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郎烬寒留下呢?并且他加入到其中一方,誓死捍卫,你要怎么选?”
珠珠身子一怔,郎烬寒留下,如果她却走了的话,那是不是表示,他们要分开?而如果再分开的话,她真的相信,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后会无期。
她不会再去求阎王让她提前转世,不喝忘川水,不走奈何桥,只是为了不想把他忘了。
爱一个人,爱对了是福,爱错了,便是苦。她苦了三辈子,第四辈子说什么也要恣意的活一把,过把瘾!
“不知道,看那时候我跟他的关系吧,如果我们彼此相爱,那我定然是跟随他到底的。如果我们桥路各自归,那就分道扬镳,相忘于天地间,也没什么不好……”
徐风涯注视了珠珠半晌后,心中的一个疑问好似一下子便恍然而解。他这次去师父指定的地方求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做抉择时,他犹豫彷徨,甚至想过要放弃,毕竟他坚持了这么久,说不为自己着想,那显然不太现实。
可跟着普天之下的百姓相比,这么多条人名都等着他来救,他自己的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他有信心,他的筱月一定会等着他的。
“走吧,我们回去。”徐风涯有些恍然,好像极疲惫,连注视珠珠的视线,都带着一点点沧桑的味道。
二人说说唠唠,留下天边的一轮红日,静静的遥望这两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良国皇宫,御书房。
皇甫轩高座在书桌后,蹙眉批阅着奏章,各地都反应最近有些不太平,总会无缘无故的死人,而且多半下落不明。
说白了,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夜一直静候在皇甫轩的身后,他越过皇甫轩的肩膀,也能看到奏章上的内容,却是面无表情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对于他来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是本职,至于其他人的或生或死,与他何干?
“七夜,三清去哪了?很久不见他了。”皇甫轩突然问起三清,是想问问三清,对于这些事情他可是有耳闻,顺便派他出去调查调查。
很多事,如果朝廷大张旗鼓的去干涉,效果一定不好。各级官员,无论高低,都想着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势必会有些欺瞒的行为,搞不好还会弄个伪报。
而且,有些事情的调查,需要一定的本事。这大良江山只有一个,可觊觎这块肥肉的狼,却不下少数。
如果有心人真的不想让朝廷查清楚,那么纵使他皇甫轩派出去的人再多,最后也无一不落下个惨死的命运。
往好听了说,那叫因公殉职,难听的讲法就是技不如人。
所以,他养的那些大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不过是充充门面,真正牢握朝廷命脉的,依然是他皇甫轩,还有他手下的暗卫。
此时,重提三清,这让七夜的心,有些不小的动容,也许他们三个人在皇甫轩的眼里,就是这样的附属品,需要的时候招呼一声,他们出生入死;不需要的时候,随他们漂泊,包括自生自灭。
好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声,皇甫轩蹙眉侧首,便看到七夜一脸怔忪的表情。
“七夜。”
“属下在!”七夜突然惊醒,双手抱拳一拜,“主上,关于三清……属下有事禀报,不知当讲否……”
皇甫轩纳闷了,七夜从来对自己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的,他甚至一个粗重的呼吸,七夜都不会错过,甚少有在他面前晃神的情况出现。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是他不知道的?
“说!”
七夜微微抬首,缓慢的好似他心跳的频率。三清至今下落不明,九天曾经派出大量暗卫去找过,结果……不容乐观。
“回禀主上,三清已经失踪半月之久,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下落不明?皇甫轩被这几个词儿搞的有些茫然,三清的水平实力,他清楚的很,放眼整个良国,能力在他这群暗卫之上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七夜这么说,难道是想告诉他,三清已经……遇害了?
基本概括在脑中过了一遍,皇甫轩又恢复到了淡定的模样,一个暗卫而已,他给得起。可让他提防的是这背后的指使人,究竟是谁敢动他的人!
“依你跟九天的江湖经验,你觉得三清现在最有可能的状况是什么?”
七夜表情一凝,眼神复杂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终是吐出了一个沉重的字眼:死……
皇甫轩没有责备七夜的知情不报,他不在乎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人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皇权和地位会不会被人威胁。
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拿出来牺牲!
“传唤九天,让他速来见朕!还有,抽出一百名顶级暗卫,找遍整个苍遗,也要给我找出三清的尸体!”
“是。”七夜第一次平静的好似一汪静好,平静的海面上,毫无任何波澜,只是海面下的波涛暗涌,又有谁知?
