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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茅草屋之恋 (2)

刘文艺看看周冲父母,嘴巴里说着提前编好的谎言:“嗯,我就知道周冲是最棒的,组织又派他出发了。”说完离开宿舍楼,向齐怀远家跑去。他倒不是去向齐怀远提供抓获周冲的线索,而是去看看齐齐回家没有。从半路上甩开齐齐,他就后悔了,他想好了,齐齐如果问他为什么离开,他就说,我忘记把单位的档案室房门上锁了,所以急急火火地回单位锁门去了。

他急匆匆来到齐怀远的家,按了门铃,姜媛打开房门纳闷地问:“小刘啊,怎么就你自己啊?”刘文艺一时无语,他不知道怎么跟姜媛说。如果刘文艺说了实际情况,那么他在姜媛心中的地位将受到最大限度的打折。稍作冷静的刘文艺说:“阿姨,刚才我从单位出来一看时间不早了,我以为齐齐自己回来了。”

姜媛没说什么,把刘文艺让到房间。拿起电话开始拨打齐齐的手机,刘文艺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媛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了,因为齐齐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她不是担心女儿会出什么事儿,关键是她已经知道了周冲越狱的事儿,她担心周冲会去学校找齐齐,那样事情就严重了。

“小刘,齐齐电话没人接,用你的手机打一下。”

刘文艺赶紧掏手机,开始拨打。确实像姜媛说的那样,齐齐手机一直在响,就是没人接听,这让姜媛和刘文艺同时紧张起来。

此时的齐齐正躺在刘才俊的床上,那个还算干净的席梦思床,是刘才俊最近才置办的,作为一个帮派的老大,哪能还睡在地上呢?周围的几个小弟在打牌,刘才俊吸着烟,看着昏迷中的齐齐。他现在也很棘手,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局长的千金了。他当时一时气急,打晕了齐齐,莽撞中把她带回到这里。

刚才齐齐已经醒过来一次了,刘才俊怕齐齐记住他的老窝儿,派人给齐齐灌了一杯水,齐齐又昏睡过去。齐齐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响得刘才俊有些惊慌。小弟的意思是接听电话,然后向齐怀远勒索一把钱财,这被刘才俊给否决了,他不想与齐怀远成为对立面,青红帮将来的发展一定离不开齐怀远的帮助。

正在刘才俊犹豫不决的时候,齐齐醒了,感觉头晕得厉害。她微微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一片昏沉,还伴有刺鼻的烟臭味儿,这样的味道让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恍惚中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刘才俊。她使劲咬了一下牙,感觉头有些疼,想起身,但根本使不上劲。

青红帮的所有弟兄都在唧唧喳喳地打牌、抽烟。没有人注意到齐齐的醒来,包括刘才俊在内。齐齐在思索着,怎样才能顺利脱险呢。她看到距离自己一臂远的床头柜上有一个空空的啤酒瓶子,这个瓶子也许就是她赖以逃脱的唯一武器。她目测着那个瓶子与自己的距离,判断了一下自己从拿到瓶子,到击打到刘才俊后脑的时间。她需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要迅速,要准确,还要狠。

齐齐攒足了力气,正待出击时,刘才俊突然站起身来,离开床沿儿。齐齐险些暴露自己苏醒的迹象,只能再次装作昏迷过去。她眼睛虽闭着,耳朵却十分机敏地判断着刘才俊的位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刘才俊像掉了魂儿似的,这个没有多少知识的黑帮老大,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如果说让他干净利索地去打人或者抢劫,也许他会不假思索。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公安局长的女儿,他本来是善良的公民,只是环境造就了他打打杀杀的脾气性格。

刘才俊的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民族大街的一个小弟,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些什么,但是从刘才俊的表情判断,是好事儿,因为刘才俊笑了。刘才俊从小弟的汇报中得知周冲越狱了,并且还发现了周冲的行踪。

