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眉生、绾绾和梅笙三人流泪相认的时候,楼下忽地传来惊呼之声,“大首领!那妖女,她跑了——”
眉生一凛,连忙转身奔了出去。金色的“缚龙绳”卷成一团堆在地上,幻紫早已不见了踪影。
梅笙咬牙,“我去追她!”
林眉生拦住,“不,已经迟了。这也怪我,是我低估了她,以为用‘缚龙绳’便能绑住她——看来,昭怙厘大寺之中,那块海蛤奇玉上的佛足脚印是真的,她的佛缘十足深厚……”
楼下的黑鹰帮帮众纷纷跪倒请罪,“大首领,都怪我们看管不严!那妖女不但自己脱了身,还带走了那位印公子和杨天!”
绾绾身上便是一颤,“杨天?他,他难道就是那‘舌人’杨先生?”绾绾其实一直觉得那位杨先生阴测测的,尤其是每当他那双眯起来的小眼睛望向她,绾绾便总觉着脊梁沟都是寒的。
林眉生点头,“那杨天,是帮中一个败类。你从楼兰而来的时候,那个想要非礼你的人,便是他,后来放火烧了客栈以泄愤的也是他。帮中兄弟惩戒于他,没想到他竟然就被幻紫救走了,并且从此改头换面,成了印旸身边的‘舌人’……”
绾绾点头。虽然知道有林眉生在身边,那个杨天定然再也伤害不到她,可是她却仍然忍不住凉凉一个寒战。
绾绾抬眸望住林眉生,“那么印公子呢?眉生,想办法,救他……”
眉生点头,“印旸此时恐怕早已经被幻紫摄去了心魂,所以急不得,我们徐而图之……”
绾绾难过。纵然是对印旸没有爱情,但是毕竟那是一路走来的青梅竹马,就这般葬送在鲛蜃的手里,她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力……
眉生扬声,朝向黑鹰帮的汉子,“将这些鱼精全都带走,掀了她们脊背之上的鳞片,放归水中吧。没有了幻紫给她们的那些蛟鳞,她们不过都是普通的鱼儿。”
黑衣人们叉手施礼,领命而去。
梅笙望住眉生,犹豫了良久,终于轻声喊了句,“哥……”
这一声呼唤,叫得眉生碧色的眸子里狠狠一晃,而绾绾这边早已泪落成行。
眉生望他,“怎么了?”
梅笙皱眉,“幻紫她,究竟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幻化成这一座海市蜃楼,她要的不仅仅是吸取年轻男子的精气这么简单吧?”
眉生皱眉,轻轻点头,“我鲛人一族为王,向以龟族为相,蜃为武将。那将父王架空了的臣子,便是蜃……”
梅笙惊讶,“你是说……”
眉生轻声说,“原本还不确定,我也无心国事,本想着与绾绾做一对凡人夫妻便罢。可是这一番,恐怕要回归金沙国,至少要救出父王才是。你我与蜃族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
梅笙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哥,我会帮你!”
眉生回眸望梅笙,碧色眸子里闪过点点欣慰,“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吗?”
梅笙眸中泪光一晃,“哥,请你赐下。”
眉生微笑,“开明……”
绾绾不禁拍手,“好名字!雾散云开,重见沧海月明!开明,忘掉过往,你的人生从此重新来过!”
眉生碧色瞳光柔柔拢住绾绾,忍不住额头相抵,“你总是,懂我……”
开明得了自己的名,自是欢喜;却又禁不住在眉生与绾绾的两情相悦里,黯然神伤。
终于不再是眉生的替身,却也终究与绾绾,此生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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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夜色,空旷大漠,眉生手掌轻挥,那一座美轮美奂的“欢境”转眼间化作了一缕轻烟,飘散在大漠的流风里。
绾绾不由得失神,“这么美,真可惜啊……”
眉生轻笑,“我会造一座更美的给你,作为我们的家……”
绾绾脸上羞红不已,扯住眉生的手,“那,小姐怎么办?”
眉生伸出手指刮着绾绾的鼻梁,“关我何事?”
绾绾撅嘴,“你怎么能这样!你娶了她,她如今又有孕在身,你怎么能不管她!”
眉生展眉,“娶她,一是为了得到你;二来,是为了救她爹张玉举。幻紫当初看中了张玉举的经商之才,以及张家在楼兰的财力,所以想要摄了张玉举的心魂去,我娶了张梦莲,幻紫便再不敢。”
原来是这样……绾绾终于展颜而笑,“那,小姐她的身孕?”
眉生坏笑,凑在绾绾耳畔,“我只对你有反应……”
绾绾羞得几乎跳脚,偷偷回眸去望跟在身后的开明。开明倒也识趣,装作没看见一般,抬头望月。绾绾这才回过身来,狠狠掐了眉生一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眉生正色,“张梦莲本不欲嫁我,是因为她心中早有了人。是他们家商号的年轻掌柜,只是家境贫寒,张父势利而坚决不允。后来,被林家二老想要抱孙子的愿望给逼急了……”
绾绾突地打断了眉生的话,“对啊,你还从没告诉过我,林家二老又是谁,而你又怎么到了林家啊……”
眉生轻笑,“我知道你一直对林府的宅子充满了好奇,始终以为是我的幻术——其实那都是林家二老的杰作……”
绾绾睁大了眼睛,“啊!你是说,林家二老竟然也是水族?!”
眉生郎笑,“是。他们都是金沙国的老臣子。”
绾绾皱眉,“那你怎么来了林家?”
眉生伸出指尖点住绾绾的眉尖,“我那次从你身边离开,乘着白色兰舟离开,便是到了楼兰。那之后便一直都在楼兰。楼兰旁边就是‘牢兰海’,从那里便可入海。”(小注:“牢兰海”便是如今的罗布泊,曾经是一片水域浩淼的大湖。)
绾绾皱眉,“你为什么要来楼兰?”
眉生轻轻一叹,“纵然我不愿,我也毕竟是金沙国的皇子。父皇失踪,我总难免回来继承属于我的责任。”
看着绾绾呆呆的模样,眉生轻笑摇头,“小傻瓜,好了,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了。我们还是继续来说张梦莲的那个孩子,省得你还因为这个,抓住我不放。”
绾绾点头。
眉生微笑,“林家二老以为我是真的娶了张梦莲,所以自然希望早日为金沙国皇室开枝散叶,所以总是在催张梦莲。张梦莲从我这里想不到办法,只好与她那个旧情人暗渡陈仓咯……我倒也乐见其成,算也是给了张梦莲一个幸福的未来。”
绾绾惊得睁大眼睛,“啊!你被戴了绿帽子!”
眉生笑着打了绾绾一下,“她我不管,如果是你,我就……哼哼……”
绾绾调皮一笑,“也没错啊,龟也是你们海里的,说你是呢,也不算委屈了你……”
眉生被气得噎住,捉住绾绾,唇便重重落下,锁住了绾绾的淘气……
那一刻,大漠如海,月明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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