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空很蓝。
轻轻地,几只小鸟飞过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痕迹,浅浅的留下痕迹。
舒府。
金光闪闪的牌子亮晶晶的。
一辆八批马的马车风驰电掣地驶过来,路边尘土飞扬,很多摆在路上的菜农的菜被踩的乱七八糟。
然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停在了舒府的大门口,马车的帘子轻轻地拉开,紫嫣先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是穿着华丽的习怜蔷,金光闪闪,白色披风上的钻石光泽而透明,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个‘舒府’的那个牌子,皎洁的露出笑容。
紫嫣看着站在门口的家丁说:“还不快进去通报,宫中的怜贵人来了。”
“贵人?”家丁吓了一跳说:“是是是,我马上去通报。”
不过一会儿,大门就敞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女孩儿,皮肤白嫩,双眸流转,弱不禁风的样子,舒倩儿。
“怜贵人?”舒倩儿轻轻地笑着,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今天您怎么会大驾光临寒舍呢?不过……”舒倩儿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很抱歉,父亲母亲大人今天去探亲并不在家。”
习怜蔷微笑着,就是因为不在家,所以她才来的吧。
她赶紧扶住舒倩儿:“傻孩子,你瞧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生病了吧。”
“谢谢怜妃关心,我从小的身体就不好。”舒倩儿歉意地说。
“你啊。”习怜蔷笑得很温柔,然后她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穿到了舒倩儿的身上:“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怎么会总是生病呢?紫嫣,我的马车上不是有千年人参的吗?快拿下来。”
舒倩儿微微欠身,接过紫嫣的人参:“谢谢怜贵人。”
“不用。”习怜蔷帮舒倩儿拉紧衣服。
“快进去坐吧,外面风太大。”舒倩儿邀请着。
“好的。”说着习怜蔷便走了进去。
习怜蔷坐在红木的椅子上,舒倩儿帮她倒了一杯茶,“请喝!”
习怜蔷微微点头,把茶杯端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妹妹,你的身体常年这么不好吗?”习怜蔷问。
舒倩儿因为她突然的亲昵称呼而有些不适应,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是的,不过,父亲告诉我说,”舒倩儿笑了起来,白色的牙齿几乎透明:“王后是个医术很好的人,她甚至治好了三皇子,父亲说,他会向王申请恩赐,让王后大驾寒舍帮我诊断一下。”
习怜蔷讽刺的眼光凌烈的一闪,她轻轻地说:“你以为那个王后是个好人吗?”
舒倩儿稍稍有些诧异说:“什么?您说什么?”
“你以为宫中的那个王后是个好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毒如蛇蝎。”习怜蔷狠狠地说完。
“不会啊。”舒倩儿似乎有些自言自语,她淡淡地笑开来:“那次在太后的生辰上我见过王后的,那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子了。”
“美丽的女人不见得都是好人,你还记得那天二皇子钦点你的吗?”
说到这儿,舒倩儿的脸微微透红,白皙的脸蛋上像被涂了一层红胭脂:“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二皇子吗?”习怜蔷心中暗喜,看来这趟真的没有白来。
“怜贵人。”舒倩儿似乎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脸上的羞涩慢慢地浮出红晕来。
“这有什么关系呢?”习怜蔷暧昧地笑着:“谁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告诉我,你喜欢吗?”
“……”舒倩儿低头不说话。
“那就是不喜欢了?”
“才不是……”舒倩儿急急地否认,突然意识到什么又低下头去。
习怜蔷心中冷笑,这么一个笨女人,看来,她真的是找对人了。
“那就是喜欢了?”
舒倩儿过了很久才微微点头:“嗯。”声音几乎听不见。
“那真好,只可惜……”习怜蔷的脸上有一丝遗憾的气息。
“可惜什么?”舒倩儿疑惑地问。
“你知道为什么从那次以后二皇子就没有再宣召你了吗,按常理,应该不会的啊。”
舒倩儿的眼睛里闪着伤痛,她也知道不对劲,可是这种话女孩子怎么问的出口呢?她低低地说:“不知道。”
她知道她喜欢他,她甚至觉得他是一个像天神一样的男人,久经战场,仍旧那么威武英俊,当初他选中她,她几乎高兴地忘了该怎么说话,可是,从那以后,他竟然没有一次传召她。
难道,真的是什么原因吗?
“怜贵人,难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请你告诉我好吗?”舒倩儿焦急地问。
习怜蔷可惜地望了她一眼,她当然会说,要不然,她今天来这儿做什么?
