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所有任务的李一洋打了个哈欠,带着宁安往休息的地方走去,待确定周围没什么心怀不轨的路人了,李一洋打着哈欠问,“这样做就行了?”
宁安点点头,“谢谢师兄,下面的就不劳烦师兄了。”
“唔……”李一洋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屋内休息了,宁安没有进屋,倒是颇有些担心的往皇帝寝宫的方向望去,师傅,你可不要勉强,要快点回来才好……
没错,段辰雪现在正坐在屋内的八仙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一众嫔妃奴才在皇帝面前表忠心示关怀,只不过皇帝的心情不是很好,对人也是不冷不热的。段辰雪换了只手托腮,果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疑心病什么的也发作的厉害,只要把他往那方向上引,那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很多,看谁都是怀疑,这样自己这边也自然好浑水摸鱼。
皇帝陛下确实是不耐烦,一想到可能是这些人要害他,看哪个都觉得是贼眉鼠眼的,有哪个是真心实意温柔知己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面孔,有些模糊,但确实存在,一时想不出这个令他在意的人是谁,皇帝觉得十分烦躁。
挥挥手,“都下去吧!朕累了,要歇息了!”
待所有人都下去时,秦天皓躺在床上,一直一直的在想着那个人是谁,可总是想不起来,渐渐地,困意袭来。那碗宁安喂他喝下去的汤药里不但有安神的成分,还有……迷幻的作用。
见皇帝睡了过去,段辰雪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边,唇边挂着嘲讽得笑,喃喃道,“当初说什么海誓山盟,这几年一过,便只闻新人笑了,连那人的名字也想不起来,真是无情帝王家啊……”
闭上眼睛,默默运行凝玉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充实,可灵魂却越来越虚弱,忍住那发自身体内部的痛苦,段辰雪从一边的屏扇上拔下一根羽毛,然后放在皇帝枕边,覆在皇帝耳边轻声说:“皇上,你怎么能把我忘了?羽儿陪了你这么久,可是从来一分一毫没有忘记皇上啊……”
重复说了好几遍,直到睡着的秦天皓眼睫开始不自然的抖动时才停口,不过此时,段辰雪也再也没有力气维持住实体,甚至连幽灵的身体也虚弱了许多,可她硬是撑着,从寝宫飞到了宁安他们住的地方。
还好今晚的风是顺风,要不然,还真有可能随风就散了呢。路上,段辰雪还颇有闲情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宁安修炼的凝玉决简直是装了个针对段辰雪的GPS系统,段辰雪刚飘到窗口,宁安就敏感的从床上爬起来,目光一接触到窗外的人儿,顿时呼吸都要停了。
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直接从床上跳下,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立刻运起凝玉决,精纯的内力在体内疯狂流转,冲出门就一把把那个几乎要消失的灵魂抱在怀里。
师傅!师傅!宁安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天哪,这个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她究竟在那里做了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会伤害到师傅吗?
段辰雪一接触到宁安,就突然感到一阵轻松,那些失去的力量也渐渐地回到了身上,身体也因为宁安的内力而变成实体,费力的拽了拽对方的衣服,“别……在这。”
宁安重重点头,然后用轻功飞一般的往这皇家别苑的隐秘处奔去。在来之前段辰雪就调查好了,哪里守卫薄弱,哪里比较隐蔽,哪里有可通向外面的暗道,跟小偷踩点似的摸了个大概,正所谓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宁安没费多少工夫就带着段辰雪到了目的地。
因为一路上宁安都在运功,所以到地方的时候段辰雪也感到好受许多,有心思观察周围了的她便发现自己现在正以很弱势的姿态靠在宁安怀里。段辰雪猛然从宁安怀里脱出,可这一情绪激动导致的后果就是再次力不从心的倒了下来。
宁安急了,“师傅,你不要乱动,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刚说完这些话宁安就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干了什么蠢事,他急忙解释,“师傅,我不是故意这么没有礼数,我,我只是……”
“好了。”段辰雪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挪起身子,只把手放进小孩的双手间,“我知道你的意思,继续吧。”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在比自己还弱小的宁安面前显露出脆弱,更让段辰雪慌乱的是,她虚弱到极致的时候居然想的只是要到宁安身边,居然想依赖一个孩子,段辰雪,你是疯了吗?
