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军连绵几里,正行驶在山间的官道上。无数的旗帜在山风的吹动下,啪啪作响。大军行进踏踩在官道之上,咚咚咚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后的吱吱声,响彻山间,不时惊起阵阵飞鸟。
冯麒此时就坐在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上,正悠闲的喝着小酒。他此时心中不由一动,连忙拉开窗门,向着外面问道:“此地是何处?”
车外的亲兵连忙驱马凑了过来,先在马上施了一礼,然后朗声答道:“启禀大人得知,此地就是‘萧关’了。”
“哦,萧关?可是那个‘秦汉萧关’?”冯麒不由好奇的问道。
“启禀大人,正是那秦汉萧关,在前行几里,就是瓦亭峡了。十几里外就是‘三关口’了。”马上亲兵恭敬地答道。
“哈哈哈,原来到了秦汉萧关,停车,且待吾出去一观。”冯麒听闻是到了著名的‘秦汉萧关’,不由心里一喜,就想出去观瞧一番。
要知道唐朝王维就在诗中言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诗中所言的萧关就是此地了。
这时远处忽然驶来一匹快马,马上骑士还不停的大声叫喊着:“闪开,闪开,快快闪开,紧急军情。”路上的队伍听闻后连忙向两边闪开,让出路来。那名骑士驶到马车近前,连忙勒住马头,随后翻身跳下马背,快步跑到马车跟前,翻身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大声报道:“报——,紧急军情。”
冯麒让人挑起车帘,他则端坐在车上,对着下面跪倒的骑士朗声问道:“何事,速速报来。”
那名风尘仆仆的骑士连忙回禀道:“启禀大人得知,那李鸿星等人,就在距此五里远的瓦亭峡出口,摆下阵势,拦阻我军去路。”
“什么,已经追上了,就在前方五里之处?”冯麒不由的惊喜的问道。
他紧赶慢赶的终于将李鸿星等人赶上了,这下子,他们可就插翅难逃了。可听闻对方竟然在前方摆下阵势,他不仅觉的有些诧异:在他想来,对方要是听闻后面有大军袭来,必然会加速逃窜,甚至要撇下老弱妇孺,分散逃离了。现在对方竟然不快速逃离,还摆下阵势拦阻,看样子,对方是打算破釜沉舟,来个鱼死网破了。
冯麒随口又问道:“对方有多少兵马埋伏?”
那名哨探先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启禀大人得知,那贼众在官道当中,用粮草车横放数排,有上百火枪兵和数百长枪兵罗列在粮车后方。而且那贼众还在阵前,还挖掘无数碗口大的小坑,以阻我军前行。另外小的们还发现,其在两侧山坡之上,还布置了些‘虎蹲炮’,火炮具体数目不详。还望大人责罚。”说完后,又连忙在地上叩了一个头。
冯麒听闻敌军用粮车横排列阵,还有百名火枪兵罗列在后,不由有些晒笑,想必是图火枪手比较容易训练吧。那东西守守城了,倒是还有些用处,在野战,火枪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不光使用危险,容易炸膛,射击速度慢,准确性就更没谱,打人全靠运气。李鸿星竟然将火枪兵置于前方,那东西开一枪后,就成了烧火棍了,真是自取灭亡。
但当听闻敌人竟然还有‘虎蹲炮’的时候,他不由的就有些懊悔了。这火炮携带不便,使用起来也比较麻烦,到地方后,还要将火炮从炮车上卸下了,而且还要先忙活半天,先挖坑,再设置火炮阵地了,准备好后才能够开炮。
他嫌麻烦,为了急于赶路,想着都是些乱兵流民,见其而来,自会望风而逃,他就没有携带火炮。不想敌人不光不望风逃窜,竟然还列下阵势,准备和他列阵厮杀,他心中不由的有些恼恨:见大军前来,竟不跪地求饶,还敢抗拒天军,真不知好歹。
他随后对着那名哨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口带不忿的言道:“好了,吾以知晓了,尔先下去吧,仔细打探了。其有何动向,再速速报于我知。”
那哨探听到没有受到责罚,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诺,多谢大人不罚之恩。属下这就前去,仔细打探,有事再速速报与大人知晓。”说完后,再磕了一个头,随后轻受轻脚的退到马匹前,才翻身上马,转身驶去。
等哨探离去,冯麒随后下令,让大军先行止步,就近找一地方先行扎营歇息。等到营地内的众军士都饱餐战饭后,又歇息了一会,他让民夫辎重留在此地,修整营地,他则亲带一千余名战兵,再次开拔前行。
这次冯麒倒没有在坐于车内,而是骑在一匹高头白马之上。头戴一顶四瓣铁尖盔,身穿一件大红色的棉甲,身后还披着一件红色大氅,数十名披甲亲兵,策马环绕在其左右。
等冯麒带领着大军正穿行在‘瓦亭峡’中,这时谷口的一队骑兵驶到近前,在马上一行礼,嘴中禀报道:“启禀大人,贼众在前百丈开外,设下军阵,还望大人定夺。”
冯麒听后,在马上一扬马鞭,高声喝道:“尔等与我前去观阵,余者随后整队徐行”言罢,一挥马鞭,带领众人驶向前去。
