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才有人轻声的言语道:“这两年陕西大旱,陕北那边已经饿死无数,听闻都已经开始人吃人了。去年十月份,汉南的王大梁领着几千号人造反了,十一月份,白水的王二也把知县给杀了。这以后看样子要越闹越乱了呀,咱们这边也要早早开始做些准备的好。”
这时人群里面,突然有人轻幽幽的如哭般诉道:“大唐王朝在世二百八十九年,北宋在世一百六十七年,大明王朝到现在已经有二百六十年了呀。”听闻此语后,人人身上都冒出一股寒意来。
王里长也不由的长叹了一声,随后沉声言道:“今日丘大人说的这几句话,意思就是让咱们大家‘防天灾,备人祸’,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为了咱们大家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论如何,咱们也要早做打算了。我决定了,咱们大家在凑批钱来,明日一大早,我在去求求那丘大人,让他给咱们在多弄几门炮,和一些兵器来,有了这些,咱们以后在多招募些家丁、乡勇,流民。到时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呀。要知道,过了这村,可没有这个店了呀。我个人先出一百两银子。”
众人听到出钱,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一想也是,过了这村,以后可就真不容易在寻到这店了,而且有了这批火炮武器后,自己在多招些家丁,怎么说也要安全些,不然的话,真要是遇见人祸来袭,那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呀。毕竟这两日,可遇见了两股大军路过,可把人吓坏了呀。片刻之后,大家就都踊跃的捐起钱来,不一会,就凑了近五百两银子。
王里长见状就言道:“剩下的部分,我在添一些,凑个五百两的整数,明日给丘大人送去,在多换些火炮武器来,也好使我等能够安心。”
次日大早,当王里长见镇外大军开拔,从镇外路过的时候,连忙叫上乡绅和一些百姓,又备了些礼物,大开城门,并摆下香案,恭送大军。
当丘健听闻此事后,就连忙带人赶了过来。王里长见丘健到了后,连忙带人施礼,恭敬地言道:“我等镇中乡绅、百姓听闻大军开拔,特意又备了些薄礼,来恭送大军。”随后旁边人把些礼物都搬了过来。另外王里长还专门把一个小箱子呈放在丘健面前,一边解释,一边把箱子盖打开:“另外小镇还准备了五百两的纹银,特意献与大人。”
丘健用眼扫了下箱子中的白银,然后笑着对王里长推辞道:“这可如何使得,在下有何德何能,能受此礼,王里长还是将此礼收了回去吧。”
王里长见丘健推辞,不由的急切的言道:“大人当的此礼,不说别的,就说大人昨天的临别赠言,就让小镇受益无穷呀。而且小人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哦,何事你尽管道来,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帮之。”丘健轻声笑着问道。
王里长听闻此言后,不由的先放下了一半的心来,他讨好的,脸上堆着笑,恭声言道:“昨日我等思索了大人的赠言,不由觉的是大有收获。现在小镇缺兵少械,难御外敌,还望大人能够开恩,在给小镇在留些火炮、兵器了,我等自然是感激不尽了,还望大人恩允。”说完后,王里长就一头跪倒在地。他身后众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跪倒在地了。
丘健见此情形,连忙将王里长搀扶起了,然后回道:“众位快快请起,不需如此,此事我应允便是了。”
王里长和众人站起身来,连忙笑着称谢道:“多谢大人了,大人之恩情,小镇没齿难忘。”
丘健随后吩咐了下去,让人去取来五门虎蹲炮、二十杆鸟铳、一些火药铅子,两百多件的刀枪,还有一百件鸳鸯战袄,另外还让送来一千斤的盐。
当这些东西都用车拉过来后,王里长和众位乡绅见状,都不由的惊喜异常。光这火炮、火枪火药就价值在四百两银子,还有那上千斤的盐也值个一二百两银子,这一次不仅没亏,还算赚了不少。另外最主要的是,即使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来火炮、火枪呀。众人随之更是对着丘健,不停的感激称赞起来,还依依不舍的送出了五里之外,才洒泪而别。
西安府,陕西巡抚衙门的一间厅堂内,陕西巡抚胡延宴正在和冯幕僚正在喝着茶,聊着天。这时,胡管家从外走了进来,轻声言道:“大人,外面有信使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胡延宴听闻,不由的沉下了脸,将手中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然后冷声喝道:“吾不是说过了,再有禀报饥民作乱的,把信使直接乱棒打出。到了夏收之时,饥民自会散去,何用烦吾。”
胡管家听后,更是小心翼翼的轻声解释道:“大人,这次不是民乱,听说是固原城那里,有乱兵抢了州库,还杀了一个副将和千总,然后逃窜离去。”
胡延宴和冯师爷听闻此言,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三边五镇十几万军马的州库呀,就这样被抢了,还死了一个副总兵,那也是个从二品的大员呀,可不比前面被王二杀死的,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呀。这一次,纸里可包不住火了呀。
正当胡延宴头冒虚汗,手足无措之时,冯师爷却轻轻的咳了一声,胡延宴听闻后向冯幕僚看去,随即眼前不仅一亮,然后他客气的笑着恭声问道:“先生可有何教吾?”