周冲的确没有离开永庆市,他在极力与张群联系,他利用不同的公用电话,拨打着张群的手机,却一直没有信号,拨打木木的电话,显示是空号;拨打“蝎子”的电话,没人接。周冲有些失落,他从监狱里逃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蝎子”。青红帮这个组织,距离他似乎很遥远了,当初被小胡子封为三哥的时候,周冲就感觉他无法胜任这样一个角色。即使能重新振兴青红帮,也不是当前最迫切的,毕竟自己的身份起了变化,成为一个越狱的逃犯。

周冲选择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作为栖身之处,即“永庆升平”大酒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冲戴着假发,说着一口流利的广东腔。那个100块钱买的假身份证非常精致,还真没被发现。他躲在“永庆升平”大酒店里,万没想到会被青红帮的小弟发现。从民族大街到“永庆升平”只有两三站地的距离,小混混经常从民族大街过来,敲诈勒索大酒店里出来的大款和商人。周冲游离在“永庆升平”大酒店门口,被一个留着哈韩头型的小混混用刀子顶在了腰上,周冲慢慢转头,一下子认出了小混混,毕竟他们这些伎俩,周冲是见过的。于是周冲镇定自若地说:“兄弟,我是三哥。”对方吓得赶紧收起刀子,一溜烟跑掉了。

周冲回到房间,继续拨打“蝎子”的电话。他和齐怀远的计划是保密的,其他警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此他要在公安系统发现他之前联系上“蝎子”,现在他不敢确定逃跑方向。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房门打开了,一个服务员走进来说:“您好,这是楼下的一个朋友给您的。”说完,服务员放下盒子,离开了。

周冲走过去,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青红帮的标志,下面是一个纸条。上写着:“三哥好,我是刘才俊,方便的话,下楼来我给您接风。如果赏脸的话,请拨打这个电话。”这是刘才俊聪明的一面,他既然知道了周冲已经越狱,他一定不会失去这个与周冲交流的机会,毕竟将来他是要利用周冲的。

周冲从窗口向下望去,透过15楼的窗户,看到酒店广场上来回走动着几个人,旁边停车场停着一辆金杯面包车。周冲判断刘才俊应该就在那辆车里,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不能见,我并不知道刘才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周冲拨通了刘才俊的电话。

“喂,你好。”对方很有礼貌,显然他知道是周冲打来的。

“我是周冲,找刘才俊。”

“哦,大哥,三哥电话。”对方的声音很大,这让周冲十分不舒服。刘才俊成了大哥,而我还是三哥,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

“呵呵,三哥好,谢谢你赏脸啊。”刘才俊嘻嘻哈哈地说着。

“我没时间,谢谢你的好意。”周冲礼貌地说着。

周冲不给面子,这让刘才俊很不自在,他心里说,只要你周冲答应喊我一声大哥,我就能保住你在永庆市的安全,别忘了,你现在是逃犯。听到周冲说没时间,刘才俊哈哈一笑说:“监狱的警察有时间,他们会很快包围你的,老三。”刘才俊把老三这个词儿说得极为清楚。

对于这样的称呼周冲并没有着急,他心中有数,不能因小失大。他看着窗外的面包车,对着话筒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叫我老三,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哈哈,三哥真逗,我的脑袋很安全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脑袋挺悬的,还有这个女孩的贞操也挺悬的。”刘才俊突然把齐齐拉过来,对着齐齐的胸口捏了一下,齐齐大骂:“你这个浑蛋!”

周冲听出来了,是齐齐的声音。他眉头皱了起来,齐齐怎么会在刘才俊手里,不行,我得救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冲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向外走了。他对着电话说:“刘才俊你给我等着。”

刘才俊确实坐在车里等着周冲,不过等待的过程中,刘才俊已经拨打了110,报警说他们发现了周冲的行踪。

周冲几乎是飞着下来的,他冲到面包车跟前,猛地拉开车门。刘才俊跷着二郎腿,一把刀子架在齐齐的脖子上。齐齐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惊恐,欣喜的是看到周冲了,惊恐的是她不知道刘才俊会不会做出傻事。刘才俊看着愣神的周冲,向前耸了一下肩膀说:“三哥,还是那么精神啊,咱们做个交易吧?”

