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软了下来,问得淡若清风,“你……也会伤心吗?”
她握笔的手一抖,眉描花,他看着她拉长的眉线,很想上前给她重画,可是,他不能,不能……
“小禧子!”他大喊。
“在!王爷!”在外候了一夜的小禧子嗖的进屋。
他凝视她婀娜的背影,轻轻说了两个字,“回府!”
“是!”小禧子抹了一把汗。不知为何,王爷和云王妃在一起总是战火纷飞的,偏偏王爷又放不下,每每暴怒,每每又要来寻,这折腾的哪次不是他……
南陵璿快要出门的瞬间,云初见忽然叫住了他,“慢着!”
他心头一跳,连忙挥手制止小禧子继续推着他前行,这可是她第一次开口让他留下……
“王爷,您还没给银子吧?”她慢吞吞地说。
“你也要银子?”他脱口而出,这趟来凤清轩真是见鬼了……
她妩媚地笑着,“王爷,虽说咱什么也不做,看占用云仙儿一晚的时间,害仙儿不能接待其他客人,这损失王也不该赔吗?云仙儿跟人共度一晚的价钱是十万两,贵为皇子,难不成还被人比下去了?”
他起初听她口口声声要接客接客的,心生怒意,可一听她提到十万两,便宽了心,原来她指的是那晚……
只是,他的银票昨晚全给了凤仙儿,这时哪有银子给她,便道,“欠着,今晚给!”
她首先想到的是今晚他还来?便用话挤兑他,“王爷!四皇子!福亲王!这说出去真真好笑了!连青楼女子的卖笑钱也要欠?对不起,现钱交易,一手钱一手人,概不赊欠,付不起下回就别来了!”
话虽如此说,他会被她挤兑吗?结果自然是不……
“今晚,一起给你!两晚的钱!”他冷哼一声,出了门,心中有些不快,身为王爷,第一次想喝杯茶也讨不到……
讨?自己居然用了这个词……
不过也确实够憋气的了,巴巴的从王府来这里,只为喝她一杯茶,可不是讨是什么?而她居然开口十万两银子,还不给沏……
可他为什么不生气呢?他该上前掐住她脖子,逼她去才是……
然而他不忍,他开始怀疑她的体香是否具有魔力,自在王府发现她身上那令他魂牵梦萦的香味之后,他坚硬的心就开始柔软了,只要她不做出背叛他的事,他就不会对她动粗,可偏偏,她是个奸细,一次又一次背叛他……
但,她纵然是奸细,他……也始终对她心存姑息,每每动怒后,又会后悔,忒没出息地回来寻她,还特特为了她蒙面变身来安慰她...…
他越想越烦乱,这已经不是自己了!“小禧子!马车怎的如此慢!”烦乱之时,倒霉的自然是小禧子……
南陵璿走后,云初见梳洗完毕,取出藏在枕下的荷包开始绣,心里暗暗寻思,这蓝天究竟是何许人,他说保证没人再敢欺负她,就果真没有人再来逼她接客,膳食也按时送来,按理他只是王府的一个食客,怎么会做出与南陵璿意愿背驰之事?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左想右想想不明白,却因分神手指被针扎伤,她吃痛,赶紧把手指含进嘴里shun吸,却听一阵笑声从窗口传来,有人吟道,“女儿当窗绣鸳鸯,游思情郎在何方!”
她抬头一看,独孤舞倒挂在窗前,笑容灿烂明媚,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瞥了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绣她的荷包。
“这样可是不行的!心不在焉会扎到手的!”独孤舞从窗内跃入,笑嘻嘻地走近她。
云初见换了个方向坐,仍专心致志地绣荷包。
独孤舞便怅然道,“唉,可怜的小白!主人不要它了,王府也没人管它,快饿死了!还有福儿……”
“福儿怎么了?”她一听这话,连忙回头问道。
“福儿?”他故意装愣,“没怎么啊?她就说很想你!”
云初见知上当,脸色恢复冷淡,拉开门,“独孤先生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走吧,仔细我这儿脏了先生的脚!”
独孤舞死皮赖脸坐下,拾起她所绣荷包,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虽未完成,但绣工精湛,给谁的?王爷?”
云初见心头窝火,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不是!你请走吧!”
独孤舞反凑到她跟前,眼神暧/昧,“不是给王爷的?那是给我的?”
云初见终于怒了,“独孤舞!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滚!滚得越远越好!”
独孤舞哭丧了脸,“还在生气呢?我冤枉啊!”
“你有何冤枉的?”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人,尤其,她把他当朋友的人。越是亲密的人,背叛的后果便越是让人心痛!
“初儿,你知道吗?我们都上了当。当日在明月楼,我的酒里无迷药,你的有,是因为迷药没下在酒里,而是涂在杯子上,所以只有你中了迷药,你晕倒后,我看见有个人影一闪,便追了出去,殊不知是调虎离山,我回来时你便不见了,我只能报了王爷,四处寻你,后在凤清轩找到,你和太子却在……”独孤舞编着谎话,心里却在挣扎,初儿,对不起,再次欺骗你,一个谎言竟要一百个谎言去圆,我其实早已经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