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轩,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我知道。”此时,皇甫轩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有些事他心里知道,纵使不舒服,可自己暗地里一顿折腾,迟早会有时过境迁的一天,可珠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这是毫不客气的在打他皇甫轩的脸啊!
牢门外驻守的狱卒,听到皇后这么说,当下眼睛睁的向铜铃,皇后竟然已经失身?而且看皇上这样子,失身对象还不是皇上?这么说……皇上捡了一只破鞋?
“啪啪”两记鞭响,响起两声哀嚎,随后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便直挺挺的砸倒在地。
七夜出手将那两名狱卒了解,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
“七夜,你可真心狠,他们不过是听到而已,就被你打死,那我这个罪魁祸首岂不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珠珠斜睨着七夜,可眼神却是飘向了皇甫轩。
“皇甫轩,我失身之人,想来你一定知道,没错……那人是郎烬寒……”
皇甫轩此时身形有一瞬间的不稳,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可是他以为,只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也许结果真的就无所谓了。
可是这个虚伪的伤口,被他天真的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可珠珠却不让他好过,任性的要将这个伤口扯开,她是终于伪装不下去,要跟自己撕破脸了么?
“所以呢?”皇甫轩此时反倒冷静了不少,他冷眼看着珠珠,“没想到,你连一晚上的时间,都不想给我,是撑不下去了吧?”
珠珠哂笑,“皇甫轩,我劝你还是让七夜赶紧动手,不然一会儿我说出的话,可能更让你崩溃!”
“朕都能包容你跟别的男人有染,还有什么是朕不能接受的?”皇甫轩走到七夜身旁,夺下他手中的鞭子,“说吧,如果皇后真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即使不用你张口,朕也不会对你徇私舞弊,有所偏袒。”
珠珠望着石块堆砌而成的牢顶,暗黄中带着一点土红,在烛火的映照下,竟然好似涂了一层厚厚的陈血般,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
“皇甫轩,不是我伪装不下去了,而是那药太难喝了……”
“你!”皇甫轩神情一精,珠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了?
慕容十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突然听到珠珠说什么“药”,难不成皇甫轩对珠珠下了药?是媚药还是毒?
“珠珠……你……”慕容十三刚刚开口,便被珠珠一记眼神瞪了回去,“好好昏你的睡,不要多嘴!”
“噢……”慕容十三无神的眨了眨眼睛,又头一垂,昏死过去。
“珠珠,你在说什么呢,不要闹了,跟朕回宫,你胸口的伤需要处理。”皇甫轩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温柔神色,看着面前的珠珠,他多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不可一世的皇帝,心甘情愿为她做一个平凡的男人。
可惜……珠珠这个女人,却不是用“平凡”二字,就可以收拢的,如若不用一些特殊手段,饶是他是皇帝,恐怕也顶不了多大的作用。
皇甫轩的内心独白则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
珠珠试着攥拳提气,可那口真气却就是盘桓在丹田处,凝不到一起,不由得苦笑出声,好像连看他皇甫轩一眼,都要耗去半生力气般的无奈,“皇甫轩,这药不用再给我送了,我现在跟武功尽失,已经相差无几了……”
是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从第一次进宫,她的无心之举,便已经成为了皇甫轩心中的防范藩篱,她平视的日常起居,包括她未央宫院中栽种的各色繁华植树,都是一个个隐形的杀手,一点一点蚕食掉她的武功,她的内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用多想也知道,不是他皇甫轩授意,还能有谁?
“皇甫轩,你若是要废我武功,机会多的是,何必用这样见不得光的方式,让我对你心生厌恶?”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怜我,懂我,知我。可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背着我,喂我涣功散,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
皇甫轩沉默不语,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珠珠……我、我没有办法……”皇甫轩微蹙英眉,无奈的看着珠珠,他不求她能原谅她,只求她不要以这样悲戚的眼神来看他。
珠珠笑的怆然,“皇甫轩,当初是我求慕容十三帮我逃离良国,躲开你的追索,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气都撒到他的身上!你不该!”
“珠珠,我跟十三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好不好!”皇甫轩少有的激动,头上的金冠,因为他的陡然声高,而猛的摇晃,“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人恩怨,珠珠你不要横插一腿,与你无关。”
“好!”珠珠拍手称快,“皇甫轩,那我问你,洞房花烛夜可与你有关?”
“当然!”皇甫轩毫不犹豫的回答。
珠珠却蓦地笑的妖娆风情,目光却是怜悯同情的看着皇甫轩,“可惜……我们的洞房花烛,新郎却不是你……哈哈!”
