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忍叹了口气坐回去,“殿下,别忘了,您是鲛人。鲛人与凡人,绝对不可以相恋;更何况您是金沙国未来的皇帝,难道让一个凡人女子成为金沙国的皇后吗?”
“再说”,弥忍将茶杯重又捧起,“再说您与陵蓝小姐的亲事已经订下。已经禀告了上天,不能改变了。”
杜宇碧瞳疾闪,“如果我不同意呢?难道能一辈子这么关着我?”
弥忍抬眸,缓缓摇头,“不会一辈子关着您。”
杜宇狂然一笑,“那不就,好了?只要我还能出的去,就还能去找她!”
弥忍的目光幽深下来,“不会一辈子关着您,却足够关到——她的阳寿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就算放您出去,又能怎样!”
杜宇银蓝的长发骤然荡起,“你说,什么!”
弥忍垂眸,“别忘了,鲛人可活千年,凡人最多不过百年。所以只需关着您人间三五十载的时间再让您出去,流珠便已经,不在了……”
杜宇踉跄,撞倒了博古架,晶彩流光的瓷器哗啦啦摔碎了一地,“不行……我不可以再见不到她……我刚刚与她互证了心意,我刚刚告诉她我爱她,怎么能便这样消失不见,她一定会误会,她一定会以为我都是在骗她……”
弥忍难过地叹息,“所以,殿下,只剩下一个办法转圜……”
杜宇骤然回眸,碧色的双瞳漾起血色,“接受陵蓝?”
弥忍垂头,不敢迎向杜宇的眼眸,更不敢直视他自己的内心,“距离陵蓝西去金沙与您成婚,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在人间,可能也有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或许您可以在这样的间隙里,与流珠相伴……”
杜宇闭住眸子,“你是说,可以这样用偷来的时间爱她,却不能给她承诺,更不能给她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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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忍难过地攥紧手中的茶杯,“金沙国的皇后,只能是陵蓝。这是天界已经确定的事情。”
杜宇难过地倚着博古架坐在地上,碧色双瞳望住窗外高高矗立着的珊瑚树,“知道,什么事情是最让流珠难过的吗?不是贫穷,不是疲惫,而是——自尊被伤害。她虽然一直勇敢地直面着自己身为贱户的身份,但是她的心里却也格外敏感这个身份,最不可接受有人因为这个而轻.贱待她。”
弥忍听着,静静点头。
杜宇叹息,“贱户的女儿只能嫁给贱户的儿子,别说高贵门庭,纵然是普通平民百姓也不可以与之通婚。所以,我相信流珠她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意只能当男人身边没有名分的女人……”
弥忍一愣,呆呆望着杜宇。
杜宇垂头,清泪落下,“所以,她必然不会接受你刚才的提议——她宁愿转身离开我,也不会在我身边做一个被轻视了的女子……如果不能给她光明正大,如果不能让她敞开心扉,我又哪里还有颜面,空妄地说,爱她?”
弥忍也是重重愣住。他也能感受得到流珠骨子里的自尊,但是他却不能不承认,他没有杜宇看得这么深,这么透彻。怪不得流珠能够接受杜宇,甚至在根本不了解杜宇身份的情形下就接受了他,原来是杜宇有能力走进她的心啊……
弥忍皱眉,“这已经成了,两难的选择。要么不再见她,要么,伤害她……”
杜宇一抹眼泪,忽地微笑,腾然起身,“走,告诉他们,我答应了!我答应娶陵蓝!”
弥忍大惊,“殿下您……”
杜宇微笑,碧色的双瞳里闪烁着点点柔情,“如果不得不伤害她,那么我便只能伤害她!宁愿伤害她,也不能忍住不再见她……如果她流泪,我会一直抱着她;如果她有恨,我就将命交给她……这样,便好了。”
弥忍大惊,“殿下!”
杜宇回眸,碧瞳如翠,重又恢复桀骜,轻狂一笑,“不理解,对吗?弥忍,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你一辈子都参不透,那你可就要一辈子找不到老婆咯!”
惊愕之中,杜宇已经清朗高声,“打开结界,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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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肆的风浪,几乎顷刻之间便平息了下来。一如它来时的激狂。
流珠流着泪缩进床角,背对着咸池。地上是被咸池撕碎的衣裳布片。
咸池叹息着望着流珠的脊背,“好了,别哭了!我,我终究放过了你,怎么还哭!”
刚刚,在倾天的风浪摇曳里,咸池疯了一般地攻掠着流珠,当抵达最后的一道防线时,流珠绝望的眼神阻退了咸池,让他冷却下来,放开了流珠。
咸池叹息着,在衾被里抚上流珠的脊背,“好了,流珠……算是我错了。对不起,行吗?”
流珠无声地流泪。
咸池叹息,“刚刚那一瞬,我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倒像是行尸走肉……流珠,我要的,不是这样……”
咸池难过地闭上眼睛,“我想要的是,杏花春雪里,你俯在他的怀里娇柔微笑、轻轻呻.吟的样子!为什么,你不肯给我!”
流珠流泪,“原来,公子是怕流珠真的会自尽吗?所以才会停下,对吗?”
泪已流干,空剩哽咽,“公子放心。公子既然已经买了流珠的命,流珠绝不会一死让公子蚀本!流珠会活下来——为了爹,也会,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能再见到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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