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林。白桦静静。
午后的阳光像是金子一般涂遍了整个白桦林,纯白的树干、金黄的树叶,摇摇飒飒,像是风声在歌唱。
小小的女孩儿独自坐在窝棚里,仰头看着金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笑呵呵地将白桦树干上那一个一个圆圆的黑色树节当做大大的眼睛,心里默默对着它们说话。
爹爹还没回来啊。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环绕着她的心,她忽地极为希望这林子里能够出现一个人,能让她对着他说说话呀。
这种情绪,叫做,寂寞么?
飒飒,飒飒,似乎有什么踏着地上的落叶而来。步声轻袅,但是却骗不过她的耳朵。因为她****都在这林子里,****都细细聆听着落叶之上的脚步声。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爹,可能林子里发出的声音是她最熟悉的一切了。
小小的女孩儿高兴起来——难道,真的如她所愿,期望能有人来陪她说话,便真的有人来了吗?
小女孩儿忍不住站起身来,攀着搭成窝棚的树桩,遥遥地望着声音来处。
却——久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反倒似乎看见——白色的光芒一闪,林叶摇动之间似乎还有一双金色的眸子……
不会,不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呢……亮到白炽的阳光,摇曳缤纷的黄叶,所以刚刚肯定是眼睛的错觉啊,将耀眼的阳光看做了白光的闪耀,将摇曳的黄叶看做了金色的眸子吧……
小女孩儿微微有些失望。
终究没有人来,终究还是她独自一个人身在深山老林之中……
爹爹为什么会带着她来到这样的深山老林呢?为什么爹爹总是不允许她问起娘啊?他们在逃什么么?
小女孩儿颓唐地坐下,只能继续望着漫天的黄叶,望着白桦树干上大大的“眼睛”——却,有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劲儿地钻进鼻孔里来!
不对,一定是有谁出血了呢!
小女孩慢慢地爬下窝棚,颤颤巍巍地走向那血腥的气味传来的方向去。
风过林间,树影摇曳,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从树影之中显露出来——小女孩儿惊住!
树影里那白色的影子耸起脊背,口中低低地发出警告的低吼。
小女孩儿却一声欢呼绽放,“小白猫!你,好可爱呀……”
“小白猫”怔住,愣愣地望着小女孩满面真诚而透明的笑容。在小女孩的笑容面前,它的戒备和警告显得那么夸张而又可笑。所以“小白猫”只好收回耸起的脊背,停下低低的警告。
小女孩儿从低低的树杈里爬过来,忽然惊叫起来,“呀!你,出血血了……痛痛!”
“小白猫”叹息。都是他贪玩儿才会不小心跌进林子里猎人挖出来、用以捕黑熊的陷阱里,被熊夹子给夹住了腿。否则,他怎么会笨到被这个人类的小孩发现了他的行踪……
小女孩儿却没管那“小白猫”的思考,自顾爬到树林里去,捋了一把草来,爬到“小白猫”的面前来,嫩嫩的嗓音轻轻说着,“爹爹说,草草会治病!珠珠给小白猫治病,猫猫乖乖……”
小女孩儿装作大人的模样,将草药塞进口中咀嚼,然后将嚼得微烂的草药取出,糊在“小白猫”的腿上。
却——还没等小白猫感觉好一点,小女孩儿自己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白猫——雪豹咸池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类真是笨,这个小女孩就更是笨上加笨!
她知道这草药能治病、止血,这个是没错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草药也有麻醉的作用!
他哪里知道她是要用嘴嚼烂了这些草药啊,难道她就不会用石头将草药捣烂了再给他敷上么?
咸池摇头,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小女孩的手——微微叹息,怪不得她不会用石头捣药,她的小手,好小哦……小小、嫩嫩、软软的一团,一定还没有力气,却给他捋了那么一大把草药来……
也不知道是心中莫名而起的温暖冲散了疼痛,还是伤口上的草药真的起了作用,总之,咸池只觉不疼了。
想要转身离去,却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那个傻瓜小姑娘还睡在地上,有风一直吹拂着她软软的头发,一荡,又一荡。
咸池叹息着用牙齿轻轻咬起了小女孩颈后的衣裳,叼着她走向那小小的窝棚。
林子里有蛇,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她那么小小嫩嫩的,如果在地上一直睡着,岂不是会被伤害?一想到她那小小、软软的手会被咬伤,咸池便只觉心里怪怪的。
轻轻将小女孩放在了窝棚之中的床榻上,咸池刚想离开,却被睡梦之中的小女孩一把抱住了腿。
小女孩在梦里微笑着,甜甜地,“好软,好暖哦……你我,都是,好朋友……有了朋友,真好呀……”
朋——友?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做她的朋友呢?她怎么能这么蛮横地、还没有征求他意见地、就这么自顾着将“朋友”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再说,他英俊潇洒的雪豹公子,怎么会跟这样一个笨笨的人类小女孩做朋友?多掉价……
于是想要将脚从小女孩的手中抽走,却没想到被她抱得更紧。
小女孩在睡梦中笑靥如花,“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叫,流珠啊……这是,水中才会有的珠子啊,是很美很美的珠子啊……”
雪豹忍不住咧嘴——告诉我一个秘密?就是这个吗?这个算得上什么秘密呢?
却还是停下了抽走脚的动作,生怕惊醒了她的梦。
很奇怪——这个世上,竟然会有人,这般地需要他……被人需要的滋味,其实,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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