等到了谷口附近,他一勒缰绳,放眼观去。只见谷口六七十丈外,排列着数排粮车横堵在谷间。其中有兵士藏于其后,还有火枪架于粮车之上,阵前几十丈内还布满了碗口大的小坑,不过官道上到是没有小坑。另外在两边的山坡上,还隐见一些火炮藏于其中。
冯麒见状,不由的皱起眉头来,阵前的火枪他到没有放于心上。毕竟火枪也就射击一次而已,对方基本都是才入营的新兵,只要他的人冲到近前,敌人就能乱了阵脚,溃败而逃。只是两侧山坡之上的火炮有些麻烦,这要直接冲上去,可是要折损不少兵马。
他随口向旁边的亲兵问道:“盾车还没有到吗?下去个人催一下,让他们快些。”旁边的亲兵连忙有人应了一声,随后快速离去,催促去了。
这盾车就是在车辆前面加上一个很大的厚木板或者是木头,用来挡箭或者火枪的车辆。冯麒听闻对方有火炮和火枪,就让人把十多辆粮草车上的粮草卸了下来,又砍伐了些树木,弄成木棑,直接安到粮车的前面,用来防范对方火枪和火炮的轰击。
待十余辆盾车从后赶来,罗列在军前,又歇息了片刻,冯麒则对着左右众人高声言道:“传令下去,第一个冲入敌阵者,赏银十两,擒杀敌酋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升官发财,只在今朝。”
众军士听闻后,不由士气大振,高声喊道:“万胜,万胜……。”
冯麒看士气可用,便抽出腰间宝剑,向前挥指,大声喝道:“击鼓,前行。”接着‘咚咚咚’战鼓声随之震天响起,响彻山谷。众军士踏着鼓声,推着盾车,徐徐向前驶去。
李鸿星见着敌军推着盾车行驶而来,敌方兵士也都躲在盾车后面,不由的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还好,这冯麒没有携带火炮前来。不过看这冯麒排兵布阵的样子,也不是个易给之辈,真不可小瞧了古人。
由于官道两边的地面上有大量碗口大的陷马坑,所以官军一边缓慢的前行,一边小心着脚下,还要不时添补着陷马坑,所以前行的速度比较缓慢。
随着对方战鼓声不断的响起,对方也在不断的前行靠近。听着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李鸿星周围的兵士们,都有些慌乱,不少人都面带惊恐,脸色发白。李鸿星见状,也无奈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鸿星身旁的亲兵,则在不断的大声报告着,敌军离此的距离:“敌距八十步,敌距七十步……”(举足一次为跬,举足两次为步,一步为两跬。宋后五尺为一步,相当于现在150厘米左右,两步为一丈)
当亲兵报到:“敌距五十步(75米远)。”的时候,李鸿星听后随即大声喝道:“投矛准备。”亲兵们也高声的传令喊道:“投矛准备。”兵卒们听命后也连忙投矛器套在右手手腕处,将矛枪置于其上,并用手指捏住矛杆,举在肩上。
“敌距四十五步。”李鸿星见后则大声命令到:“投矛。”随之尖声刺耳的哨声长鸣响起,传令兵和哨官们,也大声的高喝道:“投矛。”
随之,几百杆矛枪飞出手中,在空中上下摇摆着,向着远处飞翔而去。而兵卒们投出手中矛枪后,也将剩余的两只矛枪也同样用力的投掷出去。一只只的矛枪也上下摇摇摆摆的,连续不断的,向远处的敌军遥坠而去。
正在推着盾车缓慢前行的官军,忽见敌军军阵中,飞出数百杆标枪射来,顿时吓的是面无全色。要知道这标枪的飞行轨迹是弯曲,完全可以绕过盾车,射到车后之人。反应快的军官们则是在后面高声喊到:“举盾,举盾。”持盾的兵卒,也连忙将手中盾牌高举在头。
虽然后面又紧随着,两波漫天矛雨从天而降,但有所防备的官军们,要么紧靠在盾车之后,要么就高顶盾牌。没有盾牌防护的兵士们,也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将飞来的矛枪拨打至一边。
即便如此,几百只矛枪还是将四五十人射翻于地,未中要害的,还在高声痛苦惨叫着,而身中要害的十几人则翻倒于地,气息微弱,轻声痛苦的呻、吟着,身上的鲜血也在不断的往外涌冒着。
观战的李鸿星见官军,在近千只飞矛的打击下,只伤亡了几十人,不由的微皱了下眉头。官军稍微乱了下,但随后又重新整理了下队伍,又继续推着盾车缓步前行。
见官军也快要靠近埋藏着的‘火药包’附近了,李鸿星高声喝道:“火箭手准备。”随后他自己也从旁取出只箭来,先将箭杆前头浸过油的布团,在旁边的火把上点燃,接着将火箭搭在弓上,将弓拉开。旁边的七名弓箭手也同样将燃烧着的火箭搭在弓上,并将弓拉开。
随着李鸿星的一声‘射’,八只离弦之箭直向远处飞去。随着八只火箭,坠落在了地面的干草上面,撒过火药的干草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冒出红色的火苗和滚滚的白烟。随之也将火药包的引线点燃,顷刻间,就听见六声震天巨响猛然响起,地面上也顿时出现了六个一尺多深的大炕来,六七辆行驶在上面的盾车也被炸的是四分五裂,震飞在半空中,后面紧跟的士卒们,也被冲过来的气浪掀翻于地。还有一些躲闪不及的兵士则被满天乱飞的木板、碎石砸的是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