“不能说啊,这是宫中最大的丑闻。”
“到底是什么?”舒倩儿竟然抓住她的手问。
“我……”习怜蔷面露难色。
“求求你告诉我啊。”
“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否则我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习怜蔷说。
“好的好的,姐姐,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
“是,因为……”习怜蔷有些难以启齿,她为难地说:“是因为王后的关系。”
“什么?怎么会?”舒倩儿的眼睛透着疑惑和不信。
习怜蔷摇头说:“就知道你会不信,告诉你实话吧,王后的医术确实了得,但是她会治人也会害人。”
“什么?”舒倩儿有些震惊,她微微咳嗽几声。
“她很会下毒,她给二皇子下了一种蛊毒。”习怜蔷说的绘声绘色。
“什么蛊毒?”
“就是那种能让他忘记他所记得的事情,而且要永远听命于她的毒。”
“为什么?”舒倩儿大惊。
习怜蔷的心里冷笑,凉冰冰的东西透过身体,一片冰霜,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地继续说:“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宫中的人都说她是个妖精,哪有人长的那么美丽的。”
舒倩儿的心有疑惑,但是半信半疑了。
“他们还说祈荫王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亲,而是想一统天下,所以才把他的妖精女儿派到这来的。”
“可是,可是……”
“还可是什么。”习怜蔷继续给她灌药,“你知道吗?就因为这样,二皇子才忘记了你,其实,他是逼不得已的,你可不要怪他啊。”
“我……”舒倩儿的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听什么:“那为什么她只给二皇子下蛊呢?”
“这还用说啊。”习怜蔷已经有些不耐烦:“因为,二皇子的武功也好,领兵的战术也罢都是绝对出类拔萃的,选择利用他当然是最好的。”
“那为什么她还要救治三皇子?”
“收买人心啊。”习怜蔷握住舒倩儿冰冷的手:“妹妹,你还小,还不知道世界的险恶。”
是的,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利用她呢?
“你还记得三皇子在圣翎殿里乞求太后的事情吗?就是要娶融宛惜的事情。”
“啊?”舒倩儿突然想起来,她点头说:“我听父亲说,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说三皇子就像中邪了一样,谁的话都不听,却要力保王后的事情。”
“是啊。”习怜蔷狠狠的笑了一声,干涩而沙哑:“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那,那该怎么办?二皇子该怎么办呢?”舒倩儿急地眼泪流淌下来,冰凉地打在习怜蔷的手臂上。
“这真的是很难啊。”习怜蔷为难地说。
舒倩儿的眼睛突然一亮:“难道,难道怜贵人有办法?”
“我,我……”习怜蔷推辞一下,点点头说:“是的,是有一个办法,不过……”
“什么?”舒倩儿看着她,然后她反握住习怜蔷的手:“贵人,只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唉,可怜的妹妹,好吧,我告诉你,她的医术太高,我们都没有办法解毒,但是,有一个一了百了的方式。”
“什么?”
风轻轻地吹。
湖面泛起涟漪,一层又一层,盖住了人心。
“杀了她!”
轻轻地一句话。
几只小鸟惊叫几声突地飞走。
树叶沙沙地落下。
“杀了她!”习怜蔷又重复了一遍:“只有杀了她,那么所有人中的毒才能被解除。”
“你,你怎么知道的?”舒倩儿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慌,
习怜蔷的眼睛黑的如一汪泥水,狠狠地折射复仇的光辉,她说:“我也是听一个道士说的,他很灵的。”
“只有这样吗?”舒倩儿似乎还想寻找另一种方法,虽然说什么都能做,但是,杀人,也未免……
“是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习怜蔷重重地点头,斩钉截铁地说。
舒倩儿有些心痛,她咬紧自己的嘴唇,脸色更加苍白,“可是怎么办呢?宫中戒备森严,怎么杀她呢?”
习怜蔷的眼睛得意地闪了一下,她轻轻地勾起手,舒倩儿靠近她,她说:“明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啊。”
“为什么?”
