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
朱珠珠也不管不顾毒箭有眼没眼了,当下就要起身向着徐风涯的方向奔去,就算她跑不到徐风涯那里,好歹自己能制造出点声响,给徐风涯一个动静,也是好的啊!
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迎面的青坟后,朝着朱珠珠飞来一块巨大的花青岩,通透碧绿,朱珠珠甚至要怀疑,这就是一块巨大的翡翠!
只是,这巨大的翡翠,此刻却要变成一个杀人的凶器,直直的就朝着自己飞来。
朱珠珠看了看石块射来的方向,还有自己身处的位置,一番比较之下,便有了认知。
自己活血可以借助石头撞击自己,产生的冲击力,从而造成一个骇人的效果,这样徐风涯不就知道自己在这儿了么?
顶多就是受点内伤皮外伤之类的,可也好过被毒液一点点侵蚀整个身体的恐怖感要来的好吧?
石块奔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刹那间,已经在朱珠珠五步之遥的地方,朱珠珠闭上双眼,暗提一口真气,就准备以身击石!
天光火石之间,石块已经奔至眼前,由不得朱珠珠再退缩,重重的便向她的胸口击去!
“啊!”一身惊天惨叫,从朱珠珠的口中发出,可奇怪的她这么叫的原因,并不是意料中的疼痛,恰恰相反,是因为她被一股力道保护住,又被推离了老远。
“唔!”郎烬寒整个人叠在了朱珠珠的面前,甚至算得上他的怀里保护了朱珠珠,像一个小小的天地,只能容纳下彼此。
“你?怎么会是你?”朱珠珠没有理会自己为什么这时候能说话,她只关心,为什么郎烬寒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又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出来帮自己挡了这么一下?
一把从他怀里钻出,眼前的景象却让朱珠珠愕然!
血、肉、模、糊!这样形容郎烬寒的后背,其实一点都不过分。
他整个人已经呈现昏迷状态,软软的趴在地上,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他十分不安,被人欺压,被人打骂,甚至差一点葬身火海,是它!不顾一切的将他救起,这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猪、猪猪……珠珠……我、咳咳……”郎烬寒颤抖的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不知道是昏迷的意识里太过逼真,还是他真的觉得痛彻心扉!
朱珠珠稍稍犹豫了一下,可下一刻,她便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掌,“烬寒!你别吓我!你说说话啊!别吓我!”
郎烬寒听到熟悉的嗓音,好像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又醒了过来,当下虚弱的一睁眼,正好看到朱珠珠被月光亲吻的小脸,轻轻一笑,“你……没事,就好。”
“你傻啊!我没事,你有事也不行啊!”朱珠珠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可刚刚他那句自己没事就好的话,却有让她觉得无尽的辛酸。
小豆丁,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明明你就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你的猪猪,可你又为什么三番两次的纠结呢?难道你也跟我一样的彷徨,不确定么?
终于,朱珠珠泪如雨下。
郎烬寒很想睡过去,却也知道刚刚那一击,看似蛮力易躲,实则却是瞬间生死。
练武的最高境界不是你舞出了多少剑花,闭眼杀多少人;也不是你血洗了多大的江湖,开创了多少丰功伟绩;而是在生死一线之间,能够避让过那最致命的一击,那便是武学上乘!
仅此而已。
而刚刚那一挨,若是换了武功修为不高的人来扛,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眼下郎烬寒还有些气力跟朱珠珠说话,已属不易。
“珠珠,不哭……”郎烬寒很想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却觉得整个人身体越来越沉,沉到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安慰她无尽的泪水了。
朱珠珠早已是哭的肝肠寸断,“小豆丁,你不会有事的!你听,徐风涯正向我们这奔来!”
郎烬寒强迫自己不要睡去,小豆丁……这个最初他听起来十分莫名其妙的名字,让自己很反感,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是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可是听的久了,真的会有习惯这一说,他现在倒是十分心甘情愿的拥有“小豆丁”这个名字。
曾经,他以为这是她心上人的小名,可现在,他不想再去计较那些,他愿意做她的小豆丁,哪怕是一个替代品也好,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她一个人,独自离去的背影。
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跟她,跟那段恐怖的曾经,很像、很像。
“珠珠,我……我好累……”郎烬寒抬到半空的手,终是重重的垂落,而朱珠珠也没想到,一向是天神级别的他,此刻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普通到他也会有生死,也会有他掌控不了的事和人。
“郎烬寒!”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悠悠的相思林里,林中正自好眠的鸟雀,听到朱珠珠的嘶吼之后,纷纷从林间逃窜。
而徐风涯也因为这一系列的声势,终于冒着触犯阵法的危险,只身来到朱珠珠的身后。
“珠珠……”
朱珠珠一把抓住徐风涯的手,整个人都很疯狂。“徐风涯!快!你那么厉害!快救救她!哪怕让我再死一次!我只求他好!”
