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施主，别来无恙。”
幻香的唇刚刚吻住蓝忆，耳边就传来极为“刺耳”的嗓音。实则那嗓音清朗澄澈，只是来得太不是时候。
幻香只好浅尝辄止，将蓝忆的面颊护在胸前，这才转身，“上师……”
蓝忆虽然面上红羞难抑，却也勇敢地侧出头来——碧空黄沙间，正是当日所遇见的僧侣，熊红长袍、臂戴金环，珠宝绕身。
蓝忆陡生勇气，从幻香的怀中绕出来，奔到那僧侣面前，恭敬一礼，“上师，请恕蓝忆上次的无礼。不识上师庐山真面，不懂上师仁慈胸怀——只是，上师，可不可以恳求你，让我与幻香此生能多相聚一刻？”
蓝忆心中难过，忍不住垂下眸子，“我们刚刚学会彼此相爱，却只剩下了短短的四天。信女知道，心中不该存有奢念，可是四天，真的是，太短了……”
僧侣一笑，却是摇头不言。
蓝忆咬牙，“上师，真的就这般无情？蓝忆知道，佛家经义，讲求斩断夙愿，色相两空，方得清心修行，以证法果——可是佛却也并非无情，佛却也不该扼杀人情之美，对不对？”
僧人静静望着蓝忆，淡淡微笑。既不承认什么，也不否认什么，只是听着蓝忆的诉说。
蓝忆激动，“天道循环，佛法无边，渡万民于痴嗔，得清净在灵台——可是，当你心有所爱，当你两情相悦的时候，心中也同样地满足而又喜悦啊！那份心情，不啻于得闻佛法、得证法果。神佛在天，为的不都是要让凡人们幸福康乐吗？所以，为什么就不能稍作通融呢？”
蓝忆回眸望向幻香，“蓝忆不贪妄，蓝忆不会死死拖住幻香，蓝忆只是希望能再多与他相伴些时日。我们，才好不容易相遇于他的轮回之末，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确定彼此的心，纵然是神佛，却又何忍断然拆散？！”
幻香动容，走上前来，握住了蓝忆颤抖的指尖。
蓝忆终究泪下，“幻香他，轮回了十世啊，上天始终欠他一份爱，不是吗？就算天地都不爱他，就算他轮回里的每一个人都最终舍弃了他，就算他曾经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我都不在乎，我都愿意爱他，我都愿意陪他一起来赎罪！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多爱一些时日呢？”
蓝忆抹了一把眼泪，“香集城中，我们遇到的朱子奇和冥芯；焉耆城中，我们遇到的周玉郎和绿腰，或许他们也都是各自犯了错的人吧，他们本来也是被上天注定不能相守的人吧，可是终究却都能赢得相守的机会——那么为什么，我与幻香却不能，却非要在他离开我和让他灰飞烟灭之间来取舍？”
蓝忆的声音渐渐坚决下来，“所以我要说，混蛋上天，无道神佛！”
幻香微微一震，忍不住握紧了蓝忆的指尖，“蓝忆……”
蓝忆咬牙，“我不怕！会怎么样？杀死我吗？那更好，我便可以直接进入彼岸，跟你相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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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那猩红袍子的僧人忽地大笑，目光炯炯望住蓝忆，“这样的话，贫僧应该有数万年不曾听到了呀……”
幻香连忙施礼，“上师，若有怪罪，请降罪于幻香。”
那僧人摇头而笑，“哪里还能怪罪蓝忆？她以凡人之身，却能有大勇气、大智慧，先是挽救了我佛家弟子于魔道，又是解了‘天人’周玉郎生生世世的情劫。这份功劳，纵然是金刚、菩萨，都未必能做得到。这是，极大的福报啊……”
蓝忆心中忽地一跳，扬眸望向僧人，“那，我可不可以跟上师您作交换？我不要什么福报，我都给您，求您宽限些时日，行不行？”
僧人又是大笑，“蓝忆，让贫僧赠你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蓝忆惊呆，“嗄？我，我该怎么求？上师你告诉我啊！”
僧人朗声大笑，却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走入大漠深处，“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不求，不求不如守心，守心不如清净……”
蓝忆彻底傻掉，想要追着那僧人而去，却无论如何竟然也无法拉近与那僧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明明就在身前不远处，却永远也到不了他的身边。
蓝忆跺脚大叫，“大师，你的白骆驼，你还要不要了？！看在你今天对我好的份儿上，我将它还给你吧，省得你要徒步走在这大漠上，受日晒蒸腾之苦！”
僧人朗声大笑，却不回头，“错了。那不是贫僧给蓝忆你的，而是——幻香替你求到的……不必还给我，那也是你们的宿命……”
蓝忆再度惊住，“嗄？白骆驼，宿命？白骆驼跟宿命有什么关系啊？”
一个错神之间，僧人猩红长袍的身影却已经不见。大漠之上只是隐隐留下一抹香气，若有若无，却是直入胸臆。
蓝忆忽地惊叫，“幻香，我，我闻出来了，上师身上的香气也是龙脑香！遇见他的时候，我还没见着龙脑香，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想起就是龙脑香呢……”
幻香紫瞳粼粼，忽然一声，“或许，上师与蓝忆你有缘……”
蓝忆回眸，呆呆望着僧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不求，不求不如守心，守心不如清净……上师啊，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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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1点半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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