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最后的嘱咐语重心长。
她自然知道,父亲并不真的关心她在王府过得有多好,她记得自己失心草的毒有一条禁忌,不得与男人情投意合,她至今仍不知道这情投意合是指什么,究竟怎样才算情投意合,可父亲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指点她去攫获南陵璿的心,那么,她不是有毒发的危险吗?毒发,又会怎样?会死吗?
可是,她毒发与否,她死与不死,都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娘亲……
如果她不尊父命,娘亲会怎样?男人好色薄幸,在她看来父亲就是一个典型,年老色衰的娘亲早已失去父亲的宠爱,如果不是还可以用来要挟云初见,估计他根本就忘了相府还有这么一个人……
思忖间,便已到了王府,心中千头万绪,还是没能理出个条理来……
袖中藏了小匣子,她得先把东西藏在一个妥善的地方才能想办法接近南陵璿,在她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马厩了……
趁着夜色,她绕道至马厩,如她所料,马厩附近黑漆漆的,这种地方绝不会有人来!
她迅速找了个隐秘地儿把东西埋好,做了标记,一颗心突突直跳,左顾右盼,并无发现可疑行迹,才终于舒了口气,决定先去看看宝马再走下一步。
然而,刚刚走到汗血宝马所在马厩,忽听一声冷喝,“什么人?”
她吓得冷汗直冒,急速回身,只见极淡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一淡紫色的影子,原来是独孤舞!不知他刚才看见自己在藏东西没有?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佯装无事,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独孤舞!是我!喊什么嘛!”
朗笑声中,独孤舞的身形便到眼前,“我道是哪里来的偷马贼呢!”
云初见叹了口气,“这个时侯,除了我,还会有谁来这里啊!当然,还得除了你!”
独孤舞便看着她笑,斜飞的桃花眼在月色下亮晶晶的,“怎么?后悔了?自己笨!”
“我怎么笨了?你说,我怎么笨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搞不清独孤舞的来历,但在独孤舞面前,她是最放松的,似乎,不用伪装,总是那么率直地露出自己的小女儿本性,娇、嗔,无所不可以。
独孤舞仰天舒了口气,“你呀!性子怎么这么倔呢?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明明还就是个小女子,干嘛为了赌气让自己吃亏?王爷都让你选了,住马厩还是住承锦阁,承锦阁多舒服啊!床是软的,夏天是凉爽的,冬天是暖和的,你偏偏要选择这臭哄哄的马厩,不是自找吗?现在后悔了吧?”
这番话和父亲说的还真如出一辙……
她暗叹,这个道理她懂,自己也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何况她还是个小女子呢,可是,有时候,事到临头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实话,从内心来说,她并不后悔,只不过,为了父亲的任务,可以假装后悔吗?
她低头,怯弱地看着独孤舞,低声嘀咕,“那……我现在后悔了,还可以回承锦阁吗?”
“这……要看你自己本事了!”独孤舞笑的时候,有莫名其妙的意味。
什么本事?她明白,自然是父亲提到的……
“好!我去!”她下定决心,不就是去演一场戏吗?她越过独孤舞,坚定地往承锦阁而去,急切得忘记了自己是来看宝马的。
“可是……他现在不是在锁金阁吗?”独孤舞在身后提醒她。
她顿了顿,没错,她回相府的时候,他正和喜儿共浴呢……
可是,这样更好,她不是可以借机在承锦阁找贺礼吗?掩饰住心底的激动,她头也不回地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之我不想再和马一起睡,他不在,我正好睡个舒服觉!”
夜色中,她不会看见独孤舞纠结的眉,和眼底涌动的忧虑……
承锦阁内,因没有主人而显得十分清冷,她径直闯入了南陵璿寝殿,门外候着的是福儿和另一个丫鬟。
福儿见她回来十分高兴,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压抑着请安,“王妃回来了,奴婢恭迎王妃。”
她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嗯,我累了,想歇息,你们先退出去吧!”
“可是这是王爷寝殿……”另一个丫鬟是叫雪蝶的,原本是福王妃的丫鬟,福王妃走了后,碧儿为妃,她的气焰就下去了,留在承锦阁,对于云初见的行为,不知该不该阻止。
福儿忙道,“雪蝶你忘了吗?王爷说过的,这儿和马厩可以随王妃选的,王妃住这儿当然是可以的!”
雪蝶唯恐王爷怪罪起来会迁怒自己,摇摇头,“我还是去请示王爷吧!”福王妃一走,她就像失去中心一样,碧儿过于嚣张,将旧日这些姐妹都不放在眼里,她把从前对福王妃的满腔忠诚都付诸王爷,事事必请示王爷。
待雪蝶一走,云初见就对福儿道,“福儿,快去门口站着放风,有人来了就通知我!”
把福儿退出门外,她即刻在寝殿四处搜寻,然找遍每一个柜子,都没有发现所谓的贺礼,心中寻思,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么必定不会轻易被找到,通常有钱人家都会在房间里做暗格,专门用来存放重要物件,这承锦阁的寝殿有没有暗格呢?
正想着,便听寝殿外传来福儿有意放大的声音,“王爷回来了,奴婢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