直到佛晓时分,朱珠珠的院落里,才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静。
郎烬寒被安置在朱珠珠的房间里,整个人都烧的火热,背上的伤,即使用白布层层缠裹上,可丝丝鲜红却依旧渗了出来。
徐风涯忙了一晚上,此时整个人也有着说不出的疲惫,“珠珠,你去休息一下,这有我守着就够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不愿意面对这个让朱珠珠伤心的男人,可他更不想看朱珠珠这种难过的样子。
朱珠珠一瞬不移的盯着郎烬寒猛瞧,好像要把此生的全部关注度,都投注在他的身上,才算罢休。
“风涯,我没事,倒是你……你不要管我了。”朱珠珠轻缓的开口,手中执着郎烬寒温热的掌心,小心的磨蹭着。
徐风涯明白,面对郎烬寒,朱珠珠注定是个失败者。即使三番两次的想要狠下自己的心,却在面对心中在乎的时候,依然乐此不疲的选择缴械投降。
不由得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徐风涯缓步走出了朱珠珠的屋子,若有所思。
苍遗海终年不冻,温差极大,猎猎海风夹杂着丝丝腥咸,肆虐的向岸上吹来,距离海岸不远处,突兀的一座小木屋,显得与这海之磅礴气势,有些格格不入。
天遥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木屋的门板,很薄,尽管有海风在耳边环绕,可屋子里的情况,他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唉……自古总被相思苦,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时不时的便从屋内传来,间歇还有吐血的声音,天遥一撩银袍,径直向屋内走去。
该来的迟早要来,何苦做这番负隅顽抗,难不成还能变了这天命不成?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满屋子的药香味,扑面而来,一头白虎扑的站了起来,做出防备的姿态,却被一声温柔的男音打断,“绿波,坐下。”
“嗷唔……”绿波甩了甩脑袋,终于又重新趴卧回万玉衡的腿边。
仿佛对于天遥的到来,万玉衡一点也不惊讶,眉若远山,嘴角轻弯。
“师父,你终究是来了……”他一手捧着卷宗,另一只手谨慎的称量着药材,倒是丝毫不为所动。
天遥轻轻一叹,坐到了临窗的椅子里,眼鼻观心的看着这个徒弟,心里一阵五味陈杂。
“决定了么?”
万玉衡正在散落药材的手,有一瞬的停滞和僵硬,可也只是这一瞬间,旋即又恢复正常。“恩,所以我的时间很紧……”
窗外偶有海鸟飞过,吱吱啊啊的声音,好像在附和着万玉衡的话语。天遥眉心一皱,“不舍,却不得不舍,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让你两难。”
万玉衡听天遥这么一说,当下也不好再继续扮作无所谓的样子,放下手里正在忙活的事情,他缓缓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而她,是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舍不得,让我现在就这样离开,师父,我真的舍不得……”
“可那是你的宿命,何尝不也是你的使命呢?”天遥重重一叹,连带着肩上的灵儿,也跟着低鸣了一声。
万玉衡负手而立,站在药柜面前,微微沉吟,表情又变成那副淡定无常的模样。“我只想再最后离开之前,再为她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绿波好像听懂了万玉衡的心事,也跟着虎啸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仍是浑厚入耳。
“师父,我走了以后,绿波就拜托你了……”万玉衡眼中溢满温柔,轻轻的拍了拍绿波的头顶,绿波好像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竟然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叼着万玉衡的衣摆,扭头表示抗拒。
“草木皆有灵性,何况是绿波这样的凡灵?”微微一顿,道:“我会遵从它的意见,你放心便是……”
万玉衡满足的点点头,徐徐蹲下身子,与绿波四目相对,绿波的虎眸,少了平时的冷酷狠绝,此刻竟然泛起了阵阵水色,像是最上好的琉璃,绽放着温润的华光异彩。
“或许……让绿波跟着她,也不错……”绿波再也不管不顾,一下子扑到万玉衡的怀里,力道大的差点将万玉衡扑倒。
天遥看着眼前这个跟绿波玩的不亦乐乎的男人,心里有些动容,可更多的却是无奈,逆天之命,万万不可……
翌日清晨,良城内的老百姓对着一处府宅指指点点,知府吴良志的院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都道,这吴良志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竟然一夜之间便身首异处!而且他儿子死的也甚是恐怖,手脚筋尽断,眼珠暴突,可怖可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