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没?”朱珠珠无精打采的坐在树下,微微仰头,闭眼休息片刻。
“嗯,哈哈……”徐风涯也来到她身旁,靠着树干,把玩着腰间的璎珞玉佩。
两个人,背对背靠着大树干,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不言不语,两身白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可却好像都不知寒冷似的。树枝上的残雪被风吹落,零星飘洒,点点滴滴。
这景象,有些唯美,唯美的好像一幅画。
“风涯,你说我变强大了,该做什么呢?”朱珠珠仿佛呓语般,对树干后的男人轻轻的开口询问,与其说是她在问徐风涯,倒不如说是在问她自己。
徐风涯轻轻一笑,“做你曾经想做,却不敢做、不能做的!比如……让郎烬寒爱上你。”
郎烬寒……这三个字蓦地从别人口中提起,朱珠珠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让郎烬寒爱上自己,这可能么?
这几天朱珠珠想了很多,有些强求,真的是强求不来的。就好像她硬逼着郎烬寒承认自己的存在一样,她曾经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难道这一世,她还要靠牺牲性命,才能挽留住他对自己的怀念和不舍么?
“也许,我错了吧?”朱珠珠悠悠的开口,言语间有些疲惫和自嘲。“他变了,我也变了,只是他变的是心,而我除了心没变,什么都变了……”
徐风涯一下子跳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愤怒的。“珠珠!你要是喜欢他,就想办法夺到手!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和漫长的等待,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朱珠珠也站了起来,她蹙眉不解,为什么徐风涯突然间这么激动?
“因为等待,是一件太寂寞的事情了;而遗憾,又是比死亡更让人痛苦却不得解脱的一件事。”徐风涯情绪溢满悲伤,他看着眼前的朱珠珠,蓦然一些凌乱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
“我太寂寞了,寂寞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徐风涯突然将朱珠珠拥入怀里,力道大的甚至让朱珠珠的全身,都泛起清晰的疼痛。
朱珠珠本想逃离这个意外的怀抱,可她知道,徐风涯的这个怀抱,很简单,很纯粹。他只是想寻求个依靠而已,给那些不得发泄的寂寞,寻一个出口而已。
仅此,而已。
“珠珠,你现在很强,虽然你暂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厉害,可是……”徐风涯顿了顿,“可是,不要让它失望。”
徐风涯的意思是想说,“残月”既然选择了你,那肯定是有理由的!你要是窝窝囊囊、唯唯诺诺的,都糟蹋了“残月”的美意了。可是他没说明白,所以这话听在朱珠珠的耳朵里,意义就变得不同了。
“我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还管他失不失望?”朱珠珠忿忿的推开徐风涯,有些气急败坏道:“我他吗的为他死了两次了,两次!平凡人一生才有几条命啊?”
喘了口气,朱珠珠又说:“这辈子更郁闷,在万国被那七个婆娘欺负;在良国又被那些人渣欺负,现在你又说我有什么盖世武功,可一个简简单单的轻功,都能把我折腾成这个德行,你说!我还能干点啥?”
“珠珠,别这么说,你存在,肯定是有意义的!”徐风涯急急的开口道。
“屁意义!”朱珠珠一发起火来,就是口不择言,那些让她不痛快的曾经,一股脑的涌上心口,然后一刀一刀的割,就是在提醒着她,她自己有多无能!
“风涯,你刚刚不是说,我可以做我曾经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么?”朱珠珠突然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倒是给徐风涯吓了一跳,心道可别是“它”这个时候起作用了!
“是、是啊,你要干什么?”徐风涯小心翼翼的开口,也趁机打量起朱珠珠的气色,再正常不过了,眸子也无什么精光乍现的异象,眼神没变,那应该是没有大碍吧?
朱珠珠扯唇一笑,冷冷的开口道:“那我就先去给我母亲报个仇吧!”
苍遗山终年积雪不化,这几日适应下来,朱珠珠倒是对这里有了一丝不舍。与世无争,平静安逸,没有外面那些纷纷扰扰,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生活么?
可是,心里有不甘,那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风涯,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跟不跟我走?”朱珠珠将一个小小的包袱往背上一甩,又不死心的回头问身后的男人。
徐风涯淡淡一笑,却难掩神色间的悲凉,“你跟小红桃走吧,我就不去了。”
“姓徐的,你自己守着这个石屋有什么意思?跟我们走吧,香满满有好多姑娘的!”
朱珠珠一听这话,差点就要动手揍小红桃了,“你还能不能行了?怎么走到哪,都不忘你的香满满呢?”
小红桃有些委屈,她也是好意啊!何况古人有云,干一行做一行,做一行爱一行,这有错么?
