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睡醒来,杜宇已经归来。银蓝色的丝袍上沾染了一襟的晨露,淋淋仿似从水中归来。
流珠眨眼微笑,“去了哪里?难道是涉水而去的吗?”
杜宇微笑,“是啊,我还狗刨着游过去呢。总是在水里来去自如的,多没意思,索性跟旁人学学狗刨。”
流珠笑开,无法想象这样俊美的华贵男子如何在江水之中狗刨,“逗我……”
杜宇眨着碧色的眸子,“是真的也说不定哦!别以为我是鲛人,就在所有的水域里都是自如。我们现在的船行在江水上啊,江水是淡水自然又与海中不同。”
流珠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在江上,能力会受到局限?”
杜宇郑重点头,“对啊,所以只能狗刨啊。”
流珠连忙抽出巾子来给杜宇擦拭身上的水滴,“那,真的辛苦你了……”
杜宇凝眸望着流珠眸子里流溢而出的心疼,愣怔片刻,随即笑开,“哈哈,你相信了吧!……”
流珠一怔,随即会意,举着粉拳砸向杜宇,“啊,你骗我……”
笑声漾起在船舱里,流珠便忘记了再去追问杜宇之前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这个世上,“知道”并不一定每一次都是好事;对于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不知道”反而会使一种幸福。
杜宇愿意将“知道”全都自己来扛,只护着身在“不知道”中浅甜微笑的流珠。
许多的事情,既然已经开启了命运的转轮,便再没有后退之路。就像这自西向东流动的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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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刚一钻出船舱,便被弥忍拎住,扯进了弥忍的舱房。
杜宇微微心虚地微笑。
弥忍皱眉,“皇后她老人家来了,殿下你怎么都不告诉小的……”
杜宇苦着脸,“哪儿是我不告诉你啊……我母后她,径直就用术法将我从船上揪下去了……别说没告诉你,事先我自己都不知道。”
微微叹息,“我被母后的术法摄走,只来得及跟流珠说一声我要去办事。就连那呆呆坐在船舷上的豹子竟然都没发现我的离去——所以,你该看得出母后有多厉害!”
弥忍垂首,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她老人家既然已经亲自来了,那便一定会将你捉回去方罢休。”
杜宇点头,“是。国中已经等着我回去继位。”
弥忍眯住眸子望向杜宇,“殿下你准备,怎么办……”
杜宇苦笑着眨了眨眼,“怎么办都无所谓,反正就是不回去!”
弥忍摇头,“殿下,你怎么逃得过皇后的手掌心……”
杜宇叹息着别过头去,陷入沉思。
弥忍倒是为诶一愣,“殿下,如果刚刚是皇后娘娘将你摄去,你又是怎么回得来的?按照常理,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放你回来才是啊!”
杜宇闻言,面上便是腾然一红。
弥忍一怔。倒是极少见着殿下这般脸红的模样……这其中,定然有奥妙!
弥忍微笑,“殿下,快说说,你用了什么法子?如果这一次成功了,说不定下一次还可以如法炮制啊!”
杜宇面上红晕更甚,摇着手,“别,你别问了……”
杜宇越是不让问,弥忍的心里就越是好奇,一个劲儿地问。
杜宇情急之下蓦地一声,“我真想把你也打昏了!”
弥忍一听,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怔,继而笑开,“也?殿下,您说‘也’?……”
杜宇抱着头,痛苦地一声呻.吟。
弥忍摇着头,眼睛瞪得老大,“殿下,您不会是,将皇后她老人家给……”
杜宇赤红着脸,“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斗法,我打不过母后;又没办法说服她老人家……我就只好,只好……”
弥忍捂着脸笑到扭曲,“殿下你的功力既然不及皇后娘娘,你又怎么有机会把她老人家给……?”
杜宇咬牙,“她,终究是我娘啊!儿子想要跟娘说一句贴己的话,难不成娘还会对儿子设防吗?”
“啊……”弥忍终于忍不住大笑,“殿下你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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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嘁嘁喳喳地笑了一阵子,却都相对着垮下脸来。
是,一次小聪明可以将皇后娘娘打昏而逃脱,那么下一次呢?皇后娘娘终究是要将杜宇捉回金沙国去的,他跑得了这一次,也跑不了永生永世啊!
弥忍虽然不忍,却还是问出了下一句,“殿下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杜宇沉思着,忽然起身,扬声呼唤咸池,“豹子,你带我们走山路!”
咸池闻声而来,却是皱眉,“你们都是水边的人,哪里走得了山路?”
弥忍倒也是同意杜宇的说法,“毕竟,我们都是水边之人,鲛人的术法便也只是在水域才好用,却不敢侵犯山林一族的领地。”
杜宇碧瞳里漾着清光,“豹子,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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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杜宇的主动求助,咸池不觉一怔,却随即点头,“好!事不宜迟,立即弃舟登岸!”
流珠什么都没问,却已经从三人严肃的面容之上看出了端倪。
从没见杜宇这样地紧张过,那么这一次追来的将不只是陵蓝或者是水族……
流珠只能好好地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三人的累赘,更小心翼翼掩饰着一阵阵呕吐的渴望。
暂时,还不能让杜宇知道——否则他定然不舍她这般山林劳顿,可是如果不走山路,那么他将更难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