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一听眉生为了保护她,愣将代表了他半条命的凝碧珠留下,急得几乎哭了出来。眉生此行注定艰险,没有了那颗珠子的帮助,他可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绾绾急着又要往林府的方向冲,“不管了,就算要给张梦莲下跪磕头,我也认了!只要她能让我见二老,只要能让我拿到钱,我什么都愿意!”
开明扯住绾绾,“恐怕你进了林府的大门,也见不到二老……”
绾绾一惊,“什么意思?”
开明摇头,“林府的下人全都换成了生人。我只好潜入府中去,这才发现,张梦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已经将二老藏了起来。如今林府实际上掌权的是她和她的那个旧情人……”
绾绾呆住,“什么!她,她怎么能这么忍心!”
开明摇头,“女人心狠起来,会无所不用其极。再者,她肚中的孩子便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她早晚总要面对这个事实,于是趁着大哥不在家,这般做了。”
绾绾面色苍白着,“可是……二老不是都是古蜀金沙国的老臣么?怎么会这般轻易被张梦莲制服?”
开明点头,“我也怀疑这一点。绾绾,别忘了,那天我们见到了杨天,却没见到幻紫,所以我担心……”
绾绾大惊,“你是说,这一切有可能是幻紫在捣鬼?”
开明紧锁眉头,“绾绾,大哥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不能让你有一点的闪失。我们先去牢兰海,想来二老目下应该不会有事,我们找到大哥之后,再做计议!”
绾绾伤神地望着开明,“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拿这颗凝碧珠去换钱么?这可是眉生的半条命啊……”
开明微笑,“还记得海市蜃楼么?虽然‘欢境’是幻紫以蜃气虚化而成,但是它的成功必须有真实的映照。‘欢境’便是比拟着东海之中的宫殿所造。”
绾绾愣怔,“你的意思是,要依托这凝碧珠,幻化出一颗假的?”
开明点头,“即便是假的,没有凝碧珠定风化雨的神奇,却也比人世间那些所谓的宝珠更为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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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大漠,金色阳光,便更显得座座雅丹恍若鬼斧神工。
千万年的风,将雅丹土山的每个侧面都吹刮得千疮百孔,乍然望去像是一个个空洞的眼睛,或者一张张幽深的大嘴。纵然烈日当空,穿行于其间,却仍不免胆寒阵阵。
乌孙商人今日仍然喝了点小酒,语气微醺着说,“大师、姑娘,在下叫别古!别看你们给我了我一千两黄金的价码儿,其实那我也不愿意来!要不是家里逢了剧变,急需用钱,我真的不会为了这一千两金子就卖命!”
开明没说话。绾绾只好陪着笑脸,“是是,别古大哥说得有理。千金难买安逸一生,这个价码儿委实不高。”
别古嘿嘿笑着凝望绾绾,忽地说,“姑娘,说实话,我之所以答应你,一方面是家里要用钱,另一方面是觉得你投缘——我觉得你特别的眼熟,只是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不过我相信这定然是上天的安排,注定我要陪你走这一遭。”
听了别古酒意十足的表白,开明忍不住背过身去低低地笑,玩玩极为无奈地瞪了开明一眼。
虽然别古的话听起来很是唐突,但是绾绾却在直觉里相信,别古本意并无戏谑。
就像昭怙厘大寺中偶遇的那位库尔班大叔所说: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神奇,或许遇到的每个人都牵扯着一段缘分,都会开启一段神奇的旅程呢。
渐至日暮,一直宛如活火倾城一般的大漠上渐渐起了凉风,一丝丝仿佛直直吹进人的骨头缝儿里去,寒凉刺骨。三个人的神经不由得都紧绷了起来,一座座巨大的雅丹土山开始显现出明灭不同的侧面来,渐渐生出诡谲之色。
别古将腰间的鹿皮酒囊扔给绾绾,“喝几口!”
绾绾坐在马上有点犹豫。
别古醉眼朦胧地望着她,“生死面前,没有男女。如果不想月亮升起来之后,自己将自己给吓死,那就赶紧灌几口酒!喝了酒之后,心思会放松下来,就不会自己吓唬自己了!”
开明大笑,“说得好!”提马上来,握住酒囊先灌了几口酒,然后交给绾绾,“喝吧,有我,放心。”
绾绾咬牙,仰头将酒倾入口中,辛辣直入,呛得她大声咳嗽。
别古和开明爽朗笑开,大漠的黄昏终于多了丝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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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别古已经带着绾绾和开明寻了处避风的雅丹土山,躺了下来。别古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咕哝着嘱咐二人,“想要在雅丹的夜晚活下来,那就一个词儿:睡觉!什么都别想,听见什么声音都别睁眼,就当天塌下来都与自己没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否则,据说只要一睁开眼,就会被这魔鬼城里的鬼魅给摄走了魂魄……”
别古说的容易,绾绾发现自己做起来难。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别古和开明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睡在她的两边,将她夹在中间。可是两边两个男人的鼾声大起,绾绾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况且,她心中又无法安静下来,一边担心着眉生,一边考虑着如何走出雅丹,如何到达牢兰海……
闭着眼睛迷迷蒙蒙地不知过了多久,绾绾只觉得月光银白地照耀在她的脸上。似乎有隐隐的风从大漠而来,在高大的雅丹堆上反复振荡,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尖细地直穿耳鼓。
绾绾记着别古的话,用力地闭着眼睛,发誓无论如何都不睁开眼睛。熬过今夜,定然能走出雅丹群落,说不定便能找到眉生的踪迹了呢……
可是,那声音似乎不想轻易放过绾绾,风中忽地变过一种声调,像是女子撒娇,“鲛人哥哥,来嘛……别害羞啊,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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