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书在王妃面前无意说漏了嘴。”
“回府吧。”他暗哑出声,面色凝重,无意再责备青书。
而轻雪,早已重新跨上马背,挥舞马鞭,往睿宗王府一路疾奔而去。她的孩子落在慕曦手上绝对有危险,她早说过,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这又是一个圈套!一定是的!
睿宗王府,穿着一身崭新小袍子小鞋子的綦儿僢儿乖乖坐在綦儿曾经住过的房里,明澈大眼睛四处打量。
“弟弟,这里好熟悉,我以前好像来过。”小綦儿望着天花板上吊着的那只八角风灯说道,并下意识的跳下凳子,爬到床上躺着,大眼睛望着那盏灯,“我害怕的时候,就不让阿碧姑姑熄掉这盏灯。”
“阿碧姑姑是谁?”小僢儿也跳下凳子跑过来,趴在綦儿的床边,调皮的扯那浅紫色的帐子,“哥哥,我肚子饿了。”
“我去让阿碧姑姑端点心来。”小綦儿爬起来,往门口跑。其实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阿碧姑姑是谁,只是完全顺着身体的反应。
“綦儿,僢儿,点心来了哦。”笑脸盈盈的阿碧出现在门口,掺着简单披着外衫的慕曦走进来,边示意丫鬟鱼贯端进点心,边对两个孩子说道:“这些点心呀,都是王妃和阿碧姑姑亲手做的,王妃说好久没见綦儿了,分外想念。”
僢儿看看笑脸的阿碧,再看看娴静的慕曦,小嘴张成0型:“原来你就是阿碧姑姑,她是哥哥的母妃。”綦儿的母妃他见过的,而且还亲自喂点心给他吃。
“母妃?”小綦儿看着慕曦,眼眶一热,突然扑进她怀里。
而这边,轻雪正往王府赶,一把推开房门:“綦儿,僢儿。”
“他们刚睡着。”慕曦揽揽外衫,从帐子里坐起,‘看’着她:“弈轩将你接过来的?”
轻雪没答她,急急撩开帐子,竟看到两个小家伙肚皮吃得圆圆的,摊开四肢,打着小呼噜,睡得极香。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她扫一眼房里,冷冷看向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慕曦。
慕曦淡漠一笑,在凳子上坐下:“做了一些点心给他们吃。轻雪,你急什么呢,綦儿也算我半个儿子,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轻雪面若寒霜,将僢儿搭上綦儿肚皮的小胖腿放下,拍拍綦儿的脸,“綦儿,醒了,娘亲来接你们回去。”
綦儿翻个身,继续睡,僢儿则开始不断呓语,“母妃,点心真好吃,僢儿还要吃……哇哈哈……”
轻雪的脸立即黑掉大半。
慕曦道:“让两个孩子睡吧,这里不是狼窝蛇窟,不吃人。”
不吃人?轻雪放开孩子,朝慕曦走过来,“这里的确不是狼窝蛇窟,可是慕曦,你的自私毒辣,有人比我更了解,更有体会么?”
慕曦掩着帕子厮力咳嗽几声,脸蛋愈发白,淡道:“轻雪,我没有多少日子可以待在弈轩身边了。往后的日子是你们的,我只是借了他五年,五年后就还给你了。所以我希望能在死前,听到你叫我一声姐姐。”
“你得的是什么病?”她微微挑动纤眉。她以为她会稀罕与凌弈轩再续么,特别是在她自以为是的‘借还’之后!感情不能借还,伤害不能弥补,她永远不会再叫这个女人一声‘姐姐’。
“凤翥宫的乌蓝花,没有解药,拖了十年。我的骞儿也受了乌蓝花侵蚀。”
“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她暗惊,却更受伤,“孩子是母亲心头的肉,你的骞儿要死了,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该来救你的骞儿吗?”
“如果当初我让你打掉孩子,你肯么?”慕曦绝冷道,挥袖站起身,“这个男人是我的,我不允你怀他的孩子!”
“那就让他陪你一辈子好了!”她才不稀罕!将孩子一左一右夹在腋下,疾步往门口走。
“先别走!”那守在门口的阿碧一鞭子拦住她,将她往门内逼,“你走可以,但是綦儿必须留下!”
“休想!”她将右边的僢儿放下,素手灵活扯过阿碧的长鞭,毫不客气一鞭子朝那肆无忌惮的婢女反抽过去,“五年前的陷害,五年后对我綦儿的毒害,这笔帐我还没跟你这个贱婢算!”
阿碧被打飞到屋里,挣扎着爬起来,破口大骂:“云轻雪,你勾引主子的丈夫在先,主子让你执意生下的孽种救骞儿有何不对?这叫一报还一报!”
“好,那我们一报还一报!”她冷笑,素手一抬,凝白指尖突然弹出一支绣花针,掷向这个得寸进尺的婢女,“这一针,还你对我綦儿的胡乱教导!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胡说八道!”
银针带银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阿碧的喉咙,阿碧身子一僵,立即掐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起来,“痛,好痛,主子……”不大一会,喉管便发不出声音。
慕曦闻声,黛眉不悦紧蹙,红裳一翻,跃起一掌朝轻雪击过来:“你的内力是我传授的,我说过,你没有办法对付我!”
“我也说过,谁伤害我的孩子,我让她拿命相抵!”她接慕曦那一掌,反手一击,将慕曦震开十步远,吐出一口红血,“慕曦,五年前你打通我穴脉,授我内力,难道真的是为了让我防身么?你可没有告诉过我,早在我出世的翌日,娘亲为救我性命,已将这颗珠子喂到了我体内,分化成我的血液。只有当我背上神凤印记显现,通得笪嫠火凤功,融化在我体内的血凤珠就会重新凝聚成珠,能救你性命!”
慕曦掺着廊柱,捂着胸口再吐出一口血,说道:“那那颗血凤珠呢?”
“你觉得我会给你么?”她勾唇冷笑,不再与慕曦纠缠,抱起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僢儿,疾走在游廊下。
转角,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眉目萧索,看着廊下的幽池繁花。
“孩子没事吧?”他问道,侧影沉重,想必是见到了刚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