皇甫轩静静的伫立在御书房,手撑在桌面上,心内隐隐有着不安……
三清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整整是半月后,九天的人马在苍遗海的岸边,发现了三清的遗骸。
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皇甫轩最终仍是没有看最后一眼,他只是摆了摆手,让宫人将三清抬下去,按一品大员的待遇,将他厚葬。
九天很想问一句,三清就这么白死了?可这到嘴边的话,却被七夜一个狠戾的眼神,恶狠狠的阻挠。
从得知三清出事以后,皇甫轩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七夜太清楚了。他是暗卫中的死卫,是在关键时刻,要用自己命换皇甫轩命的!可是第一次,他突然不想这样言听计从,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握紧的拳,死死的贴靠着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积蓄一点力量,面对以后的腥风血雨。
“最近万国对我大良,虎视眈眈,三番两次挑衅我护城国,三清战死,这笔账,朕迟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寂静的大殿之上,只有皇甫轩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众大臣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心道皇上还真是八面玲珑,能说会道,这上下嘴唇一碰一合,万国就背了这么个黑锅。
三清明明就是死因不明,现在却道是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不过,说到最近的局势,倒是确确实实如皇上所言,万国不老实,总要派兵三天两头的来试探一番。
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紧着一根弦,这场万良大战,怕是迟早的事儿了吧?
慕容十三一个人闲来无事之时,便会到母妃曾经的寝宫,呆上一会儿。有时候还会捧着一坛子好酒,一个人枯坐着荒草地里,静静的独酌追思。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有些恹恹的高悬在上空,云层很厚,遮住了它的炙热,倒是难得的清爽。
一晃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月里,慕容十三倒是不曾再见过那个万玉衡,这种感觉像什么,十三说不好,只能说皇甫轩留着这张王牌,对于珠珠来讲,这倒是让珠珠主动归顺于他的秘密武器!
珠珠也离开了半月有余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十三微微一笑,又倒了两杯酒,执起其中一杯,又跟另一杯轻轻一碰,“娘,孩儿这次多陪陪您,这么多年在外面漂泊,孩儿不孝……”
十三从不对母亲,自称是“儿臣”。对于他来说,皇家人的身份,永远是一个不得挣脱的枷锁,他渴望自由,渴望远行,渴望自己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可以乘风破浪,直到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而皇宫……这个人人削尖脑袋要往里钻的地方,在他眼中,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怪物。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母妃曾经不是父皇的妃子,她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妻子,有个爱她的夫君,有她爱的男人和孩子,想来生活虽然不如皇宫里富裕,可那一生又是多让人惬意和向往的呢?
他不是皇子,不用看自己的哥哥弟弟手足相残,不用眼睁睁看着母妃沦为皇权争夺的牺牲品,不用忍痛经受五哥残忍的蜕变,不用……
他不喜自己的身份,甚至曾经一度极其厌烦自己!儿臣?让那该死的皇家影子,见鬼去吧!
他只是个寻常男人,只是母亲一人心中的十三。他是她的儿,仅此而已……
耳中鼓过风声,好似在附和他的咆哮,十三笑的张狂,迎着劲爽的秋风,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下,只是低头要蓄第二杯时,面前的空地之上,却突然多了一抹阴影,而自己的脖颈之间,也被一抹冰凉靠近。
一柄镂空雕花寒铁匕首,稳稳的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只要微动一分,慕容十三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有血溅当场的可能。
“谁?要不要喝一杯?”慕容十三毫无紧张感,最初的一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握着匕首的素手,白皙温润,看得出来是个女子。
而且,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不然怎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你、你不怕?”身后女子万分紧张,连出口的话,都哆哆嗦嗦的不见完整。
十三失笑,他在海上什么样的险情没见过,什么样的怪事没经历过?区区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就紧张害怕,他早就不知道死几个来回了。
探手举起一杯酒,对身后的人发出邀请,“来,喝点酒,壮壮胆,我母亲生活在这里,别吵到她。”
身后女子一听这男人的母亲在这儿,当下有些歉然,“对不起,我不知道令尊……”
啪的一声,慕容十三已经猛的从地上弹起,一个后踢,便轻轻松松踢掉了对方手中的凶器。
“嘶……好痛!”女子抚腕蹙眉,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痛,腕间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可这都不是让十三吃惊的,让他大感意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