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的服务员递给齐怀远一张点单,上面写着:取货人,地下室入口。
齐怀远拿起笔在纸条上写道:不要轻易行动,要跟踪,一直到大鱼出现。
正是这个纸条让齐怀远输掉了左腿。
按照便衣的计划,想现场抓获带货的人,但是看到齐怀远的纸条,要一直跟踪到大鱼出现,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到地下室入口处的持货人向夜总会门外走去时,齐怀远示意跟上,几名便衣跟了出去。
齐怀远和吕明明对地下室的结构非常熟悉,他们过去也经常到地下室盘查,偶尔也能查到一点线索。吕明明回头看看齐怀远说:“队长,你的枪套开了。”说话的同时,吕明明已经把手伸进了齐怀远的腋下,帮助齐怀远把枪套扣好。
两个人走下地下室,过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根本看不清路,好在两个人熟悉这里的地形。前面突然有一个身影闪过去,齐怀远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吕明明在身后“啊”的一声倒地,齐怀远再次回头时,两个人已经被“蝎子”的人制伏了。
张群手里的名单已经被他折得很小很小,然后塞进嘴巴了,他慢慢咀嚼着,吞咽到肚子里了。
周冲看着张群的举动接着问:“后来呢?”
“后来,齐怀远被打断左腿,然后我到公安局门口张贴了那张带血的海报。”张群轻描淡写地说。
“是那张‘小心你的右腿’的海报吗?”周冲问。
张群转过头,嘴巴里还在咀嚼:“兄弟,不该知道的别问,不过这个你应该知道,就是那张海报。”
周冲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
“不说了,睡觉,明天你就可以回凤凰岭过年了。”说完张群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周冲顺势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齐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周冲现在干什么呢?他一直说住在一个开餐馆的老乡那里,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听说还是24小时营业。她打开台灯看看表,已经半夜1点了,现在去找周冲不现实,并且自己还不知道那个餐馆在哪里。齐齐拿出手机尝试着拨给周冲,电话接通了,周冲迷迷糊糊地答应着,也不知道对方是谁。齐齐大声地喊着:“周冲,你装什么装,我是齐齐。”
这下周冲醒了,赶紧捂住话筒说:“几点了,还打电话,睡觉吧,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了不起啊?你为什么不跟我主动联系?”齐齐质问着。
“我最近很忙。”
“你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给你爸找心理医生吗?我说我帮你找,你又说不用,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不是,哪能看不起你呢,等明天吧,我实在太困了。”说完周冲挂了电话,关掉手机。
齐齐愣在床上,手里拿着断开的电话,她愤怒了,腾地从床上弹起来,拿过一张白纸用彩笔写上大大的“周冲”两个字,黏在对面的墙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扑克牌,刷刷刷,全部甩向这两个字。白纸被扑克牌打得七零八碎,齐齐还没有解恨,跳下床来揭下白纸撕得粉碎,一直撕到胳膊酸痛,这才流着眼泪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周冲准备回凤凰岭了,张群起得也很早,他要到饺子店里去盘点一下,今年春节他打算不停业,因为现在不回家过年的人越来越多。周冲出门的时候,张群喊住他:“兄弟,临走之前不去看看齐齐啊?”
“哦,不去了,过完年还开学呢,又不是见不着面。”周冲乐呵呵地说。
周冲高高兴兴地出了张群的住处,他的包裹里塞了很多钱,那是张群对他的奖励。他早上出门时嘴上说不去见齐齐,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想见她,见她的目的主要是道个歉,关于凤凰岭不辞而别的事儿和昨晚挂掉电话的事儿。他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向齐齐住的方向而去。
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齐齐家,只知道在柳行小区,也是不经意中听齐齐念叨的。他来这里并不是真正想去齐齐家,他也是凭一种感觉,如果能碰见齐齐,说明自己真的应该向她道个歉,如果碰不见也就算了,再去长途车站坐车也不晚。
齐齐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是母亲姜媛喊了半天才喊醒的。昨晚哭得眼睛像个小蜜桃儿,自己照照镜子都纳闷:我中了什么邪了,他周冲哪里吸引我了?我为他而哭,可笑,简直无聊。她痛下决心再也不为周冲而哭。吃过早饭,齐齐打算出去买些扑克牌,她现在甩动扑克牌的力量越来越大,她希望把这个动作练成一个绝活儿。下楼时,她才想起来忘记带手机了,返回去拿手机的空当里,周冲来到柳行小区门口。
周冲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看,他也不知道齐齐住在哪栋楼里,他很希望齐齐能从房间里看到他。结果事与愿违,齐齐没有出现,自己转身来到路口,准备打车去长途汽车站。可能是春节前的缘故,出租车都十分繁忙,虽然城市中过年的气氛不是很热烈,但是在城里务工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家返,故而出租车生意非常火暴。周冲拦了半天都没有空车,自己索性向长途车站方向走去,如果快的话,走20分钟差不多到了,但就是这20分钟,周冲差点丢掉性命。
周冲走的步速越来越快,他知道开往凤凰岭的长途车不多,如果赶不上的话只能到明天再走了,他是归心似箭,健步如飞,但是再快也快不过摩托车,身后轰鸣的摩托车向周冲疾驰而来。从柳行小区向前两公里转弯的地方是一片等待开发的空地,这里人烟稀少,骑车人显然是来抢劫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飞贼。
周冲已经听到身后的摩托车声音了,他刚想转身看时,一个胳膊粗细的木棍正砸向他的后脑勺。周冲仗着灵活的身手,只一弯腰就躲了过去,骑车人灵巧地转回头,坐在后面的持棍人,猛然摘下头盔,大笑起来:“哈哈,小子,你终于让我碰着了,还认识我吗?”
