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难抑心中好奇，“公子，你也乘坐这条船，难道也是要去海边镇上吗？”
咸池皱眉，凝眸望了流珠一眼，“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让你信服的答案，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罗嗦地问下去？”
流珠面上一红。
咸池叹息，“好吧，我是，追着你而来。看见你上了这条船，我便随之而来。”
流珠睁大眼睛，“追着流珠而来？为何？”
咸池摇头，“我说过，要给你免费的菜肴。你也说了，这一遭答应，可是你事前还是付过了银子，伙计不知道内情，自然也没将银子之后还给你。那么我便只好追着你来，将银子还给你。”
流珠微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其实公子你留着便好，或者，下次流珠再去买菜，公子再免除费用也不迟啊。”
咸池轻轻一哼，“我不想欠你的。欠了越久，要还的就越多。”
流珠惊讶挑眉。心说，这有什么亏欠的呀！
咸池却也没想多做解释，垂首望了一眼流珠身上的衣着，“而且，你总归骗不过我。你能出来一趟定然不容易，这一次离去，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所以与其那么久地欠着你，甚至要付上利息，那我还不如这一遭便给你送回来。”
流珠微笑，“公子，就算按照你所说的，对我有所‘亏欠’，可是这一遭公子帮了流珠的大忙，已经足够了。公子切莫再说什么‘亏欠’了。”
咸池叹息，微微摇头，却是不再言语。
流珠好奇地望着他。幽蓝与深红交织的暮色里，他英挺俊逸的五官衬在白发银丝里，越发显得除尘绝世，似乎不该是这俗世中人。
咸池感觉到流珠在看他，低低一声叹息，“你终究是，全都忘记了吧……”
流珠惊愣，“嗯？”
咸池却已经转过身去，望着船舷外那一抹渐渐隐入天水之间的斜阳，默默不语。
－－－－－－－－－－－－－－－－－－－－－－－－－－－－－－－
“停船，都给我停下！若是查出你们船上私带了疍户或者是珠子，看爷爷们怎么收拾你们！”
船行过海，再往前不远就是银沙镇。海面上官府的船只盘查得也更严格起来。
流珠便是一抖，手中的食盒“哐”地一声跌在甲板上，幸亏咸池手疾眼快给接住。
流珠紧张。出来时还能依傍着一位寻欢客，冒充做丫鬟，这回去的时候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咸池眯着眼睛望住流珠。没说话，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正自紧张着，官船已经搭了跳板过来，几个采珠署衙门的官差拎着哗啦啦作响的锁链走了上来。先是挨个检查过旅客的包袱，问清了各自要到哪里去，去做些什么；继而开始在人群之中寻找有嫌疑的人进行仔细盘查。
几个服色黝黑的汉子被单独叫了出来，立在船头上褪尽了外衣。却没有一个是疍户，几个官差这才怏怏地想要离去。却忽地在转身之间望见了立在船头的咸池。
也是难怪。这样的朦胧暮光里，这样白衣白发的男子卓然凭海临风的确是惹人注目的。
这一注目不要紧，有个官差立马大叫起来，“哎哟，我见过这个丫头！早晨她明明说是柳大官人的丫头，怎么到了傍晚又独个回来了？这其中必然有诈，一定是疍户出去偷卖了珠子之后回来！”
流珠紧张到不敢动。
那官差狞笑着走过来，捏住流珠的胳膊就向船头扯，“小娘子，来吧……早上逃过了爷爷的法眼，爷爷这把可得好好将你验验清楚……”
流珠咬牙，“你要干什么？”
官差邪邪地笑，“干什么？那么不懂规矩吗？脱了衣裳，让爷爷看看，你心口上有没有疍户的烙印啊……”
流珠咬牙，“你！”
官差摇头，“哎哟，拿自己当良家女儿呢？你自己是谁，你好好认清楚！你是疍户，是倡伎都不如的贱户，啊！爷爷愿意看你一眼，已经是抬举了你；爷爷还真怕脏了这双眼睛！”
说着，官差横拖着流珠就向船头走，一只手更是伸到了流珠的身前，哗啦扯开了她的衣襟！
流珠的貌美本就吸引着船上人们的眼睛，这回骤然被当众扯开了衣裳，纵然人们心怀良善，却也忍不住好奇地望过去……
流珠面上骤然一红，两行泪已经屈辱地流下。
官差得意地笑，“哎哟，疍户通常都被晒得跟个黑炭似的，可是你却不一样，这身麦糖一样的皮.肤还真的是又滑又甜啊……”说着指尖便滑上了流珠的锁骨，向下滑去！
流珠向后退开，“放开我！”
官差色心已起，一使颜色，另两个官差已经走过来，一人一边扯住了流珠的手臂，将她夹在当众动弹不得！
那色心已起的官差流着口涎，贪婪地笑着，“啧啧……小娘子啊，你们这贱户都比不得倡优的。人家被睡了要给钱，你们被睡了，你们可还是要磕头谢恩的哟……是不是干渴了良久了？别急，爷爷疼疼你……”
手指贪婪地伸出，直奔流珠的胸尖……
“再向前伸一下试试看，我保证你什么都没摸到，反倒丢了自己的手指头……”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嗓音，缓缓传来。
那官差一怔。虽然已经邪火上升，但是总也不舍自己的手指头。便停下，回身，望着独立船舷的那位白衣白发的公子。
纵然眼前的小娘子能够以搜查疍户的名义摸摸玩玩儿，但是这位公子，却一眼就能看得出，绝非一般凡俗之人。官差都是在官场上打拼惯了的人，谁还没有三分眼色呢？
官差立马笑开，弓着腰，“哎哟这位公子，请问有何指教啊？”
咸池微笑，缓缓转过身来，“没有指教。只是——想要杀人！”
－－－－－－－－－－－－－－－－－
【下一更：11点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