宁安见师傅没再拒绝他,心里也平静了不少,专心致志的让内力运转全身,然后在手掌处积累下来,传递给那个他最珍惜的人。
过了一会,段辰雪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便让宁安停止传递,然后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手中的冰冷一下子消失,宁安只觉得心中空洞一块,好在他习惯掩饰,失落立刻被担心掩盖,“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跟皇帝说了几句话而已。”段辰雪活动着肌肉,让僵硬的身体尽快恢复过来,突然出手搭上宁安的脉搏,感觉没什么异常才舒了口气,“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宁安摇头笑着,“完全没事,倒是师傅,你说你跟皇帝说了几句话?”
段辰雪应了声,“铺垫做好了,我会让他一步一步觉得当年的事蹊跷,明天早上去见皇帝的时候你要注意些回答,有困难的地方我会提醒你的。”
“嗯。”宁安闷闷的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段辰雪用手指戳戳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成幽灵,不由得恶心的把陷入小孩脑袋的手指抽出来,“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宁安抬头望着这个对他来说极为复杂的人,墨色的眼睛沉沉的,“师傅,你能答应我吗?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我怕,我真的很怕……”
段辰雪愣了下,美丽的凤眼微微眯起,“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还是你觉得,我在做我无法掌控的事?”
“没有,师傅,我只是……”宁安死死咬住嘴唇,他并不是想让师傅觉得自己在小看她,他只是在担心,看到师傅那时的虚弱,他自己也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却无法保护,这种感觉实在太无力,太痛苦了!
不管师傅表现出来的有多强……宁安只想说,“我只有师傅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迈向最终的道路上需要你的牺牲,那我又何必继续……”
“小孩子就喜欢瞎担心。”段辰雪语气中有些不满,但更多的却是少见的暖意,“别担心,我知道分寸。”
宁安有些苦涩的笑笑,“嗯,我知道师傅很厉害。”可再厉害我也止不住的想担心你。
“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和上一次比好多了,难道是受你的影响?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坚持很久了。”段辰雪摸了摸下巴,下次可以考虑做个试验。
“师傅!”宁安有些恼火,“您非要让我这个做徒弟的无地自容吗?事事都麻烦师傅,哪有为人之徒的自知了!”
段辰雪把手往兜里一插,“有这份心就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早还有硬仗要打。”
宁安看师傅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便也自觉的回了房,却看到某人居然坐起身靠在床边在等他。
“师兄?你怎么还没睡?”宁安往床上爬,可脚刚碰到床单就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李一洋本来是想调侃他一番的,结果看他那样,有些担心的走过来,就看到小孩白皙的脚底深深浅浅的划出了不少血道,皮肤上还满是灰尘,不由气结,“你居然连鞋子没穿就跑了出去!”
看小孩回去了的段辰雪刚打算走就听到了李一洋满含怒气的吼声,猛地一怔,他居然连鞋子都没穿,刚才宁安穿着长衫,自己也没发现……
他竟然如斯担心吗?段辰雪的心里莫名的流过一道暖流,唇角凹陷,形成好看的弧度,这孩子……心里软了一角,这种感觉,真是奇怪的令人安心啊。
看到李一洋生气了,宁安有些不自在的把脚往被子里缩了些许,却被李一洋一把拽了出来,“缩,往哪缩!”一手握住小孩的脚腕,一手拿过了膏药,用清水把小孩脚上的灰尘洗去,抹上药膏,再用白布包好,忙好了后李一洋便要秋后算账了。
“刚才那急忙的是去哪啊?”
宁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师傅要我出去有事,所以来不及穿鞋就出门了。”
“好些没啊?”李一洋挑挑眉毛,“你那师傅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啊。”比平时虚弱许多的气息,表现出那个神秘人的重伤,李一洋有些好奇是谁能伤的了那个人,可更多的是担心宁安接下来的行动。
“没关系了。”感觉脚底传来凉凉的刺痛,宁安知道这是伤口正在愈合的证明,冲李一洋笑笑,“多谢师兄关心。”
“没良心的小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瞒着师兄我,我真是白担心你了。”李一洋去洗了手,然后上床躺好,“睡觉睡觉!小混蛋,明早还一堆事呢!”
望着那个一把年纪还是小孩子脾气的师兄,心理成熟的小宁安淡然的微笑,“谢谢师兄。”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帮我,愿意担心我。
闹腾了半夜,没过多久天空就泛起了鱼肚白,长久养成的习惯让宁安就这么醒了过来,轻手轻脚的下地,发觉脚上的伤几乎已经好全了。小声的推门出去,却发现师傅已经站在门外,见自己出来,居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