期,觉得感觉好了不少,“是个男人的话就别唧唧歪歪的,敢不敢和我比拼一下男人的本事?”
秦子期傲然一笑,“输了可别找地方哭。”
“……好!”
所谓比拼不过是一人面前堆了十几个酒瓶,看谁先把谁喝倒罢了,酒过三巡,两人均是没有半分醉意,不过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火药味十足了。
“喂,小殿下,你还没说你干嘛这么大火气呢?是不是追求哪个女人被拒绝了?”闫连河拿起一个酒瓶,往自己嘴里倒了半天,发现已经没有一滴酒后就扔到了一边。
“……”秦子期没有答话,依旧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酒,就好像喝茶那样,半晌才冒出句话,“我不知道。”
闫连河有些无语,什么叫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呢,就在他还想再问一句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闷头喝酒的某人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却又在下一秒黯淡下来。就看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头,直直的看向外面,眼中流转着不同的情绪,一遍一遍,可却突然变色,本来就寒意十足的眼睛更是像掉进了冰窟那般,周身的空气也如凝结了一样,寒的可怕。
可这却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这个不似少年的少年便陷入了死寂般的境地,全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接下来,闫连河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拿起酒瓶就一瓶一瓶的往嘴里倒着,自己的很快就喝完了,又伸手过来拿他的,吓得他赶紧拍掉小孩的手,“你疯掉了?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我花的钱,为什么不让我喝?”秦子期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孤狼那般恶狠狠的瞪着闫连河,“给我!”
闫连河有些无语,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很有趣才一直跟在他后面,见他一个人泄愤似的喝茶才起了逗一逗他的念头,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他难道就打算这么喝死?想起他刚才的异常,闫连河一把摁住他拿酒的手,盯着秦子期通红的双眼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让你失常的人?”
就看对方一愣,然后仿佛被抽了力气那般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喜欢?喜欢?”转而瞪着闫连河,“为什么?”
闫连河觉得自己成了开导别人的知心人,虽然无奈,但还是说:“你那种眼神,任谁看到都知道啊,为什么,应该问你自己才是吧?”
秦子期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转而又猛地聚集,“对,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他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声里有解脱,有开怀,有无奈,有悲伤,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凄凉,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在闫连河惊讶的眼神中,推开窗户飞身跃下,很快的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没反应过来的闫连河直到小二跑来问还要酒吗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冲着早已没人的窗外愤然大叫,“喂!你没付钱!!”
段辰雪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自己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过去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自己面前一幕幕闪现,厚重的记忆压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欺天压地的痛苦蔓延全身,于此相应的,是燃尽一切的怒火,她多么想抓住对方的衣领,狠狠问他为什么和对手联合,为什么忘记约定,为什么……背叛自己……
“为什么!”站在半空中,充满着不甘的眼睛直指苍穹,“为什么让我还存在着!让我死了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带着记忆苟活在世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发泄一般的冲天空大叫着,嘶哑的声音仿佛喊出了所有的委屈和无奈。
猛烈的晚风把黑发吹的凌乱,肆意的交缠着,融进了夜色,抬起手,月光毫无障碍的从手心穿过,段辰雪无力的垂下手臂,整个人散发着无边的凄凉,半晌,泣血般的声音才从空中传来,“这样的我,存在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为什么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个精灵般的人仿佛万念俱灰,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渴求着什么,又像在躲避着什么。
温柔的月光把她包裹起来,就连晚风也轻柔了许多,像是要安慰这个受伤的灵魂……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与之相隔没有多远的树林里,一个人从头到尾的看完了这一幕,点漆的眸子里盛满了痛惜与怜爱,还有想毁灭一切的疯狂。贴在树上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在了树干里,与粗糙树皮的摩擦,流下了一缕一缕的鲜血,青白的树皮吸收着血液,很快的就深红了一片。完全看不出原状的指尖,凄惨异常,就这样,那人也没有发现,一颗心都系在空中那抱住自己的人儿,久久的,久久的……
天宇大厦的顶楼,一个面积大到可以打网球的会议室,里面正气氛凝重的召开着董事会议,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的男子长着一副可以迷惑所有女人的面孔,像是最高明的雕刻大师的最完美作品,没有一丝缺憾。
琥珀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冷漠的宣读着一项项决定,忽而,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那说话的男子眉间突然有了一丝抖动,接着便又恢复如初,冷声道,“进来!”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快速的跑了进来,然后附在那男子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正在好奇发生了什么的众人惊讶的发现,他们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居然猛地睁大了眼睛,无法克制似的把手中的文件捏的咔吱作响,面上不知是愤怒还是不可置信。
终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微微的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又重新开始布置任务,下座的众人也把刚才那一幕当成了一个小插曲,并没有理会。会议结束后,男子直径去了大厦门口,对着早已在那等候安排的人和车说道,“去别墅。”
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到了男子所说的别墅,死寂一般的安静,虽然庭院里站着许多人,甚至有的人手里还握着大杀伤性武器,可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男子从车上下来,连问都没问就仰头看向了那座高耸的钟塔,忽而瞳孔一缩,接着便大踏步的往钟塔走去,后面的人刚想跟上,就听那男子冷冷的抛下一句,“谁都不许跟上来!”