“他们要出去野外踏青。”
舒倩儿的神经大振,她的父亲是大将,那么偷来大将的兵符并不难吧。
舒倩儿点头说:“好,我要帮助二皇子。”
习怜蔷微笑,很淡很淡。
借刀杀人往往是最快乐的。
(七)
一望无垠的草地上。
绿油油的颜色似乎滚进了水中。
晶莹透亮的天,蓝得透明。
几匹骏马慢悠悠地走在草地上。
风吹开洛辰的白色衣服,衣角微微上扬,洛辰看着旁边一身黑衣的夙夜,笑着说:“大哥,我以为你不会来。”夙夜看着前方,眼睛里似乎没有表情,他说:“因为,是她的关系吧。”
“哥!”洛辰略有些慌张:“我,我不是……”
“我知道。”夙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是我的弟弟,你不会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
洛辰的目光沉了下来,嘴角残留孤独的笑痕,最后,他点头说:“是的,我不会的。”
即使是她,他也不会背叛他的哥哥。
“那就好,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是的,永远是。”洛辰很坚定的语气说着。
夙夜侧过脸来看着他,微微一笑,眼底涌现歉意:“洛辰,对不起。”
洛辰有些震惊,他摇头说:“哥,别这样。”
夙夜仰着头看天,天空一片湛蓝,他若有所思地说:“我爱她,不能让给别人。”
洛辰的眼睛淡的几乎看不出来感情的流露,他轻笑,说:“哥,我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那种感觉,因为他也真切的爱过啊。
突然,一阵马蹄声冲过来,水裔大声地叫喊着:“大哥哥,三哥哥,等等我们。”洛辰回头,风吹动水裔红色的衣服,整个人似乎都飘在了空中。
“你怎么了?”洛辰看着她问。
“你们跑这么快干嘛?等一下啊,我,我想……”
“你又想干嘛啊?”夙夜虽然冷冷地问,但是话中却有一丝明显的宠爱。
“人家想抓蝴蝶啊,你干嘛这么瞪我,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我才不怕你呢?”水裔虽然这么说,但是目光还是有瑟瑟的感觉,不敢正视他。
“抓蝴蝶?”洛辰轻声地问:“很好啊,我们停下来吧。”
夙夜微微皱眉,本想说什么,但是看见不远处的融宛惜已经下马,于是也下了马,向融宛惜走去。
“只有一会儿的时间。”他冷冷地吩咐。
“是是是。”水裔在他的身后调皮地做鬼脸。
洛辰好笑地看着她:“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谁让你们要带他啊,我都不敢好好玩了。”水裔委屈地抱怨着。
“是吗?”洛辰轻柔地笑着,如一阵清爽的风般,“原来我们的水裔就这么点胆子啊。”
“谁说得??”水裔生气地看着他,“我才不怕。”说着,她就下了马,“我抓蝴蝶给你看。”
洛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这个丫头。
不远处,融宛惜和夙夜坐了下来,白色的裙摆似乎沾上了一些青草汁,但是并不缺乏美感,融宛惜静静地把周围的花摘了下来,五颜六色的拿在手上,似乎还在编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夙夜问。
融宛惜看着花儿微笑:“我小的时候,师父出去采药,我一个人呆着无聊就总会在山间采撷小花,然后编成花环给乔伊带上。”
“乔伊?”夙夜奇怪地问:“乔伊小的时候就跟着你了?”
融宛惜点头:“是啊。”
“那应该很久了吧。”
融宛惜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淡然,她轻轻地说:“有多久我已经忘了,只是似乎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她了。”
夙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洛辰走了过来,坐在他们的身边,白色的扇子紧紧地抓在他的手中。
“你们谈什么呢?”洛辰温柔地问,他坐在了夙夜的身边。
融宛惜摇摇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洛辰轻笑着,他似乎总是在笑,不论悲伤还是难过:“很久以前,是说那个贴身侍卫吗?”
“贴身侍卫?”夙夜看着不远处的融宛谷翼:“为什么这么说,他也跟了你很多年了吗?”
“嗯。”她点头,似乎不愿多说。
洛辰温柔的眼睛里透露着某种忧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夙夜问洛辰。
“记得那次的比武吗?”洛辰提醒着夙夜。
“怎么了?”
“我本以为会赢的,但是我们却打平了。”
融宛惜的眼睛忽闪着歉意的光,一根细细的神经牵绊着她的思想,意外的疼痛。
洛辰看着融宛惜手上五颜六色的花,已经被编成一个花环了,他温柔地弯起唇角,耀眼的眩目:“我知道,王后只是不想让你的侍卫输罢了。”
融宛惜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看着洛辰,说:“我也不想让你输。”
夙夜懒散地勾起唇角,眼睛中略带讽刺,他的双手放在他的头下,随意躺在了草地上,说:“洛辰,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用暗器打在你那把扇子上吗?”
洛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原来,夙夜是知道的?
“那是因为,惜儿不想看见祈荫国输得太惨。”
“为什么?”那个时候才刚刚是第二场啊,不至于分出什么真正的胜负。
“因为,下面上场的会是凌墨,没有人的武功可以超越他吧。”夙夜懒洋洋地说,似乎是一种讽刺也似乎是一种不得不承认的客观的事实。
凌墨?这个词深深地打在融宛惜的心底,疼痛慢慢蔓延开来,旋转,缠绕,发了疯般地吞噬着她的一切,暗无天日。
一片寂静。
三个人都不在说话,似乎凌墨是一个禁忌,一旦开口,就不会这么平静。
融宛惜仍旧编织着花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指的机械。
习怜蔷静静地喝了一口茶水。
外面的阳光真的很好,她抬头看看,金灿灿地打在她的身上,真是很适合踏青呢?