冯师爷先拱了一下手,然后轻声笑着回道:“东翁不必过虑,您是陕西巡抚,主要管理的是民政,这固原兵变,属于边兵作乱,理应由三边总督管理。虽说目前三边总督武之望身患重病不能理事,但不是还有延绥巡抚吗,此事应该归延绥巡抚处理了。”
陕西巡抚胡延宴听到此言后,不由的喜出望外,嘴里也是连声称是:“对,对,本巡抚是主管民政的,此乃边兵作乱,理应由延绥巡抚‘岳和声’来处理。”
随后他一板脸,对着胡管家呵斥道:“胡管家,还没有听到吗,此事不归老爷管,还不速去,将那信使打发了去,让那信使去找延绥巡抚岳和声好了。”胡管家听闻后,连忙应了下来,随即迅速离去了。
李鸿星他们又花去了八天的时间,才赶到了宝鸡县的‘渭河’河边。每一天的行军都在五十里左右,李鸿星对此还不是很满意的。要知道后世的红军每一天的行军距离还在六十里到七十里,有时一天就急行军上百里。而且红军走的还都是崇山峻岭,全靠两条腿行军,前有拦阻,后有追兵,不时的还要战斗打仗,而且还补给困难,经常是没吃没喝的。
虽说现在是古代,但走的还是官道,至少要比红军强多了,而且还有大量车马跟随,饭也是管饱,为了补充营养,每天李鸿星还让人杀三十多头羊来吃,光这些天路上吃的猪羊就有四百余头。让大家原本单薄的身体都有些强壮了起来,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的,再也看不出饥民的模样了,让这些人每天吃饭的时候,总感觉是在做梦一样,连半路上收拢的流民和招降的俘虏们,现在也是对其死心塌地了,这么好的日子,到哪里找去,即使训练在苦些,还能够比以前没有饭吃苦,还能够比饿死人苦吗?
这一路,李鸿星打着官军的旗号,一路上是招摇撞骗,骗吃骗喝的。不过李鸿星倒也没有完全白吃白喝,他也是拿出不少的,真金白银购买了许多的物资,另外就是贿赂一些官员,特别是管理仓库的大使们(明代管理库房的下级官员称为大使),从官库里面也掏了不少的粮草来。光这些天,银子都花了一两千两但东西也捞了不少。另外在路上他也又接收了六七百号的流民,其中近半还算是青壮,和一些有手艺的。他都将这些人都安排都辎重营和工匠营了。
等李鸿星领人来到渭河河边的时候,只见河中早已经搭建了一座长三十余丈,宽一丈多的浮桥。浮桥下面的船只用绳索紧紧相连,上面还铺着厚木板。
这时小胖子高波从旁冲了上来,一把紧紧抓住李鸿星的胳膊不放:“哈哈哈,李大哥,好久不见,真是想煞我了。”
李鸿星也热情的,用另一只手拍着小胖子的肩膀,高兴的笑着言道:“哈哈哈,是呀,有十几天没有见了,真想煞大哥了。这桥就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恐怕还要耽误好几天才能过河呀。真是辛苦你了。”
小胖子高波听闻此赞,不由的把眼睛也眯小了,然后笑着回道:“这都是应该的,我提前赶过来,不就是来办这些事情吗。我刚才还听张海言,你们离开固原城后,还和官兵打了一场,打的官兵落花流水的,可威风了,李大哥,一会给我说道说道,你们是怎么打官兵的。”
李鸿星听后不由的苦笑着回道:“我就在后面指挥而已,这事,你还是去找张海和刘志勇了,他俩可是带着骑兵,直接追出起来五六里,俘虏、缴获无数,你还是去听他俩给你说道说道好了。”
高波闻后,点点头言道:“是的,等有空了我在找他俩好好唠唠。”
两人又闲聊了些,李鸿星又笑着轻声问道:“你这边还好吧,可有人难为你们否?”
作者说明:
当农民起义的火焰刚刚点燃的时候,明朝在陕西的地方官员,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耽心朝廷追查责任,会受到严厉制裁。同时又幻想来年夏收之后,为饥寒所迫的起义农民将会自动解散回乡。于是,他们采取鸵鸟政策,禁止各府县报告“变乱”的消息。崇祯初年任陕西巡抚的胡廷宴,每逢州县以“盗贼”事上报,就不问情由地把来人打一顿板子,说道:“此饥氓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农民起义的声势一天比一天高涨,地方官再也无法掩盖了,只好硬着头皮向朝廷报告。兵部奉旨查核时,地方官又互相推诿。陕西巡抚胡廷宴说是延绥巡抚岳和声管辖的边兵作乱,岳和声又说是陕西内地的饥民为“盗”。
崇祯二年三月,三边总督‘武之望’病死后,延绥巡抚‘岳和声’也病死了,朝廷就将陕西巡抚‘胡延宴’削职为民了。随后朝廷任命‘杨鹤’代替‘武之望’任三边总督,以‘张梦鲸’代替‘岳和声’巡抚延绥,以‘刘广生’代替胡廷宴巡抚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