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而行，却隐隐能听得见车外的衣袂摩擦里有隐隐的金属撞击之声。
流珠望住咸池，“你的伙计，也都不是人？”
咸池一哂，“只有低等级的魑魅魍魉才会渴望人的滋味。我的伙计，不吃人。”
流珠面上一红，“我，不是怕它们。”
咸池将视线投回书卷，“你只怕我。”
流珠尴尬地垂下头去。
咸池却长长叹息，“死都不怕，却独独怕成为我的女人！我咸池，真是失败！”
流珠听出了咸池的懊丧，只能抬头坚定望着他，“公子……不是公子失败，其实流珠却也知道，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情有独钟，这世上唯有这颗心，不可强求。”
咸池豹子一样呲牙，“情有独钟便可以理直气壮，对不对？好，那么流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便也是这个原因，我便也更加理直气壮！”
真是——跟他没有办法讲道理。
流珠摇头。难道说，因为他是雪豹，所以他总是会带着兽类的冲.动，没法像人类一样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吗？
不期然，那日青竹林里邂逅小白猫的事情浮上记忆。
豹子虽然凶，但是他却也终究还是个大猫啊！对于猫儿，只能柔软安抚，却不能与它针尖对麦芒……流珠不懂豹子，但是她至少还是懂得猫儿啊……
微笑。
咸池忍不住将视线从书卷中抬起来，“刚刚还在气鼓鼓，怎么又突然笑了？”
流珠面上微红，“我想起了，团团。公子，咱么再没见过团团，你将它送人了吗？”
咸池面上猛地一红，一阵疾咳，“团团，咳咳……都告诉你了，他是玉儿……”
流珠皱眉，“我知道，我取的名字不好听，可是……”却猛地怔住，面色大变。
“玉儿？公子你是说，他是，他是……”
流珠窘住。怎么会忘了，雪豹在幼小的时候，根本看上去就与一只小白猫无异啊！
玉儿——炎玉，原来就是炎玉啊！
流珠忽地微笑起来，而且收不住，一直潋滟。真的无法想象，咸池这样狂肆的男子，小的时候也会小小柔软着，宛如一只小小的猫儿呢……
咸池着迷地望着流珠面上点点漾过的笑意，“喜欢猫？”
流珠点点头，“是。”
咸池叹息，“却不肯喜欢豹……”
流珠怔住。没听说谁喜欢猫，便也能同时喜欢上豹子吧……虽然都说豹子是大猫，但是那可是招惹不起的大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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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岔开话题。
“公子，那些魑魅魍魉，又是怎么回事？”虽然尽量说到轻描淡写，却终究语气之中带着颤抖。性命攸关，却又是那样难测的东西。
咸池轻叹，“山中草木，本也是有灵之物。只是上天体恤凡人，空人类因山川草木有灵儿惊恐，所以立下天条，将山川草木之灵禁锢在它们各自固定的外形之下，不许显出灵体来惊扰人类。”
“可是，毕竟山川草木感应天地，本比人类更加亲近自然，所以它们之中的某些便会修炼吸取天地精华修炼成人形，以求自由行动，而不必被禁锢在固定的形体之内。”
“但是，魍魉修炼成为人形毕竟是上天所不容许，所以他们得不到自然的修炼进阶的机会，便必须要以外力的促进。”
咸池说着抬眸望了流珠一眼，“生食人肉，吸取人的元气，便是其中的重要办法。”
流珠一抖，“原来魑魅魍魉吃人，不是，不是为了饥饿……”
咸池一翻眼睛，“你以为人肉很好吃吗？人类什么都吃，再加上人心过多贪婪，所以人肉又酸又沉……”
流珠惊惶地向后退去，“公子你，你……”
咸池终于忍不住大笑，“担心我吃过人肉？还是怕我吃了你？”
流珠颤抖，“都，都怕……”
咸池大笑着抱住膝盖，笑意盈盈望着流珠，“我是想吃了你，一直都想，却不是那样吃……”
流珠大窘。
咸池却别开目光望向窗外，“我的祖先，吃过人肉。那时候却不是为了饥饿，也不是为了修炼成为人形——而是，被迫无奈。”
“那时候，人与兽类共居在山林之中，却彼此怀疑，彼此仇恨。尤其是人类，渐渐地食用草木花朵转向了肉类，便开始狩猎兽类……我的祖先们曾经被人类围攻，无奈之下，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震慑人类，所以他们吃过人……”
咸池的目光忽地寒凉下来，“直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却也一直在发生着，而且更加残酷。各处的山林里，都有无数的兽类被无辜地杀死。甚至根本不是因为人类饥饿，不是因为人类恐惧，而是因为人类的——贪婪。”
咸池咬牙，“我经常会见到，有兽类的尸身倒在地上一点点腐烂，整个身子上的肉还都在，却只是缺少了一部分：有的是被整张剥掉了皮毛，有的是被割去了鹿角……还有，还有山魈被活着割开头颅顶，只是为了给达官显贵们生食活脑，只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
咸池愤怒起来，拳头重重砸向车板。
流珠一抖，心中一个不祥的预感滑过，声音颤抖着，“公子……我爹他欠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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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池蓦地咬牙，狠狠望住流珠，“玉儿很可爱，对不对？小小的一团，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流珠点头，“我一见，便爱得心都颤抖起来。”
咸池眸中忽现血色，“就是这样可爱的孩子，五个孩子，便是活活被你爹给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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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三更吧。明天多写点啊！】
谢谢：sophie_yeoh亲的鲜花鼓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