她冷冷的笑容残存在嘴角,眼睛里却是无法磨灭的黑暗。
舒倩儿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因为过于紧张,手竟然哆嗦着,脸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你来了?怎么样了?”习怜蔷问。
舒倩儿点点头:“好了。”说着,她哆嗦地从袖口拿出一块黑色的旗帜,上面写着‘兵’字。
习怜蔷笑着:“干得好,妹妹,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调遣军队了。”
“怜贵人,这只是我父亲的一队亲兵,也是最精炼的一支队伍,所以,如果一旦被发现,我们,我们就完了。”舒倩儿做了最后一次警告。
习怜蔷缓缓地接过兵符,说:“不要害怕,不会出事的。”她轻轻地拍着舒倩儿的肩膀安慰着。
舒倩儿吞下自己口中的唾液,脸异常的苍白,终于她闭上眼睛点头,脸通红地问:“怜贵人,真的,只杀王后一个人吗?”
“当然,你放心吧。”习怜蔷的眼睛瞬间变得凶狠。
有谁堵她的路,谁就要死。
“好吧。”舒倩儿深呼了一口气说:“我们动手吧。”
习怜蔷笑了,这一天,她到底等了有多久?
草地上似乎有着泥土的香味儿。
水中的鱼儿轻轻地似乎在飘动一般。
红色的衣服火热的绽放在空气中。
水裔大叫:“喂,翼,你好笨啊,怎么连一只蝴蝶都抓不到?”
“你来试试啊,它们是飞的,又不像你是爬的?”翼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丫头的要求还真的是很多啊,既要漂亮的蝴蝶,又要活着的,还不准伤害它们的翅膀,鬼才能抓得到吧。
“我不管,我就要刚才那只蓝色的。”水裔指着飞走的那只蝴蝶。
“那你就自己抓啊。”
“你!”水裔抿抿嘴唇,“哼,王后命令你今天必须陪着我,哪儿都不许去,明白了没有?”
翼皱眉,好啰嗦的女人,她一天的话大概比公主一年的话还多。
突然,一种奇异的慌张渗进翼的思想中……
怎么会?拿水裔和公主去比呢?公主是无暇的,在他的眼睛里,就像是天神一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水裔做对比呢?
一种烦躁渗透他的心,他默默地叹气,看见水裔已经跑远:“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蝴蝶,你要是不跟来,我就向王后告状。”说着,水裔已经跑远。
“你!”翼咬牙,总是拿她没办法,或者总是没有办法拿对付别人的办法对付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他阻止自己多想,跟上了前面那个火红的身影,暖洋洋的感觉。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公主几十米远。
悄悄的云遮住了太阳。
没有风的声音。
柳枝慢慢地摇晃。
突然??
大概有二百多个人,一色的黑衣服,整整齐齐地从舒府的墙上跳出来,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地解开马的缰绳,向远方跑去。
消失在一片寂静中……
此时。
青色的衣衫摇摆。
阳光亮晶晶的闪烁着青衣的光芒。
女子的薄唇微微地笑了一下,手中的剑,森狠的光。
她纵身一跃,白色的鞋子离开了‘舒府’的屋顶向湛蓝的天空飘去。
绿草的清香味儿漫天的袭来。
绿油油的像翡翠的光。
则陨在慢慢地烧火,无栩在添着柴火。
融宛惜仍旧在漫不经心地编织着花环,身边已经摆放了两个,美丽的花瓣上似乎还残余着清晨的露珠,亮闪闪的。
“咦?”洛辰突然有些疑惑:“水裔去哪儿了?”
“大概是抓蝴蝶吧。”夙夜回答。
“她一个人?”洛辰语气有点儿慌张,“她不会武功的。”
“翼陪她去了。”融宛惜淡淡地说。
洛辰这才放心的点头,温和地笑着。
“水裔,现在……似乎……”洛辰好像在找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很喜欢和翼在一起,即使拌嘴也很快乐。”融宛惜接着说,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一片柔亮。
“那么翼……?”
“应该也不排斥吧。”
洛辰放心地点头。这样就好,幸亏不是像他一样。
“王,我们要去狩些猎物回来吗?”则陨低头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夙夜,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王,有一天,也可以这么悠闲和快乐。
则陨看着旁边的融宛惜,大概是因为她吧,一个神奇的女子。
“需要吗?”夙夜的眼睛看着融宛惜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则陨微微惊慌一下,王什么时候开始征求别人的意见了,以往,他永远是下最终命令的那个人,但是,或许,真的是太在乎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吧,可是,这样的王,则陨微微笑了一下,这样的王,又有何不好呢?
“不用了,太麻烦。”融宛惜不甚在意地说。
“那,王后……”则陨有些为难,那晚上吃什么呢?
