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争执。
“不行!要立她为皇后?不贻笑大方才怪!哀家坚决不同意!”太皇太后一听说南陵璿准备下立后诏书,立云初见为皇后,立刻直奔御书房而来,坚决反对。
南陵璿谦卑有礼地颔了颔首,“太皇太后,可曾还记得祭龙脉那日所发生的事?朕的决心,太皇太后应清楚,肯请太皇太后成全!”
那日,他以生命来守护云初见,如果这一次,她坚持反对他立云初见为皇后,他又会做出何等事来?太皇太后有些心悸,只是,仍不愿做让步,“皇上,皇后乃国母,她如今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如何母仪天下?如何成为恩儿和宝儿的母后?你日夜操劳,她这般懵懂只会给你添麻烦,如何为你分忧?而且,她还是反贼丞相的女儿!总之,哀家坚决不同意!”
“太皇太后!”南陵璿试图说服她,“没错,皇后得母仪天下,得德容兼备,可是,她首先是朕的妻子,是陪伴朕一生一世的女人。也许朕的决定多处不符祖制,然,祖制不也是人定的吗?朕不可以修改吗?太皇太后亦说朕日夜操劳,然,朕看到她便觉舒心安心,便是分忧了,若见不到她,则寝食难安,如何安心朝政?”
太皇太后则冷哼,“皇上,为了她,你可屡次与哀家顶撞,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最基本的孝道都置之脑后,这个女人,除了是祸水还能是什么?还是那句话,哀家不同意,你自己看着办!”
这一次,她说完便离开了御书房,不再给南陵璿任何游说她的机会,然,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却更加坚定了……
迅速批完余下的奏折,他离开御书房,移驾初见阁——永远为她而存在的地方。
在这之前,他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在御书房度过的,那是因为心中孤寂,唯有自己形影相随,而如今心中有了牵挂,初见阁有了等待他回归之人,心头便如系了一条细细的线一般,牵扯着他,让他归心似箭。
最喜在绕过御花园后,远眺初见阁的那一盏烛光,映在窗棂上,模糊而橘黄的光,如同笼罩他心头,暖得令人哽咽。
然而,今晚的初见阁却是漆黑一片……
出了什么事?他心中一急,飞奔入初见阁。
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阵久违的茶香,轻薄、飘逸、若烟若尘。光凭这香味儿,便可知是出自谁之手,只是,她不是忘记前事了吗?如何这茶香却依然如昨?
“初儿?”他轻唤她的名字,黑暗中只闻茶香而不见人影,他心中惶惑不安。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寂静的夜……
小禧子尾随而来,将烛光点亮,紫檀小几,一壶茗香,尚冒着热气,沏茶人,却遍寻无踪……
“初儿!初儿!”他的心犹如被瞬间掏空,奔出初见阁,在每一个角落呼唤她的名字。
终于,当他又回到御书房,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坐在御书房门前的台阶上。
一场虚惊,他吓出一身冷汗,上前将她抱起,“初儿,你怎么在这里?可把朕吓坏了!”
怀中的她,有些忧郁,这是她此次回宫从未有过的。
“怎么了?”他索性抱着她坐下,手指理着她垂下的发。
她仰起脸,清眸里满是惶恐,“南陵璿,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他的心一疼,双臂愈加搂紧了她,“怎么会?朕一时一刻亦不会让你离开!”
“可是……我刚刚听见了……”她细小的声音似在诠释她的不自信。
“听见什么?”他刚问出口,便已明白,定是听见了太皇太后的话……
果然,云初见低声道,“刚才那个奶奶说的话啊!她不喜欢我,不要我陪在你身边对不对?”
“不对……”
他话未说完,便感觉云初见抓紧了他的衣服,声音飘若浮云,“南陵璿!我害怕!你不会明白,我一觉醒来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只有他们叫我初儿,初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救了我,对我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怕,好像找不到家的感觉。可是,南陵璿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好多好多美丽的灯,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笑着叫我初儿,在梦里,我认识他,我记得他叫南陵璿,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事。我追着他喊,南陵璿!南陵璿!每到这时候我就会从梦里醒来,醒来的时候再想起南陵璿这个名字,就会觉得心很疼很疼……”
南陵璿被她的话深深感动,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的小傻瓜,却魂牵梦萦地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模样,这说明了什么呢?
“傻初儿!”他俯下头,侧脸摩挲着她的发丝,“你可知道这是为何?为何你忘记了一切却独独记得朕?”
“我想过,想过很多很多次,每次都会想起梦里那个人的笑脸,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我想这一定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了,也不会再有找不到家的感觉!所以我才要封哥哥和舞哥哥带我来你,我一定要找到你!”她说一定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在呜咽。