“你来了。”男子的脚刚踏上钟塔的顶层,那个背对他向外坐着的身影便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平淡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上来。
男子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那人淡漠的声音中含着些自嘲,“还是说大总裁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愿意给我了?”
“你不应该早就走了吗?”男子看着那一身休闲打扮的人,眼眸中不停变换着情绪,“光盛那边不是应该给你安排好了路线吗?”
“光盛?”那背影终于转过脸来,可以勾人魂魄的眼睛中流转着一丝疑惑,忽而想通的那般,眼中的光芒一下子便暗淡了,淡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啊,是啊,不过我没赶上飞机,真是劳您费心了。”
一个轻越,从栏杆外翻了进来,倾国之姿的面孔上凝固着讽刺的笑容,“不过我还真想不到,辰天大总裁,您居然屈驾来找我这个小小的棋子,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男子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为了掩盖,他只能用更冰冷的语调说:“辰雪,我也想不到你会做到这一步,孙广德的床好爬吗?”
女子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扩大,“呵,不容易,但至少得到了我想要的。”
男子往前迈了一步,“辰雪,跟我回去,我不会追究你做过的事。”
“跟你回去?”女子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望着快要陷在黑暗中的太阳,瑟瑟晚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凌乱的好像是要把她带走,忽而转脸,眼中全是骇人的寒意,“成为你洗白的工具吗?”说着,右手猛地往背后伸去,可比她还快的男子已经抽出了一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女子的胸口。
看到他的动作,女子居然笑出声来,“我说辰天,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了?”举起右手晃了晃,那指尖夹着的只是一个优盘而已,“难不成你连这个也害怕?”
虽然她这么做,可男子的警戒却依旧没有放松,他太了解她了,只要有一丝放松,那便死无葬身之地。
手腕一用力,那优盘直径飞出去,撞到了男子的肩膀才停了下来,因为撞击,男子刚有一丝晃神,就发现一个黑洞洞的家伙指着自己的脑袋,“你又放松了。”女子像个调皮的小孩,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辰天,这可会死哦。”
男子的眼神冷的像是冰块,却炙热的像火焰,似乎想要把面前的人烧出个洞来,“辰雪,放手。”
“好的。”女子握着枪,缓步后退着,又退到了刚才站着的栏杆旁,随意的拨弄着枪柄,看着依旧紧张的男人,她耸耸肩,“我又不会背叛你,你这么紧张干吗?”
可与她的语气相反的是她指尖的动作,扣下扳机的瞬间,却只听到了一声枪响。男子震惊的看着胸口处开出一朵血花的女子,扣下扳机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你,你为什么……”
女子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笑,“这新式的东西还真是不好用。”扔掉手中的东西,因为疼痛,女子已经没有力气站稳,靠着栏杆,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看着男子闪烁不定的眼神,女子嘲笑般的说,“我说过我不会背叛你,不相信的话……”就看她撑在栏杆上的手一用力,整个身子便如蝴蝶一般轻盈的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