“就在这条河里抓点鱼虾之类的吧。”融宛惜的眼睛看着面前这条小河,纯纯的蓝色,像天空里的蓝宝石。
“好吧,那就去吧。”夙夜说着,虽然他还是下命令的那个王,不过,意义已经不同了。
则陨点头:“好吧,我们马上就去。”说完,则陨叫着无栩:“我们去河里抓点什么吧。”
无栩看着洛辰,洛辰微笑地点头:“好。”
无栩和则陨卷起裤脚,走向了水里,有没有搞错,他们这种一级的皇室侍卫竟然沦落到这种程度。
融宛惜的第三个花环已经编好了。
她看着夙夜,轻轻地问:“水裔不在,你要帮我带带试试吗?”
“啊?”夙夜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说什么?”
“带带它怎么样?”融宛惜拿起一个美丽的花环。
“开,开什么玩笑——”夙夜不敢相信地笑着,原来,他的妻子是这样的。
“真的不试一试?”融宛惜遗憾地问。
“当然……不!”夙夜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不去看融宛惜。
“哦!”融宛惜似乎有些沮丧,她微微地叹息:“我好不容易编好的呢?竟然没有人愿意去带。”
洛辰温柔地笑出了声音,很好听,暖绵绵的,“怎么了?不高兴?”融宛惜摇头,眷恋地看着花环,然后自己戴上一个说:“怎么样,洛辰,好看吗?”
洛辰轻笑,无论怎么样的她,都美的令人惊叹,似乎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她吧,纯真,可爱,而向往自由。
“不好看?”融宛惜惊讶地问:“那我拿下来好了。”说着,她的手就要取下花环,洛辰赶紧握住,他笑了,像风一样清秀,他轻轻地说:“很美,很美。”
融宛惜慌张地收回自己的手,低着头,摆弄着地上的两个花环。
夙夜的身体一振,他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转回了身体,夙夜看着融宛惜,竟然也不知不觉地笑出来,清清的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线,似乎还有着青草泥土的香味儿。
“既然很美,你也带一个吧。”说着,融宛惜把地上的一个戴到洛辰的头上,洛辰无奈地笑着,虽然自己早就过了那种幼稚的年纪,但是,他终究舍不得拒绝她。
阳光洒在花环上,五色的花瓣透着懒散的光圈,像是白莲子的微笑一般纯洁美好。
洛辰笑着,说:“谢谢。”
“不用。”融宛惜看着手中的最后一个,似乎在喃喃地说:“这个该给谁带呢?则陨和无栩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夙夜皱眉。
一丝异样挑起他的心湖。
他一把抢过那个花环,坐起身体:“什么给谁带?不是说了给我的吗?”
“可是你说不要的啊。”
“现在我要了。”
“哦。”融宛惜头上的花环似乎遮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但是,她淡淡的嘴唇上轻轻地出现一丝笑意,像夏日的午后凉爽的风般。
“你,你……”夙夜想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尴尬,他轻咳一声,闷闷地说:“快点儿?”
“快点什么?”融宛惜疑惑。
“当然是,当然是……”夙夜的眼底尽是狼狈,声音越来越轻,说:“当然是帮我戴上。”
洛辰突然‘噗哧’一声地笑了,他第一次看见他的哥哥会为了讨心爱的女孩喜欢而做这样幼稚的事情,不过,这样的哥哥才是最幸福的吧。
“洛辰。”夙夜一凶,眼底更是阴郁。
“好好好。”洛辰手扇着白色的扇子,脸转向一旁:“我什么也没看见。”
夙夜似乎还想说什么,好看的眉头皱得很紧。
阳光下的融宛惜异常的透亮。
她轻轻地帮夙夜戴上,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柔情,她看着他,在花环下的他,眼睛里尽是无法掩藏的狼狈,但是君王的气势仍旧无法令人小馈。
他看着她,花环下的她,闪闪发亮,像是躲在深山下隔了千年才被挖掘出的钻石。
“你在看什么?”夙夜撇过头去。
融宛惜的眼睛淡淡的,她轻轻地附在他的耳边说:“谢谢你。”
“什么?”
“这不应该是你接受的东西,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但是……”
“我……”夙夜有些矛盾,然后他拿下花环,用手细细地摩擦着,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手上残余的温度,他说:“这是你编的花环。”
融宛惜看着他,眼睛如一汪水般明亮。
“所以,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会答应。”夙夜紧紧地握住花环。
一切金光灿灿。
洛辰的眼睛有些灰茫茫的,身体变得有些吃痛,具体是哪儿也说不出来,只是痛而已,他摘下花环,走向湖水,他大喊着说:“你们怎么样了,我来帮你们。”
那把白色的扇子杯放在了绿色的草地上。
一朵茶花,飘然而逝……
青衣。
柳叶已经抽出枝芽,透着脆弱生命的光。
青衣女子静静地站着。
阳光似乎有些眩目。
凌墨站在角落里,漆黑而潮湿的气息扑过来,痛苦,致命。
“看到了吗?”他轻轻地开口,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青衣女子走上前去,“习怜蔷已经成功地利用了舒倩儿。”
“很聪明的女子。”凌墨讽刺地笑:“有潜力啊。”
“二皇子,我们该怎么办?”
