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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交易纪念日 (3)

“对,这就是我和你的交易条件,饶你不死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怎样?”齐怀远盯着“蝎子”说。“蝎子”模仿着齐怀远的口气,还略加修饰地说着,声音里多半是不屑一顾:“饶你不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现在的罪名够枪毙十回的,我已经不在乎生死了,让我放开周冲,你不觉得可笑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带周冲离开,至于这个年轻人的生死,跟你们没关系。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交易条件不够划算的话,那么在我带他走的时候,你们开枪打死他,那样你们也可以结束我的命了。”“蝎子”说得很自如流畅。

齐齐大声喊:“你不能带周冲走。”

“好闺女,你说了不算,哈哈。”“蝎子”诙谐地说。

“好,我答应跟你走。”周冲在“蝎子”的控制下艰难地说,然后看着对面的齐怀远接着说:“局长,我做得不够好,让你们为难了。这些年来,我只记得一句话,就是您在凤凰岭疗养院里第一次见我跟我说的,只要你选择了维护国家利益,性命可能随时丢失。我以前误入歧途,是您给了我走上正道的机会,现在我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还请组织谅解。就当我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吧,我跟‘蝎子’走后,只希望组织能为我父母洗清不白之冤,因为我的家乡都知道周元林的儿子是贩毒分子。”

“蝎子”满意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激素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嗯,我喜欢这个年轻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周冲,你不能走。”齐齐喊着就要冲过去,被齐怀远拉住:“齐齐别冲动,我不该向你隐瞒周冲是卧底,可是组织有组织的纪律,现在周冲还没有危险。”

“我不管,我要你们保证周冲的安全。”齐齐央求着齐怀远。看着焦急的齐齐,还有周冲母亲哀求的目光,齐怀远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带不走周冲的,别忘记那句话,正义永远压倒邪恶。”

“蝎子”瞪着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齐怀远,吐出舌头说:“啊,齐局长,别给我上政治课,对我没用。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希望你们的狙击手看准了,别打在周冲的脑袋上哦。”

说完,“蝎子”勒住周冲的脖子,枪口顶在周冲的太阳穴上大声喊:“把枪都给我放下。”端着枪的武警和齐怀远的队伍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他,他们在等待命令。他们深深地知道组织上培养周冲是多么不容易,这段时间为了抓获“蝎子”,周冲成功地诱敌出洞,不仅控制了“蝎子”的行动,还破获了国际贩毒组织的一个毒瘤。

如今周冲被“蝎子”控制,齐怀远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么优秀的卧底战士呢,他们都在征求齐怀远的意见。枪支一旦放下,那就意味着周冲的付出将前功尽弃,不但抓不住“蝎子”同时还失去辛苦培养起来的周冲。齐怀远是绝对不会输给“蝎子”的。

“‘蝎子’,我要是不下命令呢?”齐怀远仍然选择攻心战。

“蝎子”并没有接着齐怀远的话,而是用左手用力掐着周冲的脖子,周冲被掐得脸红脖子粗地说不出话。

“都把枪放下!”“蝎子”再次威胁着。齐怀远犹豫着,他不想让周冲再次受苦,还没等齐怀远下命令,“蝎子”用力踩着周冲的脚趾,疼得周冲啊啊啊叫出声来。

齐齐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从口袋里悄悄掏出扑克牌,猛地一甩,3张硬纸片飞向“蝎子”的面部,蝎子一看飞来的纸片,侧身一躲,可是其中一张还是打中了他,正好扫到“蝎子”的脸颊,划出一道血印子。

“蝎子”毫不犹豫地把枪从周冲的太阳穴上转移到了周冲的脚面上,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枪响了。周冲“啊”的一声,声嘶力竭。

齐怀远冲上去一把拉过齐齐:“干什么你,你想要周冲的命啊?”齐齐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

“蝎子”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口子:“妈的!齐怀远你给我听着,我现在要改变交易条件了。”

“什么条件你说。”

“我要你的右腿,不然我把周冲的右腿废掉。”“蝎子”的眼睛里全是火光,他根本不想离开了,他要与齐怀远游戏到底。

“住手!”一个声音让“蝎子”停在那里。说话的是周冲的父亲周元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疯癫的人身上。“蝎子”也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周冲的父亲又发什么神经。