徐风涯转身便向门里走去,“你们快走,快走,我不想眼睁睁的经受着别离……”
小红桃和朱珠珠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难过,徐风涯这人虽然平时有些吊了郎当,嘻嘻哈哈的看似无忧无虑,可朱珠珠就是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那日他对自己说的,一个人太寂寞,就像一个魔咒般,这几天总是会萦绕盘桓在心间,挥之不去。
小红桃还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倏然被朱珠珠打住。“算了,小红桃,咱们走吧!风涯说的也对,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分离是必然,只是早晚的问题。”
徐风涯背对着她们,看不到朱珠珠的表情,不过听这女人的口气,这是要放弃了?
紧接着,便是朱珠珠和小红桃翻身上马的声音,“风涯兄,后会无期!”朱珠珠一扯马的缰绳,大喝一声“驾!”,马儿便振蹄嘶鸣,嗒嗒的向着山下奔去。
小红桃紧随其后,不多时,徐风涯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安静了……
“朱珠珠!这就是你邀请我的诚意?我才拒绝了一次,一次啊!你就掉头离开?”徐风涯气愤的一转身,对着朱珠珠消失的方向,大放厥词!
“还跟我说什么后会无期?老子好歹也救你一条命,你多挽留挽留我,能死啊?”真是的,本想自己营造点伤感的气氛,再来个出其不意,给她们一个惊喜,谁知道这俩女人……唉……失算失算啊!
“哈哈!徐风涯,你就是个贱人!”倏然一声娇喝,从苍遗居的房顶上传来,徐风涯诧异的一抬头,就看到朱珠珠披着白色的斗篷,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
“你、你不是走了么?”徐风涯这时候真感觉到有些手足无凑,甚至……甚至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都被这个女人听到了?
“我们是要走了,幸好朱珠珠对你一往情深,这又半路折了回来。”说话的是小红桃,这时候也从石屋的侧方走了出来。
“你们俩……你们俩真是太讨厌了!”徐风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失落、沮丧、不甘心,突然被逆转,变成了感动、感谢、感激,这让他常年处于寂寞干涸的心灵,甚是有些难以接受。
砰的一声,徐风涯已经将石门关上。朱珠珠笑着从房顶翻身跃下,心道这个徐风涯也真是够呛,竟然还学起大姑娘的不好意思来了?
“风涯,你可快点啊!不然一会儿太阳下了山,就不好走了!”朱珠珠贴着石门,语气不咸不淡的催促。
小红桃轻扯了扯朱珠珠,“珠珠,姓徐的是不是不高兴了?他不会真不跟我们走了吧?”
朱珠珠一脸的坏笑,“就他还不高兴?我看啊……”朱珠珠故意对着石门大声开口道:“我看他是自己一个人躲里面,高兴的要死掉了!哈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徐风涯一下子打开石门,朱珠珠也不去跟他一般见识,只见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朱珠珠不禁开口问,“你这是要搬家啊?”
搬家也不用这么彻底吧?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像个小山一样?甚至、甚至连桌子椅子都要搬?
徐风涯也不去理会朱珠珠,径直走到门口,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墨墨便像打雷劈出的雷神般,风急火燎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开心,我乐意,你能把我怎么滴?”徐风涯自己一个人搬着这些东西,不多时又从屋里推出个类似木屋的建筑,只是这木屋下方有六个轱辘,推起来倒也不费劲。
“你这是……”朱珠珠这次是真不知道徐风涯到底要干啥了。
“笨蛋,就你们那两头笨马,跑到明天早上,我们也到不了。”说完,把木屋建筑和墨墨身上的佩鞍一连,一个由独角兽牵拉的兽车,就完成了。
为什么叫兽车,朱珠珠是这样理解的。马拉的车,叫马车;那独角兽拉的车,当然就该叫兽车了。
徐风涯鼓捣好这一切,自己率先钻进了车里,末了又留下一句话,“不是着急下山么?那就赶紧的啊!这车里可舒服着呢……”
有这等好事在眼前,谁在迟疑,那就是傻子!朱珠珠和小红桃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下马,一跃身便上了徐风涯的兽车。
墨墨体格健硕,身型颀长,不说是健步如飞也差不多了。小红桃本想揭开皮帘,看看外面的风景,却被徐风涯抬手止住,“我劝你还是别看了……”
“我不!”小红桃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跟人拧着来。你不是不让我看么?那我就偏要看!
扫开徐风涯的手,小红桃二话不说就将皮帘掀开一角,这一掀开不要紧,猛觉一股疾风,劈头盖脸的就把自己的小脸,割的生疼,这还都不算啥,最主要的是小红桃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