“她们有多少人?”
女子想了一会儿说:“她偷出的好像是亲兵队,不到三百人的样子。”
凌墨拿出一个黑色的兵符,“这个拿着。”他扔给青衣女子。
“兵符?”
“是。”凌墨转过身,还是漆黑一片,眼睛就在黑色中沉淀下去,他说:“这是个亲兵队,不到二百人,就连宫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是我私人的,现在你就去调遣他们。”
“做什么?”
“保护一个人。”
青衣女子的眼睛暗下去:“是,王后吗?”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其他人……”
“其他人?”凌墨有些玩味这个词语:“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当然。”凌墨微笑,白色的牙齿冷峻地闪耀:“如果,死了会更好。”
女子点头:“好吧,那我这就去——”
“等一下。”凌墨叫到。
女子挑眉,惊讶了一下问:“二皇子,还有事吗?”
“那个,我说的其他人,水裔除外。”凌墨淡淡地补充。
“我知道,四公主毕竟是二皇子的亲妹妹。”
说完,女子转身,飞越着离开。
凌墨静静地站在角落中,他慢慢地走出来,突然的阳光,他瞬间有些不适应,他眨了眨眼睛。
很快的,他想得到的东西,一件也不会丢。
湖水静静地向下流淌。
阳光浮动水面,荷花娇羞地微笑。
则陨拿着一根绿色的竹子,然后眼睛细细地观察着里面小小生物的动静。
洛辰也认真地观察着,尽管他没有下水。
“看来那边的结果不怎么样啊。”夙夜看着他们的影子说。
融宛惜皱皱眉头,“他们虽说是武功绝顶,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啊。”
“你是说……”
“我去吧,小的时候我经常帮师父的。”说着,融宛惜站了起来,她向湖边走去,那一刻,夙夜觉得,她像一个天女,而这个天女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的。
“王后。”则陨和无栩都颔首。
“你们让开。”融宛惜轻轻地说。
于是,洛辰和两个侍卫都离开湖水的中央。
融宛惜站在岸边,白色的如雪般纯净的衣服在风中摇摆,缠绵在空气里,一片蛋白的味道,她轻轻地微笑,甜腻的感觉留在空气中,突然,水底传来一小声响动,水面浮起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变化,她弯动唇角的弧度似乎越来越大了,突然,白色的袖口,一枚浅白色的花针迅速地伸向水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漩涡。
融宛惜看着则陨说:“则陨,到那里去,把东西拿出来。”
则陨有些奇怪地走进去,如果鱼那么好抓的话,那么自己刚才也不会浪费那么大的精力了,但是,他突然惊讶地看着水底,然后,他的手伸进去,慢慢地拿出来。
一根花针,刺中了两条鱼,是串起来的,像连心的一样。
夙夜微笑。
洛辰微笑。
融宛惜从袖口中拿出五根花针,说:“则陨,你拿着这个或许会有点用处。”说完,融宛惜走了回来,坐在夙夜的身边。
“很不错。”夙夜赞赏她。
“谢谢。”
这时候,突然,一个大大的声音响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呢?”红色的衣服耀眼地飘扬,水裔快步地走了过来。
翼懒懒地跟上,那个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能玩。
“回来了?”洛辰轻柔地说:“快要做饭了呢?”
“啊——”水裔的小脸皱起来:“还没有做啊,人家都饿死了。”
“那就自己动手啊。”翼凉凉地说。
“你——”水裔重重地打了他一下,诅咒说:“疼死你!”
翼没有看她,身体似乎没有动摇。
突然??
瞬间??
几匹骏马的嚎叫声穿破了云层。
凌然的杀气……
潮湿而沉重。
黑色的夜行衣,手中明晃晃的剑,奔驰地骏马,从西面八方向他们奔来,卷起了无数尘埃……突然,领头的一个黑衣人放出黑色的箭,有毒,箭直愣愣地飞向白衣的融宛惜。
夙夜猛地拔剑,银晃晃的光芒,凉透了心肺,他右手柄握住,然后挡在了融宛惜的身前,凉剑一扫,留在空中冷冷的余痕,猛地将那只黑色的毒箭劈开了两截。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整整齐齐的剑都脱了壳,每一把都光彩照人。
夙夜飞身一跃,长剑回锋,黑色的披肩旷野地飞舞。
刚才的那一只箭几乎已经吓坏了他,怎么会,在他的身边,有谁,能够伤害她呢?
