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忆望住僧人,良久,终究还是走上前,郑重一礼,“上师……蓝忆知道不该再有奢望。正如上师刚刚所说,因果都是自己种下——可是请恕蓝忆愚钝,上师,我还是,还是……我想放弃一切的福报,只求能换来幻香,行吗?”
僧人朗声大笑,“贫僧知道。蓝忆姑娘,其实你知道吗,你自己所称的这个‘愚钝’,还真的是帮了你的大忙啊!”
“嗄?”蓝忆惊住。
僧人却含笑不再直接回答,只是静静一叹,“或许,这就是你那两位先人坚持不给你仙格,而只让你身为凡人的原因吧——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太多,只有凡人才能享有的幸福——比如愚钝,边也有愚钝的福报……”
“嗄?”蓝忆还是没听明白。
僧人含笑,一伸手指,“蓝忆姑娘你看,那,是谁?”
蓝忆闻言一震,却不敢转过身去——她心中的所想,只有一人;她心中的所愿,更是仅有一事……可是她终究还是担心,错了啊……如果那来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即将获得的不是自己盼望的那份因果,该怎么办呢?
不消说,蓝忆也猜得到,自己与幻香的相守,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这已经是他的十世轮回之末,这已经是他早已经允诺了上天的事——身为一个凡人女子,她哪里有资格去质问宿命、对抗上天啊?
所以,尽管心中已经盼望如狂,可是在这一刻,她却还是,不敢转过身,望去……
一直一直提醒自己要勇敢,一直一直鼓励自己不能放弃,但是在这一刻,上天啊,请原谅她,小小地,胆怯一次吧。
就宛如“近乡情更怯”,就仿佛——“不敢高声语”……
直到——背后幽幽的空冥里,有淡淡的一声微笑漾起。就像是,柔风吹动了水波;就仿佛,春意染绿了柳梢……轻轻淡淡,柔柔浅浅,却是——直入人心,无法抗拒……
蓝忆猛地回过头去——当那紫色的身影投入视野之时,她的泪也重重地跌落……
幻香。
幻香啊!
幻香立在幽暗里,踏住一地火烈的曼珠沙华,紫衣飘逸,紫瞳闪烁,“傻瓜,到我怀里来……”
蓝忆哭得早已经忘形,几步便奔入幻香的怀里,尽情将满脸的泪和鼻水都蹭到了幻香的衣襟上,“幻香,吓死我了,真的是,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你会一去再不复返,我好担心是自己愚钝葬送了你……”
幻香笑,声音里却也满是颤抖,“傻瓜……我这不是来了吗?别哭了……你哭得,好丑呀……”
蓝忆这一回索性放声大哭,“我就丑,我不在乎!我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最丑的女子,你也不许不要我……”
幻香紫瞳闪动着将蓝忆揉进怀里,“是……就算你是世上最丑的女子,却也会是我心里,最美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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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幻香与蓝忆这般的流泪相拥,僧人含笑转过头去。那白骆驼还瞪着好奇的圆眼睛,想要越过僧人的肩头偷看他们两人,却被僧人一把捂住,推着它的脖子扭过头去。惹得白骆驼不满地哼哼了几声。
幻香忍不住一笑,拥住蓝忆想僧人施礼,“上师,这一次,为什么让我与蓝忆还有机会再见?不是说天道循环,已然启动了吗?”
僧人一听,回过身来,浓重地叹了口气,可是眼角眉梢却有掩盖不住的笑意,“可不是,一切因果都已落定,常道已经开始循环,可是呢——就因为你们两个的‘愚钝’啊,不得不将这一切再度停下……”
蓝忆从幻香怀里抹干净了眼泪和鼻水,露出脸来,“上师,到底是什么样的愚钝,这么好呀!我以后要这样一直‘愚钝’下去……”
僧人朗声一笑,无奈地点指着幻香,“你离开此岸的最后一件事,其实也是上天考验你的、来到彼岸世界的第一件事——结果,你就弄错了,让上天不得不停下一切,重新考量于你……”
幻香与蓝忆一听都是一愣,四目相对,同时惊呼出,“孙轩峨?!”
僧人摇头,“是啊!你们不但推论错了,而且还关系着好几条的人命,所以只好放你回去,将这件事情处理完毕啊……”
蓝忆面上先是一喜,随后却又有绝望涌上。她忍不住轻轻走过去,扯了扯僧人的衣袖,“上师……您的意思是,幻香他这一次,还只是暂时回到我的身边。待得我们做好了那件事情之后,幻香他还要来,是吗?”
僧人鼓起腮帮,郑重点了下头,“是啊!上天只是要再度考验幻香一下,也不是就不要他了呀!你们赶紧回去,好好将那件事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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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忆刚刚都蹭干净了的眼泪,一下子又都涌了出来,“上师,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你这不是故意折磨我吗?先将我高高地捧到天上,然后再突然松开手,将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僧人一笑,敛容凝神,静静合十,“蓝忆,记住贫僧的话。求人不如求己,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首先要自己种下正确的因。”
蓝忆还想说些什么,幻香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走吧蓝忆。上师说的对,我们只有先做好眼前这件事,上天自然会给予相应的果报。”
幻香紫瞳闪动,“先不问结果,只问己心。”
蓝忆略有不甘地被幻香拖着走了几步,她忽地转过头来,眸光如星,“上师,这白骆驼,既然还是幻香给我求来的,那就还是我的,哦?”
僧人终究大笑,“是!你们骑着白驼回去吧!只是——蓝忆,你不压心存侥幸,不是如果幻香来到彼岸世界,你便永远可以骑着白骆驼穿梭于两界——只能种对了因,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果……”
蓝忆回眸一笑,“我知道!我会做好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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