周冲迅速翻转脑海里的记忆,记得,当然记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被齐齐雇来做男朋友的刘才俊,当时在学校里被周冲打得住院一个多月,周冲因此还受了处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刘才俊是跟踪周冲来的,他并不想要周冲的钱,目的是打伤周冲,一雪前耻。周冲看着轰鸣的摩托车和嚣张的刘才俊,又想想家里的父母双亲,他不想惹事,毕竟自己还是警校的学生,跟着张群又有这么好的“钱途”,不能跟一个地痞一般见识,周冲打算用钱来收买刘才俊。
“我记得你,你就是齐齐的男朋友。”周冲提到了齐齐。
“狗屁男朋友,要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还挨不了那顿打呢。”刘才俊从摩托车上下来,向周冲走来。
周冲听到刘才俊骂齐齐,心里这火就上来了,不过他还是慢慢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兄弟,你想怎样?”周冲向后面的矮墙靠过去。
“谁是你兄弟?你小子连毛还没褪干净呢,跟我称兄道弟!我不想怎样,就想让你住一个月的医院。”刘才俊左右掂着手里的木棍。
“哈哈,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周冲已经通过后背上的背包感觉到矮墙了。
“少跟我来这个,哪里好笑?谁跟你闹了。”话还没有落音,刘才俊的木棍已经向周冲的脑门儿砸了下来。周冲能从刘才俊的挥臂速度感觉到这一棍子的威力,不躲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等到他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晚了。木棍几乎是砸中了脑袋,周冲只能利用本能来躲避了,本能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是极其迅速的,脑袋躲过了木棍的袭击,但是肩膀却承受了沉重的一击。
这一棍打下来,将周冲砸得蹲了下来,刘才俊绝对是有备而来,脚上的鞋子也是精心挑选,是那种尖尖的硬底儿的牛皮鞋。周冲蹲下的同时已经感觉到一只硕大的皮鞋向自己的脸上踢来,伴随的是刘才俊疯狂的怒吼:“踢死你!”
周冲本能地再一次躲避了这致命的一脚,他就地一滚,迅速站立起来,左手扶着右肩,疼得周冲直冒冷汗,他要咬牙坚持,坚持到自己找到战胜刘才俊的办法。刘才俊一看这一脚没有踢中周冲,回首就是一棍子打过来,这次的速度没有刚才快,不过也足以打晕周冲。
肩膀的疼痛让周冲无法躲过去,他只能用手臂去阻挡木棍,这一手绝对不能去迎击木棍而是直接插向刘才俊的腋下。他的左手果断击打在了刘才俊的腋下,刘才俊对这突然的袭击毫无防备,挥出去的手臂让木棍不听使唤地扔了出去,腋下像是被火灼伤了一样疼痛。周冲打到刘才俊的同时,右膝盖向上顶去,他知道刘才俊肯定弯腰躲避,这一弯正好弯到周冲的右膝盖上,刘才俊应声倒地。骑车人还没缓过神来,刘才俊已经被放倒了,周冲捂着肩膀怒视着骑车人,冷笑着说:“你,下来,不服的过来。”
骑车人掉转车头,加速逃走。
周冲蹲下来,使劲忍着疼痛,用脚踢着地上的刘才俊:“起来!”刘才俊紧闭着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你打死我吧。”
周冲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像是掉了下来,用手摸了一下被打的位置,明显地感觉到一块突起的骨头,他判断,自己骨折了。刘才俊躺在地上偷偷地看了看周冲,赶紧又闭上眼睛。他是真的怕了周冲了,这个年轻人身手太敏捷了,跟踪到这里之前,刘才俊都没敢动手,刚才就是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还是被周冲击倒。他看看远去的周冲,又跟了上去。
周冲左手费劲地托着那个背包,右手耷拉着,步子有些缓慢。刘才俊完全可以再次实施报复,因为这个时候的周冲没有了战斗力,托着一支残臂,任凭他怎么处置都行。刘才俊想走上前去搀扶周冲,却被一个无情的后蹬腿给踹了出去。周冲感觉到身后的来人时,突然一个后撤步正好蹬在刘才俊的胸口上,这一脚比刚才那一膝盖还厉害,让刘才俊腾空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冲……你还真踢啊。”躺在地上的刘才俊疼得直叫唤。
周冲看看狼狈的刘才俊,转头继续向柳行小区的方向走去。刘才俊慢慢爬起来,跟在周冲的后面,用尽力气喊:“周冲,别硬挺了,我陪你去医院吧。”“不去,别跟着我。”周冲的右臂明显地抖起来,是疼痛带来的痉挛。他放下左手的包裹,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用嘴巴和左手把衣服的袖子打了个结,挂到脖子上,然后把右臂吊了起来,这样感觉不那么疼了。
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齐齐看在眼里,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周冲会出现在自己小区大门口。并且看到了受伤的周冲,那件挂在周冲脖子里的衣服正是齐齐在操场上送给他的毛衣。周冲身后的刘才俊向这边走来,齐齐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扑克牌,夹在手上两张,用力抛向刘才俊。
刘才俊真是倒霉透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胳膊已被两张飞来的纸片,划了两个大口子,抬头看时,原来是齐齐。周冲也看到了眼前的齐齐,他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地笑着,想把整个事情说明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与其说不明白,还不如不说。齐齐倒是先开口了:“周冲,你怎么会跟小痞子在一起?”
“哦,是这样,我刚才……”周冲想从头说起,不料被刘才俊打断了:“周冲是来找你的,我想报复他,就跟过来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医院吧,他胳膊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