除非,他死……
轻灵而落,落在了一匹马的头上,狠狠地下剑,穿越了对方的身体,似乎还没有看见血迹,黑衣人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凝固,然后慢慢地坠下马去。
洛辰拿着手中的白色扇子,纵身飞起,与黑衣人盘旋,似乎不忍伤性命,他只是点到穴位而止。
水裔已经有些吓呆了,红色的衣服显得脆弱,她紧紧地抓住翼的衣服,翼一手握紧她,另一只手灵活地拿着剑与之周旋,一片血泊,不知道多少人倒下,又不知道多少人死去。
夕阳染红了天。
残阳如血。
悲哀的大雁飞过天边。
则陨和无栩奋力拼杀着,每一剑都毫不留情,刀光剑影,绿色的草地躺满了尸体。
“王,王,你先走吧。“则陨牵着一匹黑色的马,大声地呼喊着:“王,他们的人手太多了,我们是冲不过去的,你快走吧,这个地方只有你不能出事啊。”
夙夜看着那匹黑马,大声地喊:“惜儿——惜儿——”
“不可以。”则陨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夙夜的声音,他的嗓子似乎有些沙哑:“王,不要再拖了,来不及了。”
“不。”夙夜的剑穿越一个人的身体,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流在了他的手上:“不,我不会留下她一个人。”
是的,他不会留下她一个人。
这辈子,都不会。
“不可以。”则陨已经杀敌牵马过来:“王,以一匹马的速度带着两个人逃过这里是不可能的,王,快走吧。”
“不。”夙夜横扫一剑,顿时,地上又躺尸体。
“王,我答应你,我会拼死保住王后,你快走吧。”则陨的语气中有恳求。
“不可以,要走,也要她先走,你听见没有。”夙夜痛吼。
如果失去她,就算得到了全世界,那又如何。
他,不要她死!!
融宛惜的周围布满了更多的杀手,她的白纱在一次次铺展开后又一次次的合上,她飘在空中,袖口的白纱再次如水柱般涌出来,狠狠地打在黑衣人的头顶,慢慢地倒下去,然后后面的人再上来。
“王——”则陨的声音已经全部沙哑。
“住嘴,你快去,快去——”夙夜的面前又倒下了两个,他大喊:“听见没有则陨,我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否则,你就是抗命。”
则陨的泪水滴在剑上,他大吼,声音似乎已经穿破了生与死的界限,他猛地挥剑,灵光一扫,周围的人倒成了一片,他一路杀了过去,找到了融宛惜,将马牵给她,说:“王命令你先走。”
“什么?”融宛惜惊讶。
“这是命令。”则陨的眼睛里闪烁着悲痛。
“不,我不会走的!”融宛惜看着不远处杀敌的夙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震撼,因为,他与她的生命在此刻绑在了一起,那么的,那么的,紧密相连。
神经麻木地抽痛,一片森冷的光,痛楚穿越她的身体,陷入最深的灵魂,一处击打着一处,像千万根根狠狠地扎向她脆弱的骨头。
阳光格外的寒冷。
皮开肉绽。
痛的忘记了生命的存在。
她知道,她的心化了。
雪慢慢化成了水。
化成了血水。
马蹄的嘶吼声,剑与剑的相容声,一起出现在这片绿色的草地上。
夙夜飞身过来,他一把拉住融宛惜,怒声说:“答应我,上去。”
“不——”融宛惜看着他,几乎不可思议地说。
无论如何,他才是王。
“听见没有。”夙夜挥舞着剑,扫清靠近融宛惜的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不。”
“我叫你上去。”夙夜怒吼着,像龙的咆哮声,他怒眼看着她,眼睛血红,泛着痛苦的光。
“为什么?”
“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夙夜愤怒地说,血已经完全地染红了剑,血液慢慢地流淌,似乎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了。
“你要回去,我知道,你爱的是凌墨,我都知道,所以你更要回去,你不能死在这里,陪我死是没有意义的,凌墨会成为王,我知道,他会照顾好你的一辈子,你会快乐。”夙夜正在拼命地帮融宛惜清除眼前的障碍。
一片血迹。
“听着,只要你答应我——”
“只要你快乐。”
“那么,对于我而言,就足已……”
这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致命的语言。
具有摧毁一切的能量。
但是,他在或许只有生命的最后几秒中说了出来。
他知道,他爱她……
所以,一切,他都可以为了她,去做……
死亡,又有什么呢?
如此危急关头,他想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她的。
他想的仅仅是,希望她快乐。
神经发颤,融宛惜的嘴唇苍白,她知道,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山崩地裂。
一个爱她如此的男人,她要怎么舍弃??