“你这个神经老头儿想干什么?”“蝎子”纳闷地问。

“我并不神经,我让你放开周冲。”

“蝎子”张开嘴巴,哈哈笑着:“哈哈,你以为你是周冲的父亲,你就说了算啊?要不要我再给周冲来一下。”说着“蝎子”的枪口又转向周冲的脚面。

“周冲不是我儿子。”周元林大声地说,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怎么周元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了解周冲身世的人都知道,周冲的确不是周元林的儿子,是捡来的。可是这跟今天的交易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你的儿子对吗?哈哈,周老头儿,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我看看你心疼不疼。”说完,枪又响了,子弹并没有打在周冲的身上,而是打在地面的石块上,冒出的火花吓得众人都蹲在地上。唯独周元林没有害怕,慢慢地说:“‘蝎子’,周冲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蝎子”再次表现出怪异的表情:“胡说,我儿子20多年前早被狼崽子吃了。”

“‘蝎子’,你儿子并没有被狼崽子吃,是我把他带走了。还记得那个丛林吗?是你要抛弃他,我捡到怀里的时候,你后悔了,当你追上来时,我已经逃离了。”

“蝎子”静静地听着。

“你始终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你也不想提起那些伤心的往事。”

“别他妈骗人了,我儿子我能不认识吗?我儿子脖子里有个胎记。”

“哈哈。周冲的脖子里就有,不信你看看。”

周冲被周元林的一番话给说蒙了,听上去好像跟真的一样。“蝎子”用枪指着周冲,命令他转过身去。周冲一瘸一拐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蝎子”。“蝎子”努力地回想着20多年前的场景,周冲?冲儿?丛林?男人抢走我的孩子?胎记?

“周冲,把衣领敞开。”“蝎子”有些颤抖地命令着。

周冲听着“蝎子”自言自语着,他听到了胎记,他知道自己脖子里也有个胎记,难道真的像周元林说的那样,眼前这个国际大毒枭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慢慢地解着脖子里的衣扣。

站在一旁的齐怀远此时警觉地看着“蝎子”的行动,这时“蝎子”有了一丝麻痹思想,齐怀远给齐齐一个眼神,齐齐心领神会地掏出扑克牌。

“快点!”“蝎子”大声喊着,他不想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他现在太想知道周冲的身份了,由过去的警校学员,到后来的贩毒分子,又暴露出卧底身份,现如今他竟然是他的儿子!这让“蝎子”有些接受不了。周冲打开衣领时,上面根本没有周元林说的那个胎记。

“蝎子”像是受了侮辱一样,抬枪就打,把站在一侧的周元林一枪放倒:“你他妈敢骗我!”蝎子刚想控制周冲,不料齐齐扑了上来按倒了周冲,齐怀远和“蝎子”正对着,同时扣动了扳机。周冲在地上挣开齐齐,他想喊,他想让他们停下来,可是没有喊出来,枪已经响了。

齐怀远的右腿被穿了个大洞,“蝎子”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周冲拖着伤腿来到“蝎子”跟前:“我脖子里原来有胎记的。”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蝎子”慢慢地说道。

“你真是我亲生父亲吗?”周冲问。

“蝎子”闭着眼睛,用力点着头,用微弱的话音说:“我早就怀疑过,我儿子叫‘冲儿’,而你叫周冲,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我儿子脖子里有一块明显的胎记,但你却没有,所以我也不敢确定。”

周冲满脸泪水地哭诉着:“你怎么不早点问我呢?”

“我打心眼里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儿子,我都想把你留在身边。你和周元林夫妇感情很好,我不想拆散你们,我只能想办法把你们都带走,眼看着目的达到了,齐怀远却出现了。我只能选择带你走,可是现在……”“蝎子”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体力已经不行了。

周冲突然站起来:“医生,医生呢?”身后的人已经渐渐离开,都在抢救齐怀远和周元林,根本没有人来抢救这个贩毒分子,他们认为这样一个罪恶重重的罪犯,即便是直接被枪毙也是罪有应得。

周冲背起“蝎子”,拖着残腿向山外踉跄着走去,趴在周冲后背上的“蝎子”,淡淡地微笑着,将带有血丝的口水流在周冲的后背上。

“蝎子”是死在周冲后背上的,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手指用力抠着周冲的胳膊,用一种不想松开的,死死抠住的力量。周冲知道“蝎子”离开了,他心里像被一块石头挤住一样,紧紧的。他一直就这么拖着“蝎子”走,他不敢相信,他也不想承认,难道自己一直跟踪,一直追杀的贩毒分子,就是这个抛弃了自己20多年的亲生父亲吗?

