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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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小惜顿时慌张起来,急急道:“公主怎可转这样的念头?皇上盼着这个孩子,可不知盼了多久呢!”

话未了,那边便有宫中的内侍过来,传了萧宝溶的口谕,送了一堆珍贵补品来,让我好好养着。他虽不曾提到养胎之事,但从送来的补品来看,应该都是孕期调养身体的良方。

可我现在已着实怀疑,我们还能不能对这个孩子修复我们的关系寄予希望。

他到底不是我的哥哥,他也到底不是我的爱人。

将胸前的猛鹰玉佩取出,抚摸着那温润洁白的质地,轻嗅缨络上薄凉微辛的清香,宛如我早就失了春天馥郁的爱情,带了沧桑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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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大齐朝政并不安稳。

北魏那边虽一时宁静,可闵边战事未歇,我和萧宝溶之间有所嫌隙,迅速导致了文臣百官中的暗潮汹涌。

终究萧宝溶是有顾忌的,他不满于我羽翼丰满到威胁他的地位,依旧视我为最疼爱的亲人或爱人;终究我还是有顾忌的,萧宝溶的养育教导之恩,舍命相救之情,加上定东和拓跋顼相会,的确是我负他。

虽然我身畔不断有人劝我先发制人,虽然我也耳闻常有大臣私下去见萧宝溶,但我和他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维持着不尴不尬的现状。

因害喜症状不轻,大夫又说胎象不稳,我并不太入宫去;萧宝溶大约听说了此事,几番让御医过来诊治调理,我并不让来人断脉,只重重赏了令其回报无恙,却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有身孕之事。

让我不安的是,拓跋顼似乎比我更放不下,我才回到宁都,不到一个月,竟四次遣使悄悄前来拜望,私馈之物极多。珍贵如东海明珠、蓝田美玉,清雅如文房四宝、名人字画,琐碎如步摇花钿、胭脂水粉等物,全都有送来。

甚至还有几匹绸缎,和几件按我身量缝制的衣裙,细看下来,竟与以往我和他相处时穿过的极为相像。难为他一个大男人,如今又贵为帝王,居然记得每一处的花纹式样,这样细心地嘱咐出来,让人一一缝绣而成。

能把心思花在这些上面,他这个帝王,当得也真够悠闲的。

可我提起水汪汪一团的明碧长衣,拂过那轻纱宽袖时,仿佛听到了相山那早已砍尽了的竹林中,又传出了少男少女的轻笑……

暮色萧萧,烟敛寒林,是谁一身水碧纱衣,轻扬袖,曼舞袂,回眸一笑?又是谁丢开少年的骄傲倔强,痴迷温柔地第一次向心爱的少女凝眸而望?

居然不能细想,细想便是满怀酸涩,泪盈于睫。

随着这些东西送来的,每次都有一封书信,信封有阿墨亲启的字样,笔意纵肆,一看便是拓跋顼亲笔。可打开看时,里面竟是一张白纸,并无只言片语。

连着四次,竟都是一张白纸,半点墨迹不见。

默然揣夺其用意,应该是怕自己言多必失,反惹我不快;或者担心这信函连同满腹相思落到萧宝溶手中,让萧宝溶心生误会罢?

我再不知该怎样回复他,索性一字不写,只作糊涂不解其意,回赠些古琴宝剑或江南特产过去,便算搪塞了事。

只是深夜之后,每每被胸臆间的烦闷和小腹间的阴疼折腾没法卧下时,我会忍不住拿出那四张空白的信笺,默默想象着,想象着他小心地写好信封,将洁白的信笺用他长满厚茧的手指叠了,放到信封中,叫人取了浆糊来,亲自缄口。

我想,他一定会这么做。

情极处,脉脉却无语。翠阁银屏回首,已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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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虽然隐蔽,但萧宝溶在公主府的耳目众多,连小落她们都偏心向着他,想来也瞒不过他。

果然,这晚我正取了拓跋顼赚我的猛鹰玉佩赏玩时,那厢有人通传,说是皇上来了。

匆匆将玉佩塞回贴身小衣内时,萧宝溶已素衣翩然,从容踏入,眉眼间清浅柔和的笑意在触着我忙乱的动作时凝滞了一下,再次绽出时,已带了自嘲的苦涩。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不是说宋梓唐寂他们都在宫中见驾,有要事商议么?”我起身迎他,急着找话掩饰两人的不自在。

但话说完,萧宝溶眼底的涩意更浓,而我也自悔不已。

我分明在告诉他,我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足不出户,却对皇宫和重臣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太想叫他三哥了。

那个温暖亲昵的称呼,和少时那个温和安详的惠王,已和我渐行渐远,隔了烟尘般不清晰。

不知道他看出了我的疏离,还是他对我也已心生疏离,他对我也开始自称朕,很少再用兄长或暧昧的情人口吻和我说话。

甚至,我们连共处一处聊聊家常的时候,也越来越少,渐至于无了。

将月白的披风解了,交给侍女,萧宝溶舒缓坐下,依旧是那等优雅宁和神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已涤去眉眼间的涩意,微笑道:“手边事已了,想着许多日子不曾见你,也着实挂念了。阿墨,近日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