“你说。”周冲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稳住刘才俊。

“帮我联系‘蝎子’,我要和他做个朋友。”

“没问题。”周冲痛快地答应着。

“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放了齐齐。”

周冲咬了一下嘴唇,张着嘴巴,犹豫了几秒钟后,对着刘才俊说:“大……”周冲实在喊不出来,刘才俊微笑着,鼓励着周冲说:“喊啊,喊出来,齐齐就安全了,哈哈。”

刘才俊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周冲哪能失去这样的机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抓住刘才俊拿刀的手,同时右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啤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刘才俊的面门上。刘才俊本能地向回拉着刀子,周冲的手死死抓住刀刃。齐齐向右一歪,脑袋向后一仰,正好碰到刘才俊刚才被打的鼻子上。

车上的小弟们都傻了,刚才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没人看清就结束了。周冲跳上面包车,抓住刘才俊的脖子,用酒瓶子对准脑袋就是一下,清脆的声音过后,刘才俊晕了过去。小弟们都哆嗦地看着周冲,腿有些发软,坐在驾驶位置的小弟,裤子里向外流着水。

“都他妈给我滚!”周冲大骂着,小弟们从面包车里跳下来四处逃窜了。齐齐倒在车座上,死死地盯着周冲,她想说话,却死活说不出来。周冲跳下车子,来到驾驶位置,打开车门拉下司机,自己跳上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当周冲发动车子后,才对身后的齐齐说:“下去吧。”

齐齐想说,但是说不出来,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如今全部变成哽咽。

“下去啊!”周冲的声音高了起来。齐齐眼含热泪地看着周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周冲这么讨厌她。周冲跳下车子,想把齐齐拉下车,但是来不及了,远处的警车已经向这个方向而来了。

周冲跳上车,发动,起步,飞奔着向前冲去。后面的警车呈包围状态向周冲的面包车而来,周冲现在只能突围,好在他手里还有公安局长的女儿齐齐。左右晃动的车子里,齐齐看着周冲有力的背影,彻底哭了:“周冲,别跑了,我会让我爸爸想办法的,你这样只能越来越糟糕。”

“闭嘴!”周冲显然不想让齐齐的情绪影响了自己。

齐齐果然不说话了,她现在就是想和周冲交流,现在周冲说话了,哪怕是让自己闭嘴这样的要求,齐齐也感觉很幸福。

周冲的驾驶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但是逃生的意念让他有十足的闯劲儿和不要命的精神。警车被他统统甩在后面,车子的油表已经向最低线而来。这是周冲最大的敌人,车没油就等于废铁,想尽快逃走就要有交通工具,果然在一个铁道口处,车子熄火了。停在路口的车辆和人群都在等着马上路过的火车,周冲唯一指望的就是能跑过去,他要与远处飞奔而来的火车赛跑。

岔道口的人群根本没有躲开的意思,都在闲聊着。周冲拉着齐齐硬生生地向前挤着,路口的铁路巡警不知道这对年轻人要干吗,想过来拦阻,被周冲一脚踢倒在地,他拉着齐齐钻过护栏,踉跄着越过了铁路。后面的警车已经停了下来,警察们纷纷向这边跑着,周冲看着飞奔而来的火车,一个猛冲越过铁路。火车随之呼啸而过,齐怀远的队伍只能停下。

周冲看着被拦截住的齐怀远,又看看躲在身后的齐齐。叹口气说:“齐齐,你回家吧。”

“什么意思?你带着我逃跑就是为了拿我当人质吗?”齐齐已经看透了周冲的心思。

“是又怎么样?”周冲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