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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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永远在人前戴着一张温柔娇弱面具的日子很难熬,或者说,怪我还没能习惯这种隐藏自己的生活。每天清晨独自浸泡于浴桶中的时光,成了我唯一褪去伪装的时刻。

我可以自在地哭,自在地恨,自在的捏紧拳头,自在地任思绪飘远,飘远到江水另一面的宁都,想那里的三哥,那里的母亲,还有……那里的阿顼。

他说过,一个月内,一定会找我。算算时间,一个月也快到了,他却再找不到我了。

即便我终能回到江南,也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个干净少女了。我一向认为女人所要遵循的什么三贞九烈规矩,全是古时那些给戴了绿帽子的老男人,一时脑子里长蠹虫才扯出来的鬼话,向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阿顼显然是从小听那些鬼话长大的,才会那等郑重再三要我承诺,不许和别人男子好,连拉手都不许。

想起阿顼给我恼得又气又急的模样,我轻轻地笑,将水轻轻撩到柔美的肌肤上,却又在看到肌肤上一处处红紫的吻痕和重重的揉捏痕迹而僵住,落泪。

我是拓跋轲玩弄着的美丽瓷器,他很想任性地打破,却终究舍不得这种美丽的彻底消失,所以只是一次次地将我弄伤,弄脏,让我永远也洗不去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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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听得轻罗在外问了两次,才答应了,懒洋洋从浴桶中爬出,才披了件小衣,忽听“卟”地一声,一道淡淡的白痕闪过,忙回头时,却是一枚纸团,被从窗纸破损处弹入。

只片刻的心跳如鼓,我便镇定下来,忙将那枚纸团拣起,摊开,分明是一张皱巴巴的便笺,却有杜蘅幽香顷刻直扑鼻尖,顿时指尖颤抖起来。

笺上写得极简单:“风摇翠微动,必有故人来。”

无称谓,无落款,连笔迹也是陌生的,可仅仅是杜蘅的幽香,便已让我热泪倾涌。

萧宝溶素来雅洁,平生最慕屈子,室中所熏,室外所植,均为兰若香草,其中以杜蘅之香芳郁清冽,犹为萧宝溶所爱,杜蘅香包从不离身,我几乎是在他怀里闻着杜蘅的清香长大的。

三哥,到底来了!

悄悄将便笺撕碎,在水中揉成细末,我擦净泪水,穿上衣袍,打开房门。暮春初夏颇有几分烈意的阳光璀璨投来,我的唇角,也弯出了璀璨如阳光却温柔若春风的笑意。

午后,管密传下旨意,让部分随军内眷和掳来的齐国女子收拾行装,预备第二日动身回魏都城邺都。

翠微之微,正与魏同音,这想必就是萧宝溶所说的“风摇翠微动”了吧?

而半数以上的将士内眷,根本就是被魏将看中收为己有的齐女,就如当初魏国大败无数魏女沦为齐将侍姬玩物一般。如今的我,当日的母亲,大约也不见得比这些女子高贵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