皇甫轩感觉整个人,从脊柱开始,一阵冷过一阵的寒意,窜遍全身,他不是傻子,珠珠这话听似气话,可他却认为,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珠珠丝毫不在意七夜若有深意的目光,是如何的看待自己,她只想要说个痛快,“还记得我身上的红印么?哈哈!那不是什么体虚表现,你是男人,你该懂的呀!哈哈……”
“啪”的一声,皇甫轩颤抖的挥出一鞭,这一鞭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珠珠的手臂之上,本就已经受伤的手臂,顿时鲜血不止。
“为什么!”皇甫轩太阳穴激凸,他不能相信,他竟然被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在手心里!“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不一直瞒下去?珠珠,我高傲的尊严,难不成你就这么喜欢踩?”
“对!”珠珠也丝毫示弱,回吼道:“皇甫轩,你别再骗人了好不好!从我身上一件件的施行着你的算计,有意思?”
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第一次要全心全意去爱一个女人,得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下场。
“珠珠,我从未爱过一个人,我承认,方式有些偏激,可真心真情,却是苍天可鉴的!”皇甫轩沉痛的看着珠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要的人,珠珠……你想想,你在良国,可以活到现在?”
珠珠反唇相笑,“如果不是因为你对于我来说,还有那么点利用的价值,你以为现在稳坐良国龙椅的国君,会是你?”
皇甫轩神情一凛,“他是谁?”,其实这句话他想问的并不是谁才适合做良国的国君,他是想知道,珠珠在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夜,到底选谁做了她的夫君,“郎烬寒……”
珠珠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只是眼底掠过的一抹柔光,深深的刺痛了皇甫轩最脆弱的神经。
对于这个人,皇甫轩早已心中有数,只是他没想到,郎烬寒竟然一直在自己的周围,并且大胆的混到了宫中!
“七夜,封锁各个宫门,我要生擒他郎烬寒!”
珠珠笑道:“皇甫轩,你当郎烬寒是傻子?笨到乖乖呆在宫里,等你去抓?”
“他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珠珠,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皇甫轩忿忿的甩下鞭子,一撩黄袍,大步跨出了牢门,“七夜,将皇后关在这里,任何人不许探监!”
“是!”
“牢内一众狱卒,全部处死!”
“是!”
“十日之内,郎烬寒不现身,将朱珠珠以淫乱之罪,宫外问斩!”
“是!”
铁链锁门的声音,在寂寂的大牢内,突兀的响起,珠珠一点也不意外皇甫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墙,她突然特别特别想万玉衡,甚至有些暗恨自己的不懂事。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执意要离开万国寻找郎烬寒,寻找那个三世未得圆满的梦,她也许依旧是那个爹不疼来娘不爱的九公主,依旧被朱金金一众姐妹欺负的暗无天日,可是……哪怕她们再怎么欺负她,她都不怕。
因为她知道,当自己一身狼狈之时,万玉衡必然会如天神一般的出现,无奈的摸摸她的发顶,温柔的抱起她,洗去一身的脏污。
“阿玉……你在哪里……”珠珠素白的手指,早已被鲜血染红,刮蹭着墙壁,狼狈的坐在牢中,第一次……她因为想念,流下了阔别许久的泪水……
皇甫轩回到寝宫之后,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仍是难以入睡,心里怨恨难平,难道爱一个人有错?
如果珠珠不认同他对她使的小手段,他可以不计较身份的去向她道歉,可是高傲如皇甫轩,又怎么甘愿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一个女人,而包容至此呢?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至少不是他这个皇帝该做的事!
回想在牢中,他对珠珠挥出的那一鞭,其实他并没有用力,如果在当时真真使了全力,那么珠珠现在那条手臂,大概早就分家了。
可是当时被愤怒蒙蔽了心智,却忘了珠珠现在没有了武功,只跟一个寻常女子无异。
“唉……”不知道这是他今晚叹的第几口长气,皇甫轩就是觉得,他身为皇帝,自己看上的女人,却被另一个男人肆意的品尝,郁闷的是他还在隔岸远眺,维持着风度翩翩的君子之姿,这多可笑!
如果珠珠真的无法爱上他,那么让她恨自己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恨一个人,要比爱一个人容易的多……
良城的民巷内,一个黑衣女子,手中提着两三个人头,另一只手捧起一个酒坛,对着昏暗不明的半月,形影相吊,落落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