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草原,高天流云,一棵树冠巨大的树下,一匹黑色骏马的身旁,一个中原女子的眼前——一对男女在地上翻滚、搂抱、腾压着。
流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是那草原汉子的激将法,没想到从来都冷静聪明的三娘子却束手就范,真的就答应了与他摔跤!且不说两个人身高、体重等都严重不公平,单说男女有别便已经够麻烦了,一个大姑娘家跟一个陌生的男子这般在地方翻滚搂抱着,总是要多少吃些亏的。
更让流珠大摇其头的是,那草原的汉子看样子根本就不是在专心比赛,反倒是笑眯眯地有条不紊地吃着三娘子的豆腐,所以整场摔跤赛里听见的不是双方的逞勇呼喝之声,反倒是三娘子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啊!你别摸我胸!……混蛋,你放开我的腰!……啊,我的屁.股……”
纵然草原上的风俗要开化一些,纵然也真的见过男子与女子的摔跤,但是绝不是这样的,都有着严格的规矩,还有众人的裁判;可是眼前倒好,哪里是摔跤,根本是肉搏!
眼看着如果再继续摔下去,不但三娘子没办法赢下来,更是要清白受损,被对方吃尽豆腐,流珠只好笑着走来拉开二人,“好啦好啦,三娘子,你也是的……明明我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嘛,便直说给他听又能怎么样?本来我们就是女子,体力上就不如他,就算两个打一个,也不丢人呀!”
三娘子早已经狼狈不堪:发丝凌乱、衣襟多处被扯开,所以虽然还不懂流珠在说什么,不过就也顺坡而下,连忙挣脱了那男子的钳制。
那男子笑谑地挑眉望着流珠。在草原人的眼里,中原的女子都是柔弱的,所以他无法想象这个小娘子要怎么来帮三娘子。别看他跟三娘子能摔跤,如果真的要他跟眼前这中原的小娘子如法炮制,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男子笑着起身,“我叫阿拉坦!直呼我的名字便是!”
上一眼下一眼地瞅着流珠,“可是,你要怎么帮她打我呢?看你娇滴滴的样子,我真担心你还没打我几拳,自己先累得晕倒了啊!”
还没等流珠说话,三娘子先大笑起来,“阿拉坦?就你,也配叫‘阿拉坦’!”
流珠惊讶回眸。
三娘子整束了衣装站起身来,“姐姐,‘阿拉坦’的意思是黄金。在我们大草原,这个名字是最为尊贵的,绝不是像他这样的人都能用得起的——我们草原上只有血统最纯正、最勇敢聪明的人才是属于‘黄金家族’的!”
流珠也是微微一怔。虽然不了解大草原上的事情,但是赫赫有名的“黄金家族”也是多少有所耳闻。大草原上,所有的汗王都出身于黄金家族,而且据说是草原人的始祖母与黄金色的神人诞下的孩子才是属于黄金家族的……难道眼前的男子不是普通的草原汉子,而有可能是黄金家族中人?(“黄金家族”,也就是那始祖母与黄金神人的后代,一共有三支。成吉思汗就属于“黄金家族”的一支。当然自成吉思汗大业成就之后,就将“黄金家族”的说法的范围缩小了,专指成吉思汗的嫡传直系子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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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三娘子刻意诋毁的话语,阿拉坦不怒反笑,“我不配叫‘阿拉坦’,这个草原上还有谁配?难道是你这个刁蛮的婆娘吗?”
三娘子又怒了,“我怎么刁蛮了?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我们草原人都会做的吗?”
阿拉坦一笑,“没错,你倒真的是地地道道的草原丫头,够爽,够辣!只是——小姐呀,真正的草原人可不能都只是逞勇斗狠的!你以为黄金家族只是有勇无谋的大块头吗?”
三娘子被噎得一哏儿。
流珠笑开,“阿拉坦,我们来‘打’一场吧!如果我赢了,请你将那匹马交给我;如果你赢了,我帮你劝说三娘子,让三娘子放你和你的马离开我们的牧场,怎么样?”
阿拉坦挑眉,“你真的,要跟我‘打’?”
流珠微笑,“是!”
三娘子担心起来。她本不是拉着流珠来做帮手的,更不愿意将流珠卷进来;再说流珠一是汉人,不懂摔跤之术,再者她还怀着身孕啊!一旦流珠要因此而出了个三长两短,她一点都不怀疑杜宇会直接掀翻了整个部族的帐篷!
三娘子握住流珠的手,“姐姐,不要你插手……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流珠明白三娘子的担心,眨眼微笑,“放心,我一定会‘打’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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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坦的兴致被流珠挑了起来,“好,我跟你打!”
流珠笑眯眯地望着阿拉坦,“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天生没有你强力——那么请问,壮士能不能先让我一招?”
阿拉坦大笑,“当然!就算你不说,我刚刚也想这样说呢!不然,岂不是我以强凌弱;传出去岂不都以为我阿拉坦欺负人!别说一招,我本想让你三招!”
流珠眨眼一笑,“好……壮士,我这一招是要‘打’,却不是我来打,而是想请你来打……”
阿拉坦愣住,“嗄?”
流珠眸子里光芒一盛,“请壮士用你自己的手绕过自己的后颈,然后去打自己的鼻子——如果能打中,流珠便立时认输;如果打不中,那对不住了,便是壮士输了……”
静。
黑马欢快地响鼻。
三娘子开怀大笑。
阿拉坦咬着唇,面色成了猪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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