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刚刚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她的心跳为什么会一直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猛地坐起来。她的脸怎么会这么烫?她真的生病了,对,一定是这样!
找到答案的陈果儿重又慢慢躺下,可是繁乱的思绪却一点也没有停止的势头。她的眼前不断重复地出现所有关于姚尊宪的画面,他生气时紧皱的眉头,嘲讽她时无可奈何的笑容,还有听她讲‘陈氏理论’时莫名其妙的表情,都一一浮现在她眼前,赶也赶不走。
陈果儿不断告诫自己要闭上眼睛睡觉,可是她的眼睛却无论怎样闭合都会看到姚尊宪的脸。她又坐起身,哀怨地看着天花板,神经质地打着被子自言自语:“老天爷啊,你到底想怎样?干吗要我睁眼闭眼都会看到那个家伙的脸!”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头躺下来,关于姚尊宪的“短片”还是会在脑子里不断播放,最后归结到一个场景,定格不再重复。她记得那个晚上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记得在她转身的时候,姚尊宪对她说——
我喜欢你。姚尊宪侧躺在床上,曲着手臂枕在脑下,喃喃地念。这个夜晚,他也没有睡着,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刚刚在门口的那一幕,她张着那双纯洁的大眼睛,手足无措地望着他,那模样真的好……白痴。
哼。他忍不住笑出声,那个傻丫头,总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可是却总又那么充满活力,好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样子。他眼前的画面随着思绪来回乱飘,放映到聚会后她在后院哭的那一幕。她穿着轻薄的礼服长裙,孤助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泣,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她的泪好沉重,压得他的心,一痛一痛。
姚尊宪的眉又微微皱起来,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可惜她心里在意的人,并不是他。虽然她跟他说,她已经度过了那段痛苦的心情,可是那个人在她心里的痕迹,真的那么容易消除吗?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地忘记,那他为什么不能忘了她呢?
哈欠!陈果儿揉揉鼻子,裹紧棉被,可能她的病更加严重了,不然为什么会在意姚尊宪哄她时说的谎话呢?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都对自己凶巴巴的,很少有好脸色,他怎么会喜欢她呢?这太荒谬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却忽然希望那是真的呢?只因为刚刚那偶然的半个拥抱?
陈果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在十几天前,你明明还是一门心思喜欢予涵哥的啊,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移情别恋!难道你是这样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因为上一个没有机会,你就开始找寻下一个目标了吗!是这样吗?
怀着这样的忐忑心情,陈果儿的觉睡得并不安稳,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便多出两道黑黑的印记。她懊恼地看着梳妆镜,心里还是碎碎的毫不塌实。陈果儿将脸洗干净,在眼底处铺了些粉,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昨晚过得有多辛苦。幸亏从姚薇宣那里学到了不少化妆的技巧,尝到了甜头的陈果儿也渐渐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装扮来了。
正在她对着镜子端详的时候,楼下传来悦耳的钢琴声,悠扬地飘到她耳边。奇怪,会是谁在弹钢琴呢?陈果儿依稀记得一楼的某个房间里有架钢琴,可是她在这住了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钢琴声。
虽然明知道除了姚尊宪不会有人去弹那架钢琴,可是陈果儿还是不自觉地下楼去察看。在她印象里,姚尊宪不像是会玩这种高雅东西的人,以他那暴烈的性情,怎么可能安静地坐下来弹钢琴,砸钢琴还差不多。
陈果儿被自己联想到的画面逗笑,小心翼翼地寻到那发出声音的房间,探头探脑地望进去,当她望到那弹钢琴人的侧影时,视线瞬间被钉住了。
姚尊宪坐在那架钢琴前,手指正轻快地按压着那些漂亮的琴键,清晨的阳光刚好温和地射在他身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宁静,随意而又不失庄重,连他嘴边细微的笑都看起来很柔软。
陈果儿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目光完全被他所吸引。她看着他侧面的轮廓,心里充盈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对了,这种情绪她以前就曾感受到过,只是一直没有去留意,只是一直被予涵哥在她心中留下的光芒所掩盖。也许是从第一眼看到他,也许是从第一天搬到他家,也许是从那次他在睡梦中将她揽到枕边,也许是从他闯进浴室的那刻,也许是从好久好久的以前,在某个微小的瞬间,他就已经影响到她的心了。爱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粗心的她,懵懂地一直没有发现。
她轻轻坐到他旁边,侧过脸冲他傻笑,她想她现在挂出的微笑,应该是有些傻瓜的吧。事实上,她真的很傻瓜。
姚尊宪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停止下来,陈果儿连忙说:“不要停,你不要停,没想到,你弹钢琴这么动听。”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后,面对他,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姚尊宪并没有听她的话重新弹琴,而是转过脸来仔细看着她,然后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陈果儿摸着自己的脸,“还是能看出来吗?我以为已经遮盖得很好了。你不要停嘛,继续弹啊,真的很好听。”
姚尊宪浅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弹着一些简单的旋律,边弹边说:“我爸爸很喜欢弹钢琴给我妈听,每次弹的时候,妈妈都一脸幸福的感觉,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回忆曾经甜蜜的时光,看起来很花痴。”姚尊宪哼笑了一声,“爸爸说,其实人生很像一架钢琴,要你自己来谱写生命的乐章。但我并不喜欢钢琴,所以很久不弹了。”
“我和你相反,我一直都很喜欢钢琴,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后来我爸爸去世了,家里的环境就渐渐不好起来,钢琴也卖掉了,所以现在差不多都忘了。”陈果儿伸出左手零星地弹奏了几个音节,然后看着姚尊宪,说:“如果人生真的像一架钢琴,自己弹未免有些孤单,那……你愿不愿意多个人陪你一起弹?”
陈果儿知道,以姚尊宪的性格,表白过一次就不会再说第二次了,所以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也只有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了!不管姚尊宪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都要告诉他!她不想再有遗憾了。
姚尊宪弹奏琴键的手忽然停止,不可置信地侧脸望她,她的脸都涨红了。她……她是在跟自己告白吗?这么说,她已经忘了江予涵,爱上他了吗?他伸手握住陈果儿搭在钢琴上的左手,将它慢慢拿下来,完全握在手中。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原来她的手,是如此柔软无骨。
“果儿,我喜欢你。”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在陈果儿心中却比任何语言都要美丽。
“尊宪,我也是。”陈果儿害羞地低着头,“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姚尊宪对突然而至的幸福感到惊喜不已,想要将她抱起,陈果儿因为害羞慌张地一躲,害姚尊宪重重摔倒在地,她没料到会变成这样,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姚尊宪。
“陈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