“我不走。”冰冷的话从融宛惜的口中吐出,像一种罂粟的毒药在夙夜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你说什么?”他已经到了盛怒。
不能再拖了,否则谁也走不了。
“我不走。”融宛惜重复了一遍,突地出手,白纱在夙夜的身后绽开,如一朵莲,美丽而高贵,瞬间,倒在血泊中又多了两个人。
“你。”夙夜的心中闷痛。
眼睛黑色的光,闪烁在无底的黑暗中。
突然,夙夜一手揽过她的身体,然后剑尖称地,两个人从地面弹了起来,高高地站了马背上,一只龙般的孤傲,凌视万倾。
然后,猛地用力,夙夜把融宛惜拉坐在马背上,他跃然纵身,一把剑狠狠地插在了后来居上的黑衣人的身体。
鲜血横流。
夙夜的眼睛似乎眷恋地看着她。
如此动人的眸子,千常百转,流露着不忍和悲哀。
那一刻——
生与死……
诀别!!!!
“嚎——”黑马仰天长啸。
夙夜狠狠地在马后背上滑了一刀!
血痕似乎刺痛他的眼睛。
窒息般的绝望!
他看着那匹黑马,那匹载着他最爱的人的黑马迅速地向前奔去。
慢慢地消失在夜雾中……
他笑了,冷酷地笑了。
全身冰冷,似乎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息,他猛然举起剑,现在,他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只要她好,就够了。
她到凌墨的身边,就会幸福吧。
那么,她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他呢?一个爱她而绝望的人。
夙夜的心中沉重的痛苦像雾气一般袭来,吞噬着他的身体和无穷的黑暗。
只要她能记得他,那么就什么都不奢求了。
只要记得他爱她,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了。
但愿,上苍啊,如果你真的有好生之德,请你让她这样受尽痛苦的人幸福吧,上苍啊,如果你真的有好生之德,请你能让我来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吧。
猛地,夙夜的眼深沉闷,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在他的周身蔓延,到处都是杀气,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到处都是冰冷的尸体,死去的心,再也不会有一丝起伏了吧。
……
不远处的树林里。
隐隐约约能看见许多因为树叶而被遮住的身体。
青衣。
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勾起唇角,“看来,不用我们帮忙了。”
二皇子的任务只是保护融宛惜,现在,她逃脱了,那么他们就不用插手了吧。
黄沙飞舞。
风驰电掣。
有力的马蹄声一声又一声地干脆地落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
白色的衣裙在风中飘扬,像是一种无言的绝望的流逝,融宛惜的眼睛里一片黯淡,她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片迷茫,只是微微地记得,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如傲龙般的双眼中那绝望的气息,她知道,她沦陷了,沦陷在那种悲痛中不能自拔。
沉痛刺进她的血管,血液不流畅,一种又一种的痛楚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
疼痛蔓延……
突然,就是这种疼痛让她突然清醒过来。
她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她看着四周,一片寂静和祥和的景色,什么也没有,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和诀别。
但是,她知道,这不过是虚假的外壳。
突然,她的脑海中一阵迷痛,她猛然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幸福的光晕,一片树叶悄悄地落在她的眼睛前,她突然想起,她的头上还带着自己编织的那片美丽的花环。
那么他呢?他的花环呢?会不会弄丢了呢?
那双眼睛,一双漆黑而光亮的眼睛。
蓦然——
融宛惜白净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淡淡的笑容摆在脸颊上,格外的眩目,细嫩的唇角慢慢勾起,微微上扬,红嫩的唇瓣似乎还有水气,娇嫩欲滴,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灿然的模样,新生的辉煌。
她,不会离开他。
不会离开!
这个期限是——
永远!!
融宛惜脑海中的迷雾漫漫驱散开,阳光照进来,浅浅的温柔。
突然,她猛地一拉缰绳。
黑马因为收力不及时而身体有些上扬,前蹄狠狠地在空中乱扑,融宛惜握紧缰绳,狠狠地一拽,黑马不听话地嘶吼,融宛惜咬紧嘴唇,她用力地拍打着马背,右手重重地向后下方踢,希望黑马能够转过身去,但是,黑马似乎受足了惊讶,就是不愿意回头。
突然,融宛惜的心一狠,她拿出自己袖子中的花针,然后猛地插在马的身体上。
融宛惜的心闷痛。
她冒着被马甩下去的危险,她必须赶过去,必须。
抱歉。她听见自己的心轻轻地对马说。
可是,神奇的,就好像马真的听到并且原谅了她一样,它竟然转过身,往夙夜的方向去了。
融宛惜轻轻地抚摸着黑马的身体,矫健的身型。
好马儿,谢谢你!
把我载到我不能失去的人的身边。
夕阳慢慢沉寂下去。
如歌如泣!
如雪!如血!!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