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皱眉,遥遥望着夜风里衣袂飘摇的九公子与玲珑。
终于静静皱眉,“你们,走吧!”
“什么!”听见开明的皇令,包括琅玕和迷咒在内的所有人都愣怔住。如今已经确认了就是鸟祟姑获鸟和这个血魅化身而成的痴儿玲珑造成了周官庄一百八十户人家一夜灭门的惨案,更何况周官庄那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孩子们都究竟去了哪里,这个答案也只藏在九公子和玲珑那里!所以,怎么能轻易放了他们二人走?!这不啻于放虎归山,只会更多地贻害金沙啊!
九公子邪气笑着遥望开明,“哦?放我们走?虽然纵然你们想要拦着我们父女俩也未必能拦得住;但是你却要干脆放我们走,这倒有点奇怪了……”
玲珑也是望着开明。
开明叹息,“虽然玲珑是血魅的化身,但是——我总是觉得玲珑不会害人……”痴儿那纯美天真的眼神荡荡浮现在开明的眼前,虽然疑点重重,他却宁愿选择相信……
玲珑一震,“是不是,你其实更希望我永远是个痴儿?”
开明点头一笑,“是!我开明这一生以来,除了与皇兄和皇嫂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最快乐,就是与痴儿相处的这段时光最难忘了……竟然能够让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肩上的担子,难得真心地欢笑……”开明抬眸,隔着杳远夜空望去,“所以,玲珑,你走吧……”
九公子飘摇一笑,长眉斜挑着望住玲珑,“女儿,既然主人家不再留,我们便走吧。”
玲珑有点愣,仰头望九公子,“爹爹,真的要走吗?”
九公子点头,“走吧。”幽幽的叹息都消散在风里,“既然他已经想不起你来……乖女儿,我们便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静静的夜里,流风盘绕而起。像是暗夜里点点绽放的夜之花朵,玄黑而又明媚,妖娆却无形迹……一众人都惊诧地看着父女两人凌空踏步而去。竟然不是运功在飞翔,而只是凌波微步,简单到如履平地……
这份功力实非凡人或者水族能够拥有。九公子身为鸟祟姑获鸟,这倒也罢了;却原来玲珑也拥有这样近乎于神界的能力!
开明却没太注意他们的步履,他只是静静望着那彩衣的女子翩跹融入水墨一般的夜色,渐行渐远。心底,浓浓淡淡,勾勒起的都是不明的忧伤。
习惯了在痴儿的面前不顾形容地畅笑,习惯了看着她与众不同的行事方式,却终究,还是要放手——只是因为她不再是痴儿,只是因为她是血魅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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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繁花盛开。天若青蓝晶翠,山似泼墨一笔宕开。独角的天马静静徜徉在花海之中,紫色的麒麟宝宝酣然沉睡在脚下……玲珑笑,托腮望向这一片花团锦绣。
九公子翩跹而来,翠衫滑过万千色彩,带起七彩虹霓,“还是山里好吧?别想他了,或许人间真的就不是你呆的地方。”
玲珑面上一红,“爹爹你胡说……我想什么了?我只是在看着麒麟宝宝睡觉。”
九公子望了望玲珑脚边的紫皮麒麟,一笑,“这紫麒麟的颜色越来越地道了。真的要选它做你的灵兽了?”
玲珑摇摇头,“不要……我要它好好活着。我不要它只成为被我驱驰的魂兽……”
九公子眸光一凛,“乖女儿,你,想起来了?既然记起了魂兽,便该跟醒来距离不远了……”
玲珑伸手抚了抚紫皮麒麟的肉角,“爹爹……我的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你们都说我是什么血魅,可是我为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九公子摇头叹息。因为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没来,因为曾经的那个约定可能永无实践的一天……
玲珑遥望澄碧的蓝天,幽幽道,“爹爹,如果可能,我还想做痴儿啊……不谙世事,却也没有悲伤。每天只是嬉笑人间,多快乐。”
九公子黯然,“你真的想?”
玲珑点头,“是!”他说过,他最难忘、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她是痴儿的那段日子。在她面前他再不用端着自己身为帝王的架子,可以自由地欢乐,可以跟着她一起傻……
九公子叹息,翠色广袖迎风一摆,一支纯白色的羽毛随风而来,落在他的掌心。九公子再度望玲珑,“乖女儿,你真的,想好了?”
玲珑看见羽毛飞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记忆,登时欢快地蹦跳而来,“爹爹,是!”
九公子再度叹息,将白色羽毛蓦地插.进玲珑双眉之心!
点点滴滴,赤红的鲜血流淌而下,染红了纯白的羽毛,将羽毛化作了赤红的颜色。九公子伸手拔掉羽毛,张手扬去,赤红羽毛凌空而起,直奔澄澈的天际飞去。纵然花海蔓延,却唯有那一抹赤红最为耀眼。
回视玲珑眉心,一朵嫣红梅花印,像是特地做好的花钿。
九公子转身而去,翠色的身影如风走入锦绣花间,声音却如流线而来,“去吧!再给你一年的时间!玲珑你记住,如果还是做不到,你务必要死了心,就此归来,终老昆仑山!否则,你的魂气用完,纵然是爹爹我,也将保你不住!”
玲珑怔忡。爹爹在说什么呀?爹爹不是又带她来山里看花儿的吗?爹爹让她去哪儿啊?
脚边的麒麟宝宝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摇摇软软的肉角。
九公子身影已然走远,“麒麟宝宝你带着去吧!也许,它能帮得上你的忙!这一次要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爹爹不能再帮!”
“记住,别让金蟾在金沙国下毒;更要留心别让妙儿与迷咒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