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厢顶上传来小僢儿的声音,只见小家伙小鼻子上系着一条头巾,蹭蹭蹭从上面利索爬下来,而后用小脚丫踢踢云浅:“哈,‘绵绵粉’真管用,这个姐姐吸进一点点就晕过去了。”
她屏着气,不张开嘴说道:“还不快来救娘亲!”
“喔!”小家伙立即将马车后边的帘子拉开散气,待药味过去一些,给轻雪解开绳子,“娘亲,我刚才趴在车板下,可是下面的黄土太多了,我就爬到车顶,刚好看到这个姐姐在杀娘亲……”
“她没有杀娘亲。”她小声道,点点小家伙的鼻子示意他噤声,而后轻轻爬到马车头,一人半包绵绵粉,给那车头两个汉子洒下去。没办法,这些人不知给她使了什么水,让她全身无力,她只能暂借儿子的小玩意用上一用。
但见旁边一辆马车在飞奔,车里闹哄哄的,云浅的余党正在车里调戏另外那几个女子。她趁那些人不注意,将车头两个昏迷的汉子一脚踢下车,将云浅绑了手腕放在车里,让僢儿照看着,她坐在车头策马。
马车在荒原上飞奔,卷起阵阵飞扬的尘土,一会,马车进入戈壁滩一矮壁后,赫然可见摄政王的坐骑隐在这里。睿渊没有坐车,而是一身银袍坐在马上,静静望着她这个方向。
见两辆马车进来,他眼眸眨动了一下,勒马朝这边过来。而后在车里的大汉突然一刀朝他挥来时,他早有准备的后仰身子紧贴马背,快速触动左手扳指上的机关,免费赠送这些包藏祸心人等根根毒针。
而后长臂一挥,让他的人马包围过来。
那车里的人才急了,拎着大刀从车顶跃出,对轻雪所在的这辆马车大喊道:“云浅,你在做什么呢?快将那女人拖出来!”继而回头对睿渊道,“摄政王,我们为你卖命,你却这样对我们兄弟!别怪我们兄弟翻脸不认人!”
睿渊高坐在马上,冷道:“萧翎与本王,是各取所需,不要说什么卖不卖命!如若本王不先送你们一程,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就是本王!来啊,给本王杀!一个不留!”
轻雪坐在车头,看着那片厮杀,突然马鞭一扬,调转车头往谷外冲去。
只是刚绕过那矮壁,竟见远处黑压压站了一排铁骑,脸带面罩,头蒙黑巾,紧身黑衣,黑色长披风,脚踏马靴,靴上插匕首,咬配奇异弯刀,背负大弓,正是凌弈轩的部下。
凌弈轩身披深色大氅,统领万军,跃马立在铁骑前面。一双深邃犀利的眸微眯,静望着轻雪的马车,以及从后面追来的东梁军。
轻雪勒马止步,将马车停在这两路人马中间。此刻,不管是进还是退,她都没有路可以走了。
茫茫荒原上,轻雪的马车被凌弈轩和拓跋睿渊的人马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轻雪,随我回宫。”睿渊不顾大军压阵,策马扬鞭追过来,马蹄扫起一阵阵黄沙。
“嗖!”一支利箭猛然扎在睿渊马腿前,将他坐骑逼退两步,“摄政王,本王的妻儿不劳烦你操心!”
墨衫凌弈轩高高坐在马背上,手持大弓,冷冷望着这边。他与睿渊的距离,不过数尺,谁都别想轻举妄动!
睿渊勒马后退几步,盯着他:“养儿不育儿,睿宗王你根本没有资格接他们母子回去!五年前你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的,你难道忘了吗?一个要杀掉自己亲生儿子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凌弈轩被说得面色暗沉,眸中一冷,沉声道:“不管五年前本王做了什么,也不关你摄政王的事!你摄政王欺世盗名、恩将仇报,也光明磊落不到哪去!”
语毕,挥手示意他的部下朝这边逼近一尺,渐渐围拢。
萧翎的人混进城,并杀进将军府之事,他刚刚才得知,圣剑带兵赶回去了,他则继续追捕一路跟过来的睿渊。这个拓跋睿渊一直对轻雪不死心,从白湖跟到荒漠,再从荒漠跟到南诏,身影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这样的人,他理该将轻雪母子托付,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对长风忘恩负义的拓跋睿渊!
轻雪母子随这样的人入了宫,会有好日子么?首先纳太妃就不会饶过僢儿,毕竟僢儿是他凌弈轩的亲生骨肉,其次,轻雪进宫是要杀睿渊,一旦失手,母子俩都会没命。
“我们母子愿意随摄政王回宫,请睿宗王不要紧咬不放!”两军对峙间,轻雪突然猛甩马鞭,驱使马车朝睿渊这边奔跑过来。既然走不掉,她宁可选择睿渊!
凌弈轩这才大吃一惊,猛夹马背,连忙追上去:“轻雪,别过去!那里危险!”
轻雪没有理他,赶在他追过来前,将马车驱到睿渊的范围之下,最后冷道:“睿宗王,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我和僢儿不会跟你回去的。现如今,你有你的王妃,我有我的长风,已是萧郎陌路!请不要再纠缠!”
“轻雪,我们走!”睿渊大喜,一把将她母子从马车上掳下,放坐到他的马上,策马得得往前奔。
“轻雪!”凌弈轩脸色大变,忙拉开大弓,一箭朝睿渊的马腹射过来。无奈他与睿渊的距离逐渐拉大,待那利箭飞出,睿渊与轻雪已隐入后面的戈壁。
至此,他出手开始狠戾起来,一剑挥掉一个那些团团困住他的东梁军的头颅,急急追进那片沉闷的戈壁滩。
这片戈壁滩通往乌氏,正是龙尊与乌氏的交界线,一旦跃出,就不再归属他凌家军管制。他不敢耽搁,循着前方那回荡过来的铁蹄声追去,不断喊着轻雪的名字。
戈壁滩里地形崎岖,黄沙漫天,到处是石壁、枯树、以及动物白花花的尸骨。马蹄一过,就让吹过来的黄沙盖住,不见痕迹。而后待他追出这片戈壁,隐约见到前面的影子,睿渊的马已经过了龙尊界限,进入乌氏。
轻雪回头看了他一眼,和睿渊隐进另一片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