恢复平静生活后的周冲,每当想起那段卧底的日子,内心总是难以平静。

周冲被选中做卧底后,当然知道这份工作的危险程度,他也知道这份工作责任重大。他更知道该如何面对恋人齐齐的追求,可他并不知道他要追捕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齐怀远到凤凰岭疗养院时,并不是害怕“蝎子”的追杀,更不是疗养受伤的腿,而是去“挖”周冲。周冲的身份很简单,在凤凰岭,大家都知道他是没爹的孩子,是周元林捡回来的孤儿。

可是在缉毒大队电脑邮箱里,一封来自上级的神秘邮件,记录着周冲的身份:周冲,男,凤凰岭人。养父周元林。生父:刘长水,外号:蝎子。内容简单,却很珍贵。

齐怀远多次追捕“蝎子”无果,还葬送了一条腿。于是,他不得不使出周冲这张牌,带着这个目的,他入住了凤凰岭疗养院。篮球场边,齐怀远以一个老缉毒警察的身份,向即将升入警察学校的周冲部署着,交代着。

让齐怀远意外的是,周冲进入警察学校后,居然贪图金钱,做起摇头丸交易来,这让齐怀远极度失望。周冲入狱后,齐怀远本已放弃了让他做卧底的念头,但由于周冲身份特殊,齐怀远不得不再赌一把,赢,则能除掉“蝎子”这个大毒枭;输,则可能赔上周冲的性命。

身经百战的“蝎子”经过几次交易,就知道周冲卧底的身份了。为了保证最后一批货出手,他将计就计,利用周冲成功把货转移。天竺交易时,他把周冲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想在紧要关头挟持周冲来保护自己。没想到,“傻子”周元林早已清醒,说出了周冲的另一个身份。

周元林告诉“蝎子”:周冲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就是那个丢失在丛林里的男婴。此话一出,“蝎子”犹如百爪挠心。这些年来,他四处寻找他的冲儿,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观察周冲。他清楚地记着,冲儿脖子里有一个胎记。“蝎子”与周冲接触久了,发现周冲不光名字与自己丢失的儿子相同,而且长相与性格也有几分相似,可是周冲脖子里并没有胎记。

周冲脖子里是有胎记的,“越狱”时,被组织命令“销毁”了。如果胎记还在,“蝎子”和周冲在山洞里会晤时,很有可能被老奸巨猾的“蝎子”识别出身份。

天竺出货时,交易网全部暴露,各人身份也相继浮出水面。齐怀远心里清楚,必须要活捉“蝎子”,从“蝎子”嘴里挖出更多“大鱼”。不料一片混战中,狙击手将“蝎子”一击致命。当初齐怀远在疗养院布置任务时曾说过:“我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一定要保住‘蝎子’的性命!”枪响时,一切都晚了。

转瞬间,“蝎子”死了。并且是死在自己儿子周冲的后背上。

周冲的卧底任务完成了,很顺利,但并不圆满。他甚至一度在卧底过程中因无法抵挡金钱的诱惑,险些与毒贩同流合污。回想起这段往事,他总是摇头叹气。在亲情与道义中间,该何去何从?无解时,他会说:这就是天意。

进入洞房的周冲和齐齐幸福地拥抱在一起,周冲突然推开齐齐说:“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啊?什么交易啊?”齐齐好奇地问。

“以后每年我都要去一趟天竺,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天天给你按摩。”周冲调皮地说。

“没问题,现在就要你按摩。”齐齐羞涩地倒入周冲的怀抱。

结婚后,每年“蝎子”和齐怀远的那个“交易纪念日”,周冲都会来到天竺,为父亲“蝎子”上香。齐齐带着孩子,会在镇上停留几天,这些天对于周冲来说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周冲会悄悄地攀上山崖,到“蝎子”带他去的那个神秘洞穴。那里是“蝎子”的藏身之地,那里还有他亲生母亲的照片。

周冲的儿子听着母亲齐齐的讲述,呵呵地笑着,小小的心灵里根本承受不下那些过往的故事。爷爷、外公相互